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新同学》方得

6、第六章 篮球赛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2月。
　　意味着几件事情。一，万米接力快要开始了，这项古老的传统，每个班都要有大部分的同学参加，一名同学最多跑400米，也就是至少要有25名同学参加。二，篮球选拔赛快要开始了，所谓的选拔赛就是为明年夏天的联盟校比赛选拔一支队伍，体育特长生有区运动会等更加专业的比赛，于是这个比赛就成为其他同学不可多得的活动。三，元旦晚会快要到了，虽然是班级自行组织，但毕竟是进入高中后第一次元旦晚会，大家还是早已经开始准备节目。

　　“石希，元旦晚会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吗？”高放看着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弹吉他的周磊问石希。
　　石希摇了摇头，“我表演啥啊，绕着教室跑圈啊。”
　　孟潞坐在他俩旁边，完全抽离他们的讨论，全神贯注地盯着周磊。
　　石希注意到孟潞如痴如醉的神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大声地说，“我觉得吉他特别没意思，架子鼓才棒呢，有劲儿。”
　　刚接过周磊吉他准备弹一段的高放觉得自己被扫射了。
　　石希没想到高放也会弹吉他，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
　　“你喜欢架子鼓吗？”徐望突然开口。
　　石希猛地被一问有点反应不过来，喜欢呢倒也没有，就是觉得架子鼓节奏浓烈，动作畅快。“还好吧，就觉得敲东西挺不错的。”石希回答。
　　“这么空的院子不够你敲得吗？”高放说。
　　“不够，我要敲你脑袋。”石希假装要去拍高放的头。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发现周磊和孟潞在院子角落不知道嘀咕什么。
　　“诶，你觉不觉得孟潞和周磊俩人老是呆在一块啊。”高放问。
　　“我觉得。”徐望说。
　　“你觉得啥啊，你哪只眼睛看见了。”高放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俩的声音总是挨得很近。”徐望说。
　　“厉害啊徐望。”高放赞赏地拍了拍徐望。
　　“还好吧，咋们不也老呆在一块。”石希说。
　　“不一样，他俩感觉，怪怪的。”高放也说不上来，“感觉他俩周围好像有荷尔蒙。”
　　“神经。”石希觉得自己白眼真的翻太多了。
　　没人注意到徐望的耳朵尖微微有点红。

　　万米接力开始了。
　　寒风烈烈，大家刚出门脸就通红了。
　　石希和高放毫无疑问的在队伍中，并且分别承担第一棒和最后一棒的角色。万米接力也是要比赛的，所以同学们花了半节体育课精心排兵布阵。
　　但是老曹让大家能上的都上，于是就变成每个人上去跑一二百米。体育委员高放找老曹发表意见，表示大家很想在万米接力取得名次。
　　“哎呀，输赢哪有那么重要啦，让大家都上，都上。”老曹对高放的提议连连摆手。
　　于是全班都到了操场上。
　　徐望被分到了在终点举班旗的任务，最后一个同学到达重点时除了过线还要去跟徐望击掌。
　　“不然就不算跑完。”老曹笑眯眯地说。

　　发令枪响。
　　操场上加油声四起，呼出的二氧化碳能把冷风加热，局部气候变暖。
　　其他班大多精心选择长短跑队员，十四班则挤满了跑道，好几次因为忘记交接，跑出去又跑回来。
　　一万米=1000公里。
　　但是一群人跑，感觉好像轻松地像迈过门槛一样。
　　最后一棒是石希，她拼尽全力，超了旁边一个班的人，不过这一□□场上也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她看着终点的徐望，把班旗拿的很高，侧着头好像在听一样。
　　她在还有50米的距离伸出手，鬼使神差的，徐望也在那一刻伸出手。然后两个人在空中击掌。
　　搅动着周围的风。

　　回到班里，老曹给所有人买了热饮和巧克力，然后嘱咐大家别喝的太急。
　　“就跑了一百米哪用这么大阵仗。”李沐阳一边吃巧克力一边吐槽。
　　“这不是大家团结一致嘛，”高放听到她的小声，“你还吃巧克力吗，我的给你吧，我不爱吃巧克力。”

