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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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山林悄然拉下夜的帷幕，几近半圆的月牙挂上树梢。
伊莱亚仰面躺在床上，朦胧的月光从玻璃窗外透洒进来，令他的整个身躯笼罩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晕。他安静地躺着，甘道夫的法戒已经被他举起在面前。
老巫师手持白晶石，肃然站在床前，注视着青年。
伊莱亚看向老巫师，老人对他郑重地点一点头。青年也点点头，目光转向手中的黄金法戒。那枚法戒在伊莱亚手指的摩挲中渐渐泛起一圈柔和的光环。
甘道夫闭上双眼，口中喃喃念诵，他手中的白晶石中银光亮起，而且越来越亮，忽而对着法戒放射出一道银白雪亮的光束。法戒上的光环突然大盛，几乎照亮了整个屋子。
伊莱亚合上双眸，口中念起咒语，将法戒缓缓套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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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荒芜的山路乱石密布，两位少年的小小身影在缓慢地挪动着。弗拉多和山姆步履蹒跚地走向已经近在咫尺的那座山峰。他们已经是体力耗尽，几欲昏厥。
更可怕的是，远处黑塔楼顶端的那只大魔眼闪着刺眼的红光，像探照灯一般扫视魔都全域。每当它聚焦过来，弗拉多就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浑身颤抖。就这样几次三番之后，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扑倒在地。
勇敢善良的山姆扶起倒地的主人，再把水囊中仅剩的几口水喂给他喝。两人扔掉了干瘪的水囊，也不再背负任何行囊，孑然一身，走上这最后一段旅程。
弗拉多意志十分消沉，那只邪恶魔眼仿佛一直刺探到他的心底，让他避无可避，几乎放弃了抵抗；阿拉贡给他的药包大概也在魔怪哨兵洗劫他时给丢掉了，因为那救命良药对那些魔物来说却不啻于毒药。这让他心痛不已，仿佛失去了灵魂，缺少了依靠。此时无比脆弱的他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正在这时，那只紧盯着他们的魔眼不知为什么倏然调转了方向，转而聚焦于暗黑大门。其实弗拉多他们有所不知，人皇率领的西部大军此刻已经集结在暗黑大门外，准备和敌人决一死战。
没有了那要命的魔眼之盯视，两位少年稍稍松了口气。山姆振作精神，将瘦弱憔悴的主人背起来，一鼓作气爬完最后一段山坡。没过多久，他们找到了末日山峰顶部的一处岩缝入口。因为远远望去，即可看到这里隐约泛着一抹火焰般的红光。
弗拉多这时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智和体力，他在山姆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向着那一片红光更为盛大的深处而行。他俩走上的这一大块岩石路面一直向内部延伸，最前端高高升起呈一个尖角。那块岩肩的下方便是一条在深渊里流淌的大河，只不过这并不是一条普通的河，其间缓缓流动着的却是火红赤橙的岩浆。它那火热滚烫的浪涛看似波澜不惊，流动极其缓慢，却蕴藏着深不可测的神秘能量。
两位少年还未靠近就已经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直令人双眼泪糊，嗓子冒烟，皮肤好像马上就要开裂似的，被烤得生疼。山姆感觉他俩就像是被树枝串起来的野味，等着被送上烤架烧炙。
弗拉多和山姆对视一眼，准备爬上那处尖角岩肩。忽然间，一个鬼祟的东西猛地扑了过来，一下将弗拉多撞倒在地。是小怪物‘咕噜姆’！山姆心说不好，立即上前把它从主人身上扯开，并大声喊着弗拉多，让他快点儿继续行动。
山姆和‘咕噜姆’扭打在一处；与此同时，弗拉多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处岩肩的顶端。山姆毕竟力气大些，他把小怪物狠狠甩在一旁的地上，再回头看着主人。
