《命数替身【都市】》涅九

31、你凭什么

　　郑玄宇加快脚步，快到马路时，迎面来了两个人，看样子都喝多了，就在这时，身后的脚步声静止了。

　　郑玄宇心惊肉跳地回到家，加上工作太久已经精疲力竭。

　　他打开房门，傅少卿果然没睡，正抱着肩膀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见他进来，冷冷地瞟了一眼，明显气没消。

　　郑玄宇没有心情理会他，默不作声地在门口换鞋，傅少卿忍不住阴阳怪气道：“还知道回来啊？”

　　郑玄宇在这一瞬间觉得特别累，特别不值，工作一天，天寒地冻地赶回来，还要面对傅少卿的责难。

　　如果这时能有一碗热乎乎的汤该多好，傅少卿果然不是良人。

　　郑玄宇知道躲不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傅少卿目光冷淡地盯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郑玄宇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鼻子耳朵冻通红，一身寒气，他只穿了件外套，大衣都没穿。

　　傅少卿蹙起眉：“你是蠢货吗？零下11度，穿这么少？”

　　郑玄宇反应慢地想不是入春了么，这天气真是变幻莫测。

　　“我早上出去没这么冷。”他低低地说。

　　傅少卿顺着鼻腔长长叹出口气，之前找人办的事出了岔子，那群高利贷中有个人申请保释后跑了。

　　他听闻此事后给郑玄宇打电话，他一直不接，接通后让他回来又不回。

　　他忙走不开，派了阿昌去跟着保护他，忙完后急忙赶了回来。

　　结果人不在家不说，还让他提心吊胆地等了三个多小时，他可真有胆。

　　傅少卿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人，压下脾气吩咐道：“工作辞了吧，以后别去上班了，你妈妈的医疗费你不用负担，我额外给你。”

　　郑玄宇本就累了一天，听他这话也来了脾气，拔高音量道：“你凭什么干涉我的工作？”

　　“凭你是老子养的！”傅少卿一拍茶几，冲他吼道，“凭你的工作就是给我暖/床，凭你拿着我的钱。”

　　他本来就气不顺，没对他发脾气已经仁至义尽。

　　他压着火，郑玄宇反倒叫嚣起来，这让他苦等三个小时的怒火腾地升了起来。

　　郑玄宇备感羞辱，他反吼回去：“所以我就该被你支配，就要唯你是从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有自己交际吗？”

　　郑玄宇气息不稳地高声道：“傅少卿，我只是你的情人，我不是卖给你了。”

　　傅少卿面色难看，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你拿着我的钱，就要听我的话，否则就给我滚出去，别他妈在老子面前碍眼，老子找谁不得服服贴贴的，别给你脸你不要！”

　　郑玄宇身体一晃，他眼睛赤红地看着傅少卿，心里在滴血。

　　他本是个自尊心很强也很上进的人，这几年，私信他的人不少，托人找他的人也有那么几个，哪一个不是有钱有势。

　　可是他在自己最难的时候，跑了40个小时的货车，都没有低头放下身段向权贵屈服，只有傅少卿。

　　只有傅少卿。

　　只有这个瞧不起他，不把他的喜欢当回事，随心所欲玩弄他侮辱他，对他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傅少卿。

　　可就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呢？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傅少卿见他眼圈通红，眼里畜着泪却倔强得不肯掉下来，心里有些不忍。

　　他别开眼，对刚才的口不择言有丝后悔。

　　他本不想说这话的，他心里其实也不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见不得郑玄宇对他这样的态度。

　　明明是他自己要玩的，他也支付了相应的金钱，人财交易，却弄得像他对不起他似的。

　　郑玄宇压下心里的悲伤，艰涩道：“傅少卿，我不会因为你不高兴，就辞掉工作，我必须有自己的生活。”

　　“你给我的钱是很多，但是你能给我一辈子吗？你总有玩够的那一天，我们迟早会分开。”

　　“我必须给自己立身之本。我是你养的情人不假，但我也是个男人。”

　　傅少卿眼神缩紧，手指抖了抖。

　　郑玄宇深吸口气，逼着自己继续道：“你能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们就……”

　　他想说那我们就到此为止结束吧，可是话到嗓子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想试着逼自己一把，可是那种强行剥离的感觉太痛苦了，他终究还是做不到。

　　“我们什么？”

　　傅少卿缓步走到他面前，健硕的上身压下来一片暗影。

　　“我们分开吗？你想好了？是每个月的20万你不要了？还是你妈妈的病不治了？”

　　他靠在郑玄宇耳侧，压低声音问：“郑玄宇，你离得开我吗？”

　　郑玄宇，你离得开我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喜欢他，知道自己离不开他。

　　他只是故意这么对他，让他无名无分地跟着，成为他众多床伴中的一员。

　　郑玄宇的心就像刀剜开一样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让他伤心。

　　他变/态地想着疼吧，疼点好，疼久了就麻木了，等他全身而退的那一天，能走得豁达些。

　　傅少卿见他哭得伤心，刚刚的火气一下子就泄了，神情多了丝不经见的慌张。

　　郑玄宇的眼泪太有感染力，他只是皱着眉头，黯然落泪。

　　但眼中的难过和倔强抿着的轻颤的嘴角却能清晰地传递给别人他的伤痛。

　　傅少卿发觉自己见不得他掉眼泪。他伸手想去抱他，却被郑玄宇一把挥开了。

　　他僵硬地收回手，硬邦邦地说：“行了，不辞就不辞，哭哭啼啼作什么。”