　　万米接力后没多久就是篮球选拔赛和紧随其后的元旦小假期了。
　　拗不过孟潞拉着自己，石希跟她来到体育馆看周磊比赛。周磊是前锋，每进一个球孟潞都要大声鼓掌，甚至一反平常常态的大声加油。
　　其实没有多少人在旁观这次选拔赛，所以孟潞的行为异常显眼。对面的班级也时不时看孟潞这边一眼然后窃窃私语。
　　结果其实很明显，对面班级根本不是十四班的对手。倒是和周磊没关系，因为差距有点过于明显了。但是对面班的人手脚不太赶紧，而且老是围着周磊，周磊看起来有点火大。
　　中场休息，孟潞拉着石希给大家送水，孟潞送周磊的，石希送其他人的。石希送完下去了孟潞还在上面，场上有人一阵阵的窃笑。
　　孟潞刚要下场，对面班一个男生正在那儿投篮，他随手一扔，篮球不着边际地越过篮筐，正正好好砸在孟潞的肩膀上。
　　孟潞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点控制不住的生理性泪水。
　　石希冲上去扶住孟潞，“你还好吗。”然后冲那个男生大骂，“长没长眼睛，不会打球就滚下去。”
　　那个男生嬉皮笑脸，并没什么反应。
　　周磊走到那个男生旁边，“道歉”。
　　“跟你有关系？”男生还是嬉皮笑脸。
　　“跟她道歉。”周磊说。
　　“装XX（一些词汇）呢。”男生扬起头眯着眼睛看周磊。
　　周磊走开了，男生跟旁边人笑。
　　周磊拿起被丢在一边的球，冲那个男生喊了一声，男生回头，篮球朝着他的脸，重重地砸下去。
　　男生倒地。篮球场乱作一团。

　　元旦晚会开始了。
　　原本周磊、孟潞、高放三个人准备了一个节目。但是周磊被要求回家反思三天，虽然元旦假期也只有三天，但恰好错过了今年最后一天上课也即元旦晚会。
　　被要求回家是因为周磊砸的那个同学鼻骨骨折了。后来那场比赛还是继续下去了，周磊和那个男生双双下场，但十四班还是晋级了。周磊也可以继续参加后面的比赛。

　　晚会还没开始，石希看到高放和孟潞在一旁准备，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然后就跟徐望说，徐望连连摆手，石希没管他，接着去找孟潞和高放，孟潞和高放连连点头。
　　然后石希又去找老曹，老曹听了拍手叫好。
　　于是在轮到高放和孟潞表演前，老曹站上讲台说，“下一个节目呢要请大家一起去艺术楼，表演者是高放，孟潞和徐望！”
　　大家激烈鼓掌。
　　徐望脸涨的粉红粉红，连连摆手，高放过去劝说，快要把徐望架起来了，大家也一起围着徐望，最后几乎是把他端到艺术楼的。
　　坐在钢琴前，所有的同学都在整齐划一的来一个，当然是石希在带领节奏。孟潞弹起古筝，众人安静下来。徐望深吸一口气，按下琴键，钢琴声流出。好像珠串在绕着丝带，桃花卷进春风。
　　然后高放弹起吉他，奇怪的是，三种乐器听起来竟然不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高放唱歌，竟然意外地好听。
　　李沐阳忍不住哇了一声。石希也默默点头，没想到这小子唱歌这么好听。
　　大家都沉醉在音乐之中。
　　高放和孟潞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转换曲调，徐望也很快跟上。
　　越弹越快之后，大家也都听出来，高放朗声，“预备，起。”
　　于是众人齐声。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老曹也跟着唱起来。
　　“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
　　大家突然起范儿，互相看一眼然后点头又扬起头。
　　“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亲爱的朋友们。”
　　大家互相对视而笑。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女生唱：“属于我。”
　　男生唱：“属于你。”
　　大家一起唱，“属于我们21世纪的新一辈！”
　　外面冬光明媚。