弗拉多站在岩石的一角，脚下就是熔岩深渊，红光照亮了他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身体。他的手中拿着那枚象征着万恶之源的乌金戒指，阿拉贡的银链已经被他取下来再次挂在自己的颈项上。
“是时候了，我要把它抛进这火焰中，完成使命！”弗拉多大声说道。
‘咕噜姆’绝望至极，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抱着头痛哭流涕。
“完了，他会毁了‘宝贝’的！‘宝贝’没有了，我们都会化成灰的！”它用嘶哑的声音哭诉着，失去了原有的疯狂和斗志。
“但是，我现在不想把它丢下去了！魔戒是我的，我就是它的主人！”弗拉多突然厉声大喊，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眼神几近癫狂，身体僵直，慢慢举起右手食指，就要向那指环中伸进去。
山姆惊得倒吸一口气，他一下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弗拉多先生！求你了！不要戴上它啊！”山姆苦苦哀求着。他已经来不及爬上岩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片火红映衬中的黑色身影。
弗拉多的身影消失在炙热的空气中！
山姆急火攻心，惊惶无措，一时间僵在原地。
蓦地，小怪物发起了最后的攻击，他猛然冲过来把山姆撞倒在地，再三两步窜上岩角。只见它兀自和空气里的什么撕扯搏斗着，双手死死抱住某样东西不放。下一刻它张开嘴死命朝两手之间的空隙咬下去。只听一声惨叫，弗拉多重新跌回地上，左手捧着自己右手那只鲜血淋漓的断指。
“‘宝贝’回来啦！‘宝贝’是我的！”‘咕噜姆’蹦着，跳着，叫嚷着，高举魔戒，脸部因为疯狂的喜悦而扭曲变形。此刻的它忘乎所以，眼里只看得到那枚‘宝贝’。倒地的弗拉多因为残断手指的剧痛而蓦地清醒过来，他咬牙奋力爬起，纵身扑向正在癫狂起舞的小怪物，和它撕扯起来，试图夺回魔戒。而只不过是片刻间，疯狂已极的‘咕噜姆’就失去重心，瞬间从那岩角之上直直坠落下去，连同魔戒一起熔入了滚滚岩浆。弗拉多则扑倒在了峭壁边缘。
山姆奔向弗拉多身边。他看见主人虽然面色惨白，却已恢复素日的平静。
“山姆……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弗拉多断断续续地轻声对这位忠诚的伙伴说道。他虽然疲惫不堪，伤痛满身，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负，不再受那恶灵的束缚。
山姆连连点头，心中自是激动不已。
昔日的主人终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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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暗黑大门前的鏖战可谓壮烈至极，足以令山河失色。阿拉贡和他的人族勇士们、情同手足的护戒队伙伴们忘却了时间，不顾死生，一起浴血奋战，可歌可泣。奈何寡不敌众，暗黑大门处不断窜出各种张牙舞爪的牛鬼蛇神。那些巨怪庞大的身躯和无边的神力，连手握圣剑、骁勇善战的阿拉贡也几乎难以抵挡，渐渐落入下风。
魔怪怎么也杀不光赶不尽，情况已然十分危急。阿拉贡此时正被一只身躯庞大的巨怪和另外几只魔怪团团围住，腹背受敌。顷刻间人皇被那只巨怪倾力压制，转眼倒在它的身下，堪堪用安都利尔圣剑抵挡住了它手中狼牙棒的沉重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塔上始终盯紧战场的邪恶魔眼骤然撤离了它的视线。它已感知到魔戒正在岩浆中渐渐消熔！只见它剧烈地颤抖着、嘶鸣着，摇摇坠落。索伦的恶灵终于开始步向覆灭。
末日山峰内部暗潮汹涌的岩浆流因为受到了强大的压力，骤然开始向空中喷射而出。战场上的人们只听见暗黑大门深处轰鸣声大作，又看到烈焰腾空而起；接着则是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魔军立时惊惶万状，抱头鼠窜，不战而退。他们所到之处天塌地陷，顷刻间，魔都的森然堡垒乃至残兵败将皆被焦土吞没覆盖，暗黑之气荡然无存！
中土众将士皆为之愕然，大家纷纷退守在塌陷的巨大坑洞之外。众人极目远望，只见远处巨大绵延的末日山脉如今一览无余。那座素日暗藏滚滚岩浆的最高山峰终于在此刻爆发了，霎时黑烟滚滚，热气蒸腾，爆炸声不绝于耳，火球四处飞扬。
