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之欲》方辰子

8、第 8 章

　　银狼挂了电话，愤愤不平地对一旁的卡芙卡说道：“刃叔这是什么反应，我提醒他，他都没一点表态。”

　　卡芙卡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笑道：“阿刃自有分寸，可能是早就知道那个证人有什么小心思吧。你可以等他回来后，再仔细问问他的想法是什么。按照他那个性格，你去问他了，他就会告诉你——只要是他觉得你可以知道的，没有不能知道的必要性。”

　　“卡芙卡，我总觉得你这话像是意有所指。”银狼看着她，说道。

　　卡芙卡挑挑眉，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掩唇一笑，“因为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他，但是想来我想问的，怕是从他哪里得不到答案，比如说——”

　　“比如说？”银狼仰着头，嚼着口中的泡泡糖，吹了一个泡泡。

　　卡芙卡轻声道：“他怎么就偏偏对这个案件透露出了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什么？因为这一次连环凶手的作案对象还是——上一次，被他认定为同一个凶手的上一起连环案件中的某个死者，是他所在乎的？”

　　“问题很多，但都不好回答，他也不会愿意给出一个答案。”

　　“就算是他愿意，你愿意听吗？”银狼耸耸肩，继续查找资料。

　　卡芙卡笑了一声，这话银狼倒是没说错。

　　忽然，银狼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停在键盘上方，她询问一旁的人，道，“消息还要继续封锁吗？”

　　卡芙卡十指交叉，放在身前，鲜艳的粉色眼眸中笑意盈盈，“为什么不呢？这是一场博弈，而现在只是开始。”

　　红色的警告字体在屏幕上闪烁，银狼视若无物，指尖一动，继续操作了下去。

　　刃还没仔细去看银狼给他发过来的大量文件，只是调了一份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简单的规划了一下最简明了当的路线。他点了点地图上被标红的位置，对陈岁岁说道，“你来带路。”

　　“这···直接过去吗？”陈岁岁还是有些迟疑，但这一次迟疑的原因不一样了，“不会打草惊蛇吗，就这么直冲冲地过去。”

　　刃瞥了她一眼，“我本就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做这件事。”

　　陈岁岁有些呆滞，回想那有些惊心动魄的十多个小时，似乎···确实是面前的男人一直在配合她让自己的行为不那么显眼，他本就是警察，理应查案搜索证据，问话可能有嫌疑的人员也是他应该做的事情。陈岁岁苦笑一声，“反倒是我拖累先生了。”

　　刃没接话，陈岁岁也习惯了这人的沉默少言。其实陈岁岁帮了他不少的忙——光是点出那些监控就已经是为他们省了许多时间，银狼也是借此机会找到了案件突破口，同时让他有了一个大段的足够空余时间去思考接下来的步骤。

　　办这种案子本就是和那藏在暗中的嫌疑人抢夺时间，只是，如果所料不错，这个凶手应该至今都没有离开金都的打算——不是因为出于对警方的挑衅，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无所谓”态度。

　　无所谓警方的搜捕，大胆自由地行走在这片隐藏了他过往罪孽的土地上。他不惧怕警察，换而言之，他并不觉得警方能查到他的行踪。

　　但是，这些话没必要去和此人详细说道便是了。

　　正如银狼提醒的那般，陈岁岁绝对有着自己想法——从见面第一眼就能察觉到，后续的接触发觉她想要的可能不止是从三色月脱身，但是那些就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无关的事情，没有关系的人，自然也不需要他来挂心——他向来不是个好心肠的人。

　　脚步在房门前停住。

　　大约在五分钟前，刃能察觉到周围的人流量明显的减少了许多——尽管发生案件，三色月的内部社会结构却没因此发生任何变化，大多数人依旧是依照着原本的轨迹照常生活着——而眼下刻意的避开这一块区域，大概是那些人发现自己的目的了。

　　现在这些已经无需在意，他隐藏身份进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他看了眼身侧的女子，他也没想到这一切会如此顺利。因此，在他向卡芙卡报告后，三色月最外围地区已经被卡芙卡派人围起来。

　　之前不直接把这个地方的人都带走进行问询，不过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不好带走;第二便是，容易破坏里面的环境结构——有一些东西还是需要这些人在这里才能被发现，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没有半点错误。所以，最后他只是在离开这里之前，留了几人守在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而在得知死者身份后的第一时间，趁着陈岁岁睡着的那一段时间他就派人将永思曾经的住所暗中盯住。凶手再回来一趟的可能性不大，但目前一切线索都还是暗藏在水下，任何的可能性对于整个案件来说都可能是关键性的突破。

　　刃垂眸，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张年轻俊逸的脸清晰印在他的瞳孔深处，明明只是毫无生命力的一张图像，他仿佛能透过那双颜色清浅的眼眸看见这个人清冷的气质。

