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蝶》琅无卿

6、落叶归根

　　屋外起了大雾，划开玻璃上的水雾，屋外朦胧一片，手机叮咚的响了许久，不知道是谁的消息，我也懒得去看，现在才七点多，距离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不想睡个回笼觉，昨天下了场大雨，温度依旧没有降下去。
　　我很喜欢窗户外的江水，可现在大雾弥漫我什么也看不清。
　　“叮铃铃……”手机传出的电话铃声吓了我一跳，屏幕显示是雁江警察局，我一挑眉，接通了电话。
　　“你好，是慕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女警官冷涩的声音。
　　“是，是我。”我道。
　　“是这样的，有关于许广平先生的案子需要您进一步的协助调查，请问，您方便空出时间来一趟警局吗？”
　　“有的，我今天抽空就去。”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
　　好了，现在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回笼觉了。
　　发消息请过假后，我毫无顾虑的躺会床上，像我这种三天两头就请假的不负责任的员工，年末裁员的时候肯定会把我裁出去，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打算呆那么久。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脑袋睡得有点晕，就应该定个闹钟的。
　　来到警局，警员二话没说把我带饭了审查室，这次不再是陈锦泽，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六月十二号晚上九点到十点你在哪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想我回答的很清楚，大概是八点半左右，我早早就上了床，带着耳机在看电影。”
　　“在看什么电影？”
　　这个问题问的我有些无语。
　　“《走到尽头》。”
　　“大概什么时候看完的？”
　　我仰头思索片刻道:“快十一点吧。”
　　审讯室死一般的寂静，中年警官偏头对着旁边的小警官耳语几句，小警官便行动迅速的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走了进来。
　　“住房记录显示，你在那里住了大概有三年，据你们周围的邻居的话来说，你和被害人许广平的关系还不错？”
　　“是啊，毕竟和他住了有三年，平时在一起喝喝酒吃个饭之类的不是很正常吗？”
　　“资料显示，你在十年前报过一案。”
　　“是，可是这和今天你们请我来，有什么关系吗？”
　　“根据调查，受害人许广平，和十年前撞死你奶奶的逃逸司机是一个人。”
　　我脑袋一歪，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疑惑道:“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意思就是，我们怀疑，是你杀了许广平。”
　　“小慕啊，我对不起你。”记忆里的许广平因喝醉而泛红的脸颊，此时他正抱着酒瓶哽咽的向我道着歉。
　　“怎么了许哥？”我试图去拿他怀里岌岌可危的酒瓶，听到这句话，停了动作。
　　“我撞死了你奶奶啊……”
　　“我对不起你啊……那天我喝大了，又下着雨，我一个没注意，油门当了刹车了。”
　　“我对不起你啊，我赔你钱，你原谅我好不好？”
　　……
　　“你什么意思！你们警察查了十年都查不出的人，今天突然查出来，罪名想也不想的就往我头上安？”
　　“你们十年都查不出来的案子，我能查出来？我还能杀了他是吧！”两个警员抓着我的胳膊试图稳定我的情绪。
　　“慕先生，你先冷静，我们也只是猜测。”
　　“滚开！”我挣扎着双壁试图摆脱桎梏。
　　“慕言之！”陈锦泽焦急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操！”我骂了句，双手一摆让两个警官松了手。
　　“慕言之，你去哪里？”
　　要看马上要走出警局，陈锦泽又挡在面前，挡了我的路。
　　妈的，和陈锦泽在一起总没好事，高中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和他在一起也是没好事。
　　“你大爷的，让开。”我向左他挡住，我向右他又挡住。
　　“你冷静点。”他抓着我的肩膀道。
　　“哦。”我忽然想起，回头冲着身后的所有警察道:“谢谢你们终于在十年后确定犯人，也谢谢杀人犯替我主持了公道。”
　　说完我在警局所有人惊讶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又出了警局。
　　“慕言之。”陈锦泽追了出来。
　　“干什么！”我躲开他想拉住我的手。
　　“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够冷静了，我没有把他挖出来再在砍几刀都是好的。”
　　我拦了辆车，刚打开车门，又被他‘嘭’的一声关上。
　　“我送你。”
　　“到底走不走啊。”司机打开车窗道。
　　“不走了。”陈锦泽道。
　　陈锦泽拉着我的手向附近的停车场走。
　　“放手。”我甩了甩他抓着的手，没甩开。
　　“不放，我是你男朋友。”
　　“……”
　　“去年高中同学聚会，你为什么没参加。”陈锦泽问我。
　　“如果你在那里结结实实呆三年，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不参加了。”我道。
　　他不再说话，继续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陈锦泽，你和我在一起真的会后悔的。”我道。
　　他看我一眼，继续拉着我的手往前走，终于要到了的时候，他开口了:“我为什么要后悔？当年身不由己离开你，现在不一样了，大不了过两年我就辞了雁江的工作，咱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就好了。”
　　这下轮到我不说话了，我知道这不可能了，从我杀了许广平开始，我就没有未来了。
　　现在身不由己的不在是他了，是我了。
　　把我送回家后，他又开车回了警局，屋外开始出太阳了，走到两江边时我停下了脚步，老家门口曾经有一天和它一样清澈的小湖，我喜欢在里面抓一些小鱼小虾，为此爷爷还专门给我做了一个小小的背篓，抓到的东西全都放在里面，然后放在家里的水缸里养着，养的多了奶奶就会把它们洗干净给我炸着吃。
　　有时候下大雨，小河里涨了水，爷爷就拿个网兜放在那里，挡的多是一些垃圾，能挡好多塑料瓶，有时候还能挡一些大鱼，挡住的塑料瓶爷爷拿去卖钱，大鱼拿来做给我吃。
　　妈妈偶尔能做出一些新花样，虽然没有奶奶做的好吃，却还是一点不剩。
　　农村讲究落叶归根，所以在他们死后，都葬在了离我好远好远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不知道路，所以进不了我的梦里，还是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让他们觉得失望了。
　　数数日子，距离我杀了王老师之后已经过了有半个月，这么多天没动静，他的人缘还真是差，为了防止事情暴露，我得完成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