　　见郑玄宇杵着不说话，他摆摆手，“去收拾收拾，一身味道难闻死了。”

　　郑玄宇别开脸仍旧不动弹。

　　他心里再次烦躁起来，看着这样的郑玄宇，他竟有些不知所措，“行了啊你，去啊。”

　　郑玄宇这才抹了把脸向卧室走去。

　　傅少卿复杂地看着他的身影，心里飘悬着，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都没有收回视线。

　　按理说他三十岁了，早已经沉淀得成熟冷静。

　　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不该再有这种毛头小子般的情绪。

　　可是这些失传已久的情绪，偏偏就是那么真实的，奇迹般的全在郑玄宇身上爆发了。

　　有时他都怀疑现在的傅少卿不是他了，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能动情，他不能有软肋，不能重蹈覆辙。

　　被亲近的人背叛一次就够了，那样惨痛的代价，他不能承受第二次。

　　两人貌合神离地过了两天，傅少卿又要出差了。

　　“查查海南的天气，然后把行李收拾一下。”傅少卿一边看着电脑上的项目资料一边说。

　　郑玄宇放下手机，起身去了衣帽间。

　　傅少卿的衣服非常多，两面墙的高档定制西装，一面墙的领带配饰。

　　郑玄宇一时无从下手，他想着，西装领带是一定要带的，再带些换洗衣服，还要带什么呢？

　　正愁眉不展，傅少卿走了进来，递给他一张单子。

　　“这是我的行程安排，带套球杆儿，王总要约我打球。”

　　“王总？王启吗？”郑玄宇看到行程有一项备注了灿华娱乐。

　　“嗯。”傅少卿应了一声，“以后见了要叫王总，别那么没礼貌。”

　　郑玄宇撇了下嘴角，没吱声儿。

　　灿华娱乐他以前听说过，好多知名演员歌手都签了灿华。

　　上映的大制作也有他的投资，听说沈星河的公司股东之一就有王启。

　　此人家大业大，国内外都有资产，灿华只是其中之一。

　　“王总很有钱吧。”郑玄宇边收拾边说，“听沈星河说他要参演的一部电影，就是王总投资的，而且长得也帅，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他吧。”

　　傅少卿转头看向他，“你见沈星河了？”

　　郑玄宇一顿，“以前见的，怎么了？”

　　“以后离他远点儿。”傅少卿厌烦地说。

　　他指了指行程单，“看得懂吗？”

　　郑玄宇想着行程单有什么看不懂的，不就是时间地点干什么，但傅少卿这么一问，自然就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了。

　　他忽然想到以前看过一篇报道，说高层领导说话都很含蓄，点到为止。

　　看似普通的谈话，但想要表达的意愿都传递了。

　　因此，他没有贸然提话，而是谨慎地反问道：“你指什么？”

　　傅少卿勾了下嘴角，貌似笑了一下，他指了指其中的一项。

　　“周五下午2点，XX高尔夫俱乐部，灿华王总组织打球。你想到了什么？”

　　郑玄宇想了想，回道：“带球杆儿，穿运动服？”

　　“还有呢？”

　　“安排车送你过去？”

　　“还有呢？”

　　郑玄宇沉默了，他不知道傅少卿到底想问什么，不就是约打球吗？准备好去赴约就可以了吧。

　　傅少卿见他不说话，继续道：“XX高尔夫俱乐部建在郊区的一处私人庄园里，风景极美。”

　　“从市内到俱乐部车程两个多小时，算上堵车至少要三个小时才能到。”

　　“大费周章过去当然不只打球那么简单，而且不是指定我一人，显然会有其他企业老总一起参加。”

　　“晚上自然免不了酒局，也算是小型的企业家联会了。”

　　“王启此人办事利落，考虑周全，按理说不会把打球时间约在下午两点最热的时候，那么必然还是其他活动。”

　　“打球不过是为了分散耳目，方便交谈，说明当晚可能会发生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因此，要查一下行业动态，股市，特别是王总这边的最新投资和合作。”

　　“从此行程来看，此次出差，需要带上财务总监和法务。”

　　郑玄宇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个约打球就隐藏这么多事吗？他完全没有想到。

　　傅少卿见他一脸懵懂，忍不住屈指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出差这段时间，会安排讲师去公司给管理层讲课，你也去听听，到时孙行会联系你。”

　　“我？去你公司吗？”郑玄宇诧异道。

　　之前他一直都想去摩天大楼里上班。

　　那时他为了和傅少卿更般配一些，又是报班又是学习。

　　有时去书店一待就是一天，结业后像着了魔似的到处投简历找工作。

　　可惜都石沉大海，没有公司聘用他，那时他非常沮丧。

　　后来两人关系转变，他的这份热情淡了许多。

　　没想到自己放弃后，竟意外有了这个机会，真是造化弄人。

　　傅少卿见他兴趣不高，问：“怎么了？你不是很想去公司上班吗？”

　　郑玄宇低声道：“就是有点意外。”

　　傅少卿没多想，继续道：“培训完会有考试，如果考试通过，可以安排你进公司入职。”

　　郑玄宇看向他，“让我去你公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