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诅咒》太空寒絮

7、做题

　　林墨菲有点奇怪，以目前自己对安茜的印象来看，她应该是一个典型的好学生，永不迟到永远会做完作业的那种，但她逃课了，在高三开学的第一天。

　　高三的时间是很紧凑的，老师不会因为一个同学不在而停止讲课，同学们也不会因为周围少了一个学生停下来等待。

　　尽管如此，林墨菲还是有点担心，也许是因为安茜是她的同桌，也或者是因为在更早之前她们就认识了。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了，林墨菲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安茜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课室里很挤，第二列和第三列桌子之间的距离并不宽，同学路过的时候撞掉了林墨菲放在桌子边缘的化学书，书本掉落书页散开，一张不属于书本主人的纸条飞跃而出。

　　林墨菲捡起纸条，上面写着她一直在担心的事情。

　　她在食堂。

　　短短四个字，让林墨菲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刻上课铃响，班主任拿着厚重的资料走进了高三二班，她看向了课室的角落，两位学生缺席。

　　“化学老师临时有事，她和我换了明天的课，现在，拿出数学资料。”

　　——

　　现在是上课时间，饭堂里没有学生，只有在饭堂工作的叔叔阿姨在打扫闲聊。

　　那只剩下的一个地方了——洗手间。

　　林墨菲走进饭堂女洗手间，非常小的吸气声透过隔间门板传来，是最边上的隔间。

　　敲了敲被锁上的隔间门，门里的人小声地回应了一句“有人。”，强装镇定夹杂着哭后说话的喘气声。

　　“安茜？”没有回应。

　　“我是林墨菲，里面的是你吗？”门内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开锁的声音。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哭红的脸又涌起泪水，原本扎起来的头发现在披散下来，白净的校服被黑色签字笔写满了粗鄙语言。

　　“你……”林墨菲知道安茜被霸凌了，联想到之前遇到安茜被三个人围在巷子里，心里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欸，最近腰疼。”

　　“听我说，用那个牌子的好。”

　　饭堂阿姨豪迈的说笑声迫近洗手间。

　　林墨菲不得已进入了隔间，安茜抱着林墨菲的腰埋进她的怀里。

　　安茜没有说话，但林墨菲的心脏处能感受到她在哭。

　　两位阿姨的聊天声音很大，完全掩盖了厕所隔间里的人的呼吸声，但却让隔间里的两人心无旁骛地呆着。

　　阿姨们的交谈声持续并不久，洗完手后就离开了。

　　林墨菲这才拉开怀抱，面对着安茜哭红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墨菲不会安慰人，从小到大都没安慰过人，感觉说些什么都不起作用。

　　看着对方脸许久，才堪堪挤出了一句“这节课是化学课，这个老师讲课还挺有意思的，你要来上课吗。”

　　说完就有点后悔，安茜现在这个状态不说，衣服变成这样根本不能走出洗手间外面。

　　“湿纸巾……擦不掉。”

　　林墨菲这才发现安茜的左手拿着一大包湿纸巾，记忆中安茜并没有拿这个去饭堂，而学校的饭堂明显是不会提供这种湿纸巾的。

　　“安茜……你想去校医室还是去上课？”

　　——

　　坐在第一列和第二列的后排最大的优势就是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课室和离开课室。

　　林墨菲通过后门的门窗看到讲台上的周采宁，心想大事不妙，不会被逮两次吧？

　　开学第一天迟到两次，这在班主任心里的印象不救彻底变坏了吗。

　　林墨菲全神贯注盯着班主任的动作，等待着她转身板书的时机。

　　就是现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是坐在安茜后排的那个棕发男生——杨齐开的。

　　林墨菲和安茜步伐轻盈地走去自己的座位，路过杨齐时对他点头致谢。

　　“迟到的那两位同学，上来做一下这题。”

　　没有发现不了课堂小动作的老师，只有不想管的老师，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周采宁明显是会管的那种老师。

　　被点名的两个人愣了一下，看向黑板，那明显是一道压轴题，恰好有两个小题。

　　林墨菲凑近安茜的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能做第一小题吗。”

　　安茜吸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

　　“好，第二小题交给我。”两个人先后步走到了黑板面前开始对着题目研究。

　　“其他同学，自己找纸做，十五分钟后讲解。”

　　十五分钟，对一道理科数学压轴大题来说其实不太够，二十分钟打上才是标准的分配时间，但现在是在课堂上，老师不会给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