　　元旦假期孟潞睡了个大觉，十点才起床。刘妈妈一大早又在院子里晒被子。
　　“刘妈妈你怎么又在忙了，假期了多睡一会儿吧。”石希到院子里的躺椅上摊开。
　　“今天天这么好晒晒被子，好久没晒了。你怎么刚起来又躺下了，快，起来洗漱去，笼里还有吃的自己热一热。”
　　石希慢吞吞起来去洗漱。
　　然后抓了半个蒸红薯，到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吃。
　　突然有人进来，“请问是刘香兰吗？”
　　刘妈妈迎上去，“诶我是。”
　　“您好，这个是李琴女士送来的元旦礼物，她说祝小朋友们新年快乐。”
　　“好的好的，谢谢了，辛苦你了，进来坐会儿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我把东西放好就走了，您看放哪儿啊。”
　　几个人抬着箱子，刘妈妈带着人进去。
　　石希也好奇地跟上去。
　　几个人把箱子放好后打开开始组装。
　　“这是什么呀。”刘妈妈问。
　　“架子鼓，李琴女士还请了老师，一会儿我再跟您详细说。”
　　石希听见架子鼓的时候心突然揪了一下。
　　“刘妈妈，李琴阿姨是谁呀？”石希试探性地问。
　　“你不记得上次那个阿姨了吗，你和她孩子还是同学呢。”刘妈妈说。
　　石希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架子鼓一共有三个，很快就装好了，石希看着崭新的架子鼓，难掩激动的神情。石希走过去，小心地拿起鼓槌敲了一下，声音清亮。
　　其他孩子们听到动静也都跑了出来，大家围着架子鼓叽叽喳喳。
　　石希走到一旁，看着兴奋的弟弟妹妹，就连章弛也好奇地敲了一下鼓。
　　石希拿出手机给徐望发了一条消息：谢谢。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新年快乐。
　　徐望很快回复：新年快乐，天天开心。
　　石希看着消息傻笑了一会儿，然后就去院子里荡秋千了。

　　小区门口写着烟草局家属院，小区有些老旧，但是很整洁。
　　孟潞仔细找着小区楼号没找着，最后还是问一个正在锻炼的大爷指给她的。孟潞走楼梯来到了4楼，敲了敲右侧的门。没反应，孟潞停顿了三秒又继续敲，还是没反应，于是这么几回。左侧的门开了。
　　“孟潞？”周磊从门里探出头。
　　“周磊！原来这边才是402呀。”
　　“你来干什么？”周磊的反应很冷淡，也没有要让孟潞进去的意思。
　　“当当——”孟潞举起手中的保温桶，“饺子，新年快乐！”
　　周磊顿了一下，接过保温桶，“谢谢。”
　　孟潞看着他，周磊反映了一会儿才说，“哦，你进来吧。”
　　屋子不算特别大但也宽敞明亮。只有周磊一个人在家。
　　“你坐吧。”周磊不冷不热地说。
　　孟潞在沙发上坐下，左看看右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儿的。”周磊问。
　　“上次班里给大家寄东西的时候我刚好看到。”
　　周磊没说话。
　　“你会觉得不开心吗？”孟潞小心翼翼地问。
　　“没所谓。”
　　周磊打开保温桶开始吃起来。孟潞看了一小会儿去厨房找了醋倒在碗里，放到桌子上。
　　“谢谢，”周磊把醋蘸进饺子里，“挺好吃的，你在哪儿买的。”
　　“我自己做的。”
　　周磊抬头看了一眼孟潞，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饺子，“厉害”。
　　“你一个人住吗？”孟潞想不通元旦假期怎么会只有周磊自己。她包饺子的时候还特意多包了。
　　“还有我妈。”
　　“那你爸呢？”孟潞脱口而出，虽然随即就后悔了。
　　“跟你有关系吗？”
　　孟潞不再作声。
　　饺子很快就吃完了，周磊问，“你今天来就是送饺子吗？”
　　“啊不是，还有就是不好意思，害你停课。”孟潞歉疚地说。
　　“什么停课？”
　　“嗯？你不是被停课了吗？”
　　“哦，本来也要放假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孟潞想起当时自己疼的说不出话，周磊的话掷地有声。
　　“谢我什么？”
　　周磊今天的疑问句好像有点多，孟潞心想。
　　“你不会觉得我砸他是因为你吧？”
　　孟潞没反应过来这句反问。
　　“也可以这么说。”
　　“但是主要是因为，我想砸他。”
　　孟潞抬起头看周磊。平常他老是带着微笑，显得很温柔。现在他面无表情看着孟潞，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我只是想砸他的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