阿拉贡和甘道夫相视会心一笑，泪水却也随即夺眶而出。是弗拉多！他做到了！小小少年竟然真的完成了销毁邪恶魔戒的艰巨任务！万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仰天长啸，有人掩面而泣，中土大地得救了！
然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弗拉多和山姆此时必是凶多吉少。护戒队的伙伴们思及此又不禁悲从中来。甘道夫忍住悲痛，再不敢有一刻耽搁，立即延请前来助阵的风王格威赫和他的神鹰兄弟赶去救援，无论如何也要把两位霍比特小友带出这片烈焰焦土！
末日山峰上的两位英雄少年在山体开始摇动的那一刻就踉跄着逃出山口，尽全力向远处跑。然而，随着这座最高峰的内部熔岩在高压下爆发，山顶立即开裂下陷，岩浆火焰不断喷涌而出。周边的山脉也跟着一起晃动开裂，不多时，两位少年脚下的山脊就被岩浆汇聚而成的熔流所包围。他们再也无法跨越四周的火烫鸿沟，只能瘫倒在身下的这块岩石上，被流动的岩浆推动着，缓慢移动。很快地，两人便被火山飞灰呛到窒息，失去了知觉。
雄鹰载着甘道夫在火场上空翱翔，于烟火弥漫、摇摇欲坠的山脊之上救起了两位霍比特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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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亚感觉弗拉多的身体悬浮在空中，后背的肌肤被蒸腾上来的热气烘烤着。
弗拉多此刻紧闭双眼，几乎没有知觉，所以，伊莱亚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风声不断在耳边呼啸而过，这让平时就有点儿恐高的他感到一阵惊惶不安。
他尝试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猜想那应该是风王格威赫正用他的巨爪抓着少年的身躯在空中飞翔，而甘道夫大师应该也正在雄健的鹰背上端坐。
这样想着，伊莱亚的心中突然清明了许多。
他的时刻到了！
伊莱亚深吸一口气，试着反复默默念诵甘道夫传授他的那句咒语，念到第五遍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视觉突然恢复了！
当然，他的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但却是可以看清楚的那种黑暗，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漆黑宽广的空间里。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看，居然看到一小团淡蓝色的光焰；他试着用意念动一动，那团小蓝光也随之跳动了两下。原来，这就是自己的魂魄在弗拉多脑海里的样子！伊莱亚再看看周围，还是那么寂静空旷。他不禁有些焦躁起来。他分明已经念过咒语，为什么还没找到弗拉多魂魄的蛛丝马迹？
他再念一遍刚才那句咒语，居然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一片空旷里回荡，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弗拉多，你在哪里？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伊莱亚大着胆子喊道。
无人应答。
“弗拉多，我是伊莱亚，是你的转世之身。嗯……也就是说，在另一个时空里，距离中土很远很远的时空里，我就是你！甘道夫大师也在那里！他教会我念咒语，他说这样做就可以和你说话。你能听到吗，弗拉多？”伊莱亚急忙继续解释道。
他已经有点儿泄气，觉得自己大概是搞砸了，咒语根本没有起作用！
正在这时，远处黑暗的尽头好像有一个微弱的光点突然闪烁了一下，渐渐地，那个光点飘近了一些，也变得大了许多。那是一团美丽的白色光焰，周身环绕着一圈柔和的光辉，宛如一轮皓月升起在夜空。
“弗拉多？”伊莱亚试探性地问，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伊莱亚……”一个极轻柔和缓的声音从那朵柔白光团中传出来，虽然有些微弱疲惫，却依然纯静甜美。