　　林墨菲用缠着绷带的右手拿起白色粉笔，开始写下第一个公式。

　　台下的同学被林墨菲的手吸引了视线，现在的林墨菲穿着短袖校服，一双缠满绷带的手暴露出来，在漆黑的黑板上，格外明显。

　　班主任也注意到了，走到林墨菲旁边，小声地问：“你能写黑板字吗，手痛的话下去做题吧。”

　　“谢谢老师，我可以。”

　　压轴题的第一小题是一道证明题，并不难，但要花点时间才能完整写下步骤，而第二小题，“请求出a的取值范围。”短短几个字却让人难以下笔。

　　第一小题下面已经写了满满一堆的时候旁边的黑板也许只填了三分之一，林墨菲更多时间花在了思考上。

　　安茜写完了，看向旁边的林墨菲，她拿着白色粉笔在黑板角落处写写划划，写的字很小很浅，毫无章法。

　　“写完了吗，写完就下去完成剩下那个小题。”

　　安茜不得不接受班主任的“赶客”要求，看了旁边仍在做题的林墨菲一眼，依依不舍地下去了，明明上来时是多么不愿意。

　　还剩下五分钟，第二小题下面的作答和八分钟前的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突然，她停下了来，转头看向题目，就这么盯着上面的文字，没有丝毫动作，但脑内却已经经过数个风暴。

　　还剩下两分钟，黑板上传来写字的声音，林墨菲写得坚定而又用力，速度极快，行云流水。

　　还剩下二十秒，林墨菲停下了笔，直接走下讲台回到座位，就在坐下的那一秒，班主任的手机定的闹钟响起。

　　“好，时间到，我们来讲解题目。”

　　“首先第一题，我们看一下安茜同学的答案。”

　　班主任一行一行地阅读着黑板上的答案，最后用红色的粉笔打了一个小勾。

　　“这小题不难，不如说很简单，我就不讲解了，完整写好过程就能拿满分，大家可以直接看安茜同学的答案，如果真的不懂可以课下问同学或者来找我，我欢迎并且鼓励大家私下找我问问题。”

　　“接下来第二小题，这道题我估计大部分同学都会卡题，是单数年的大题，比较难，需要用到第一小题的结论和过程，我们来看一下林墨菲同学的答案。”

　　班主任看了林墨菲的答案开头，眉头紧皱，接着看下去却带点惊讶。

　　“嗯……林墨菲同学的答案是对的，过程有点跳步，不过这是单数年的题，在考场上我会给满分，但现在是在课堂上，得扣格式分，还有，字得练一下。”

　　班主任也在林墨菲答题的黑板上打了一个大勾，然后在勾上又画了一瞥，代表不全对。

　　“安茜同学和林墨菲同学的作答很好，给大家示范了一下，以后迟到的人如果没有达到她们的标准就要受罚。”

　　林墨菲有些侥幸，希望做出这题能在班主任心里挽回一下形象。

　　课堂杀手的主动技能虽迟但到，这节数学课一直上到了语文老师走到课室门口尴尬地站着。

　　安茜和林墨菲再次说上话是在下午第三节课的下课。

　　“你的手……还没好吗？”

　　“好很多了，但伤口还没完全好，就还是包着。”林墨菲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向安茜展示自己手的灵活度。

　　“……你有看到我留的纸条吗？”安茜说话小心翼翼地，眼睛还是有点红，看起来很可怜。

　　“我看到了。”

　　“那你……有看到我留的……电话号码吗？”安茜的表情有点委屈。

　　“啊？我没有看到电话号码……”林墨菲仔细回忆纸条的细节，并没有印象在上面有写电话号码。

　　“原来是我没留吗……”安茜手心撑着额头，仔细回忆自己所写的内容。

　　“啊！那天太紧急了，我漏写了！怪不得……”

　　安茜的表情豁然开朗，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所以一直没有联络过我……”

　　“那既然这样，我再次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茜。”

　　安茜向林墨菲伸出了右手，做出握手的邀请。

　　安茜的笑容很好看，林墨菲也被带得心情愉快起来。

　　“我叫林墨菲。”

　　顾虑到林墨菲的手伤，安茜没有很用力地抓住她的手，只是虚握一下。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安茜的另一只手也覆盖上林墨菲的右手，林墨菲隔着绷带能感受到安茜皮肤传过来的热量。

　　林墨菲看了一眼自己和对方握着的手，视线又转回安茜的眼睛。

　　她的眼睛全是真诚的谢意。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后，林墨菲终于回应了安茜的谢意。

　　“你也救了我，我那时的情况更为危急。”

　　林墨菲和安茜对视了一会儿都笑出声。

　　她好像，交到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