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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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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几乎所有大学都开学了，许亦婧录取通知书早就在一个普通炎热的中午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学校虽然不是特别出名，却也是一所一流大学，学习氛围、师资力量都还不错，声誉也极好。
父亲许昌建自从知道她报考的学校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直到许亦婧快开学，没几天就要去学校了，佘淑敏准备做一桌菜算是给她践行。
厨房里，佘淑敏戴着围裙在炒菜，冲儿子喊：“许亦安，现在几点了？”
许亦安按了一下遥控看时间，“快十二点了。”
“打电话问你爸回来没有，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
“……哦。”
许亦安视线不情不愿地从电视移开，慢吞吞的探身从桌上拿他妈妈的手机拨号，“……老爸，你到哪了……到了？哦哦，没事，挂了。”
许亦安大声说：“老妈，老爸到了，在菜市场买菜。”
佘淑敏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往锅里洒了一把盐，嘀咕道：“家里这么多菜了还买什么？”
“哇！”许亦娇回到家就看见满满一桌菜，香气四溢，堪比年夜饭，忍不住惊呼：“好丰盛啊！”
许亦安端了一盘红烧肉出来，习惯性抬杠：“又不是做给你吃的。”
“……智障。”许亦娇翻白眼。
正在摆盘的佘淑敏瞪了小儿子一眼，没好气道：“也不是做给你吃的，你干脆也别吃了。”
许亦安连忙说：“那不行，这么多菜，我不吃放坏了怎么办？为了不浪费粮食，所以还是放我肚子吧！”
“去去去，”佘淑敏挥开他，一脸嫌弃：“给你吃就不浪费了吗？你一天天好吃懒做的，喂你还不如喂猪呢……”
“老妈，我是猪的话你是什么？”
“滚滚滚！”
餐桌上是大家都爱吃的菜，电视里播放着一部国外电影，牛肉在锅里翻滚，许亦安夹了一筷子虎皮青椒送入口中，眼睛又重新落在电视上。
见他吃个饭也不认真，许父直接换了个频道，许亦安撇撇嘴却没说什么，还是津津有味的看电视，心不在焉的扒拉饭吃。
“你说，”佘淑敏看了看他，突然幽幽道：“为什么同样是吃饭读书吃饭读书，有的人考五六百，你就只考那么点呢？”
沉迷游戏电视的许亦安最近成绩下降有点厉害，班主任都找家长谈话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两姊妹低着头吃饭不吭声，佘淑敏又继续说：“难不成是别人吃的比你好吗？”
许亦安闻言转过头，扫了一眼饭桌上的菜，认同地点点头，诚恳道：“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别的就算了，吃的方面从来没有少过，家里水果零食排骨鸡肉几乎没有断过，许亦安说这话简直就是欠骂。
佘淑敏：“……我平时是亏待了啊？”
面对亲妈的刀眼，许亦安求生欲极强，立即嘻笑说：“……嘿嘿，开个玩笑嘛，别气别气。”
佘淑敏剜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转头和丈夫说起老家的事情。
许亦安却对电视不感兴趣了，对他二姐说：“许智慧，一会儿把你的号借我打游戏怎么样？我号被禁赛了。”
许亦娇头也不抬道：“求我。”
“求你！”许亦安能屈能伸。
许亦娇才刚抬眼，他又立马接了一句：“跪下。”
许亦娇：“……”
靠，台词被抢了。
佘淑敏听见立马阻止：“不准借，他打了一早上的游戏了，今天别再想玩手机，许亦安你不想吃饭就别吃了。”
“……哦。”许亦安不情不愿应了一声，“不玩就不玩。”
许亦娇幸灾乐祸了一会儿，又继续跟她姐分享学校里的八卦。
许亦安无聊找存在感，打断她俩说话，对大姐说：“婧姐，能不能借你的皮肤用用啊？”
和游戏首冲还在没有几个皮肤的许亦娇不同，大姐有一些常玩的英雄皮肤。
许亦婧慢悠悠夹了一片最喜欢的莲藕放进碗里，才说：“求我啊。”
他毫不犹豫道：“求求你了。”
他大姐，咬了一口莲藕，咽了下去，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求我也没用，滚。”
许亦安：“……”
许亦安消停没两分钟又开始了，看见许亦娇手机亮了一下，他捧着饭碗凑过脑袋去看，还大声读出来：“‘声音超好听，我好喜欢’，哎哟！”
他扭头告状：“老爸！许亦娇又谈恋爱了！”
全家人看了过来，许亦娇眼睁睁看他当着自己的面胡说八道，快气疯了，骂道：“我靠，许亦安你智障吧？这个是女生！”
“……哇！搞百合啊！牛逼！”许亦安眼睛一亮，更兴奋了：“老爸，许智慧跟女的谈恋爱了！她找了个女朋友呢！”
许亦娇：“……”
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各种造谣，许亦娇真的受不了了，放下筷子抬手一巴掌直接抽在他背上。
结果还是不解气，于是改掐他的胳膊，用力一拧，怒气冲冲的警告他：“王八蛋，你再给我乱说话，信不信我哪天让你喊你兄弟喊姐夫？！”
许父：“……”
许母：“……”
许大姐：“……”
“……”许亦安静了两秒，顾不得胳膊疼，立即佩服得鼓掌：“拭目以待！”
回过神的佘淑敏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哭笑不得道：“行了，你少说两句，一天天就只敢惹你二姐，有本事说你大姐去。”
许昌建也说：“婧姐到时候直接给他一巴掌。”
许亦安揉了揉手臂，偷偷瞄了一眼大姐，然后默默低头吃饭，他读书少，但不是傻子，大姐可比二姐可怕多了，他是有多想不开才去触他大姐的霉头？