“是我，我就是伊莱亚！我是你的转世！”伊莱亚激动万分，一叠声地热切回应道，小蓝光焰突突直跳。
“弗拉多，甘道夫大师把我的魂魄送来和你相见。我，是来帮助你的！你的事迹我都知道，其实，自从你在跃马客栈和阿拉贡相遇，我的灵魂就时常穿越到你的脑海里，只不过我一直不能发出声音，也做不了什么，所以，你大概根本就不知道我来过吧，我想。对不起啊，弗拉多！也许我不该随便进来的！”
伊莱亚一股脑地说着，又觉得讪讪的，十分不好意思。其实他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灵穿’，也不知道弗拉多会不会因为自己擅自闯入他的头脑中而生气恼怒。
听到阿拉贡的名字，伊莱亚面前的白光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啊，每次都让我心跳莫名加快的，原来是你啊！”弗拉多依然轻声低语，却仿佛有种恍然大悟的愉悦。
“……”
伊莱亚愈加脸红耳热起来，他不禁低头看看，自己那团小蓝光此刻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绯红啊？
“伊莱亚，我很高兴认识你！甘道夫、阿拉贡……他们都好吗？可是，我却要走了……”弗拉多慨叹道。
“不，不要走，弗拉多！请你留下来好吗？甘道夫大师很好，是他找到了我！护戒队的大家都好，阿拉贡陛下已经入主刚铎都城，他们刚才就在暗黑大门前大战魔怪，如今魔君已经覆灭，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伊莱亚急急喊道。
他此刻已经是万分焦急惊惧，小蓝光焰亦随之抖动得厉害。虽然他早知道弗拉多已经生命垂危，如今亲耳听到他亲口说出这样凄凉消沉的话语，心中不由剧痛。
“多好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伊莱亚！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白光瞬间闪亮了一下，紧接着就黯淡下来，仿佛是耗尽了能量。
“弗拉多，你别泄气，让我来帮助你！我……我没受过伤……我精力旺盛，就让我陪着你，给你打气，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阿拉贡他爱你！你走了他会心碎的！”伊莱亚慌乱地说着，恨不能立刻把自己所有的能量都传递给那团愈来愈微弱的白光。
白光忽而再次闪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伊莱亚，我就要走了，谢谢你来……见我……”弗拉多已经只能发出微弱断续的声音。
“等等，弗拉多！我们可以一起活下去的！甘道夫大师说，因为我们是前世今生的关系，我的灵魂可以和你的合二为一，变得强大！只要你愿意接纳我的魂魄，愿意让我融入！”
“我爱你和中土的大家，我也爱……阿拉贡……像你那样爱着……我已经准备好，只要你愿意接纳我，我们就能一起存活下去！”伊莱亚不顾一切地告白，小蓝光焰也一下闪耀起来。
白光向四周发散出一片柔和光泽。弗拉多却只是沉默不语。
“弗拉多？”
“伊莱亚，我很高兴你来了！”
“能和你相见，我也很高兴，弗拉多！”
“伊莱亚？”
“嗯？”
“好好活着，伊莱亚……好好……爱他！连同我那份儿一起……爱……阿拉贡……”
“……”
小蓝光焰颤动不已，因为伊莱亚听出了弗拉多话语中爱的真挚，也听出了永别的哀伤。
“……我会的，弗拉多！你放心……”伊莱亚哽咽了，但他向着那团柔白无瑕的光辉做出了最郑重的承诺。
片刻沉寂之后，白光蓦地大盛，照亮了整个空间！
伊莱亚惊异地抬头望去，只见对面那团白光散作万千银白光点从天而降，宛若灿烂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那些银白光点璨若繁星，又如当空飞舞的萤火虫，渐渐将小蓝光焰围拢起来。
弗拉多！
伊莱亚泪流满面。
他知道这是弗拉多的拥抱！弗拉多完完全全地接纳了他！
伊莱亚忍住心中的悲戚，张开双臂，小蓝光焰越来越闪亮；万千银白光点缓缓注入那团蓝光的中心，四周再度沉入黑暗静寂之中。
然而，那团蓝色光焰却是银光笼罩，愈来愈亮。
伊莱亚感觉周身被一片温柔的暖意包围着，好不惬意！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叹，慢慢闭上双眼，沉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