　　最好此人确实如他那张好看的外表一样干净清白。

　　两人停在房门前，陈岁岁瞄了一眼身侧毫无反应的刃，便上前几步。

　　“咚咚——”

　　好一会过去，无人响应。

　　陈岁岁又敲了敲门，却依然不见回应。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眼身后之人。

　　刃最后确定了一遍银狼传来的消息，宿在此地的嫌疑人并未离开，既然未离开，那么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要进去一探究竟。他收起手机，墨镜之下暗红色眼眸微微眯起，他抬手挡开一旁的陈岁岁，向前半步抬腿作势要踹的时候——

　　“咔嚓。”

　　门后传来一点动静，眼见的，门把手缓缓下沉。

　　刃顿了顿，将腿上的力卸去，理了理因动作幅度过大导致的衣服褶皱。

　　“丹恒…先生。”来者不善的访客冰冷的脸上带上丁点微笑。

　　门开的动作顿了顿，但并未停止打开的行为。黑暗中被房门遮掩住的人显露在刃和陈岁岁眼前——男人穿着常见的白色男式睡袍，偏长的黑色碎发略显缭乱，杂乱的发丝掩盖着一双一如照片上所见的黛色眼眸——不是应该出来见客人的打扮，可想而知面前的年轻人想来是刚刚被他们打搅了梦境。

　　此人白净年轻的长相叫人一眼看不出他的年纪，恍然间竟会觉得此人不应该出现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相比于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这人第一眼看上去更像是被他管教的学生那般大小。

　　“…”男人身形不算小，他安静地站在原地，手始终搭在门把手上，以一种拒绝的姿态站在那，黛色眼眸缓缓在来人身上转移。

　　“你们是谁？”在经历了一小段难言的沉默后，还是这位丹恒老师开口打破了平静，他的声音一如外貌那般干净平和，倒是符合他身为老师的身份。

　　刃一瞬间竟有些跑神，要是当年教导他的那几个人有这位丹恒老师一样的声音，估计他会更认真的去学习，而不是把那几个人气的跳脚。

　　陈岁岁没发觉刃的走神，但明白这位爷怕是不想开口说话。她眉眼含笑，轻声说道：“有些事想要麻烦先生，想问您一点事。”

　　丹恒眉头微蹙，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依旧没有放下，“问事？且不说我同你们好不相识，再者，凌晨四五点，你们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说呢，这位先生。”前半句和陈岁岁说话还尚可算得上是温和，后半句便直接剑指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刃，语气中含着不用寻找就能体会到的冷意。

　　“嗯？”刃回过神，再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部分神情，只能瞅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你是……在问我？”

　　“不知道这位先生究竟是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字，又是怎么知道我现在住在这里的。”丹恒平静而冷淡地提出自己的质问。

　　刃又笑了笑，薄情寡义的脸上浮现出叫一旁陈岁岁胆战的笑容——此前这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都会发生一些叫陈岁岁叫苦连天的事情。

　　他把墨镜摘了下来，红石蒜颜色的眼眸露了出来。他将墨镜别在领口，向前一步，对那位始终警惕地仿佛惊弓之鸟的男人伸出手，“丹恒老师，初次见面，您好。”

　　面对面前男人释放出的善意，丹恒却下意识地脚步向后挪了半步，他眉头皱得更紧，嘴唇微抿，本就毫无血色的唇瓣此刻看上去更加没有生气。明明眼前这人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他就是本能地感受到浑身都在颤栗——这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体验。

　　这一切都印在那一双犹如鬼眼的血色眼眸中，刃眼中浮现出明显地兴趣，他突然对面前的人升起了浓厚的好奇心，出于一种诡异的探究欲望和恶劣的趣味性。但是目前不是做别的事情的时候，还有正事需要办。

　　“抱歉，是我疏忽了，忘记自我介绍。”刃放下伸出的手，从上衣内侧拿出一本身份证明，“三色月最近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案件，我是来此调查的警察，这是我的证件——上面有我的警号，若是你还对我有所怀疑的话，可以拨打电话进行查询。”

　　肉眼可见的，面前气质清浚的男子放松了许多。

　　对警察身份这么放心的吗？

　　刃再一次伸出手，对他释放出他十年难得一见的善意，藏在阴影中的血色瞳孔中却含着不合时宜也不含善心的刻薄探究，这样诡谲的神态被他□□的展现出来又被他巧妙的掩藏住原本的意味。

　　他终究也是个怪物。

　　明明此人从未招惹过他，他却有了不该有的恶意。

　　搭在门把手上的修长手掌放了下来。

　　一只有力温热的手叠在了他的手上。

　　“警官先生···您好。”

　　触觉，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