说到这里，佘淑敏问老大：“被子衣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没有？”
许亦婧点头：“嗯，刚买了几件衣服，现在天气热，过段时间再把家里的被子寄过去就好了。”
“可以。”佘淑敏嘱咐道：“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啊，不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玩，有什么事跟家里打电话，手机钱啊贵重的东西要放好。”
她向来对这个有主见的大女儿很放心，不过到底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控制不住多说了两句。
许亦婧认真听着，一一应下。
许昌建从她们讲到学校之后，一直闷声喝酒一言不发，等她们讲的差不多了，一瓶白酒也空了一半。
他赤红着脸扯着嗓门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报考外省的学校，我们省内那么多学校你不报，一个女孩子家家非要跑那么远干嘛？”
许亦婧忍不住皱眉：“当初填志愿的时候我不是问过你们意见吗？是你自己说随便我的，老妈也知道啊。”
“他发酒疯了，”佘淑敏嗤笑：“别理他，你爸是有病了。”
“我知道，”许昌建含糊不清地说：“你们都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行吧，你们都飞吧！飞高一点，你自由了……”
许亦娇低声暗骂了一句，许亦婧脸色越发阴沉。
许昌建还在继续：“老爸一直最看重就是你，觉得你是我们家的骄傲，我还跟朋友说你肯定能考上林城大学，结果你去外省读书，你太让我失望了，有你这个女儿我真是太失败了！”
佘淑敏喝道：“许昌建！”
许亦娇语气不耐烦：“老爸！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结果许昌建竟然转头对着她说：“还是我二女儿乖，不要跟你大姐学啊，她从小不是个好孩子，还是你听话懂事，不让我们操心……”
瞬间一片寂静。
完了。
许亦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他大姐——
许亦婧缓缓放下筷子，慢慢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眼里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掉，她点了下头：“又来了是吧？轮到你了是吧？”
许亦娇也站了起来。
许亦婧忍不住了，她眼泪直直坠落，大声哭吼：“为什么每次我只要有一点不如你们的意你们就全盘否定我啊？啊？到底是为什么？！”
许亦婧哭着大喊：“老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说：“每次，只要我有一点没做好，你们就说我这里不如许亦娇，那里不如许亦娇，既然她这么好，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带在身边？为什么？为什么！”
佘淑敏蹙眉：“你爸就这个德行，说话没脑子，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就好了……”
“是吗？”许亦婧扯着嘴角笑，“我怎么觉得这是真心话呢？”
不顾众人的反应，她自顾自的说下去：“就因为我小时候不小心差点把许亦娇弄丢，以至于你们一直对我不满，衣服玩偶让她先选，零食玩具买她喜欢的，老妈上街带她不带我，老爸你呢，带她去买菜留我在家里煮饭，那时候我才三年级。”
“……”
“你们每次下班回来还要偷偷问她，在家有没有被我欺负，以为我不知道吗？”说到这里，许亦婧忽然笑了一下，“老妈带她上街那天，我把她书撕烂了，当然，我被打了一顿，不过你们不知道吧，你们不在家的时候饭都是她煮的，我还不准她跟你们告状。”
“……”
“对了，到现在她应该也没有跟你们说，当初那辆自行车是我弄丢的吧？记得她当时可是被打了个半死，嗯——老妈把棍子衣架都打断了呢。”
许亦娇暗含警告喝止：“许亦婧！”
佘淑敏和终于醒酒的许昌建面露震惊，“你……”
“你们心疼了？”
许亦婧笑了，满脸泪痕笑得全身颤抖：“我本来不讨厌她的，我本来也想当个好人的，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拿我和她比较啊？我就那么不堪吗？啊？！”
“……”
“因为我犯过一次错，所以我罪不可赦吗？”
“……”
“你们像对犯人一样对我，一遍一遍陈述我的罪行，一次又一次给我安上罪名，我是罪犯还是你们女儿啊？”
“……”
“从小到大，我到哪都能听见我不比许亦娇听话、不比她乖之类的话，是，我要像条狗一样听话才令你们满意。”
“……”
“高中，她去恒星，老妈还私下跟我说不要觉得你们偏心，因为我成绩好才不送我去，她没办法了只能去恒星，让我不要嫉妒她针对她，其实我一直我想问，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是吗？”她轻声问。
许亦娇握住她手腕，哑声打断：“好了，够了。”
许亦婧没有看她，用力挣开，继续说：“老爸，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报外省的学校吗？我告诉你，因为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再回到这个家，不想看你们父慈子孝相亲相爱，反正这个家有我跟没我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
“我受够了！我他妈受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