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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薄情 ...

  •   我因为宿醉请了假,第二天没去上课。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觉得宿醉是离我很远的事,毕竟虽然我一直说我不在意自己是好孩子坏孩子,但又确实有一跟弦绷着让我不至于真的肆无忌惮做坏事。

      弦名为不能给妈妈添麻烦。

      深究起来这根弦其实相当脆弱。比如昨天,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醉到不省人事,那可能真的需要我妈妈出场救人,但我还是扯断了这条弦,筹码只是一点入脑的酒精。

      我当时其实还抱有一个十分自私十分疯狂的想法,我想如果我喝醉,又没真到醉成烂泥的程度,那在我独自回家的路上,我要朦胧间趟上哪个快车道一命呜呼。

      我要用灵魂窥视我的葬礼,看看叶心瑶同学会不会为我哭。

      结果最后是秋灼把我送回家,上述的各种情况都没有发生。某种意义上讲,她救了我的命。

      所以说秋灼真的是很讨人喜欢,我记得我昨晚醉掉以后向她抱怨了叶心瑶同学一万次,在她陪我同仇敌忾后我又呵斥她不准说叶心瑶同学的不是。我难伺候成这样她也没有生气,不仅把我安全送回家,第二天一早还打来电话慰问我的身体。

      秋灼可能是佛祖转世,宽宏大量普渡众生。

      奈何佛祖救不了宿醉。

      我早上十点才醒,看到时间吓出一身冷汗着急忙慌给班主任请假,请完后如释负重又接着睡了三小时,这三小时睡得很不安生,我平均每二十分钟作一个梦,每次梦完都会醒。

      而且梦的内容几乎都不好。

      八成的梦是关于叶心瑶同学的,我在里面伤心欲绝,然后又接续两个关于千岁或者秋灼的,她们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继续努力。

      她俩好到没话说,就算是在梦里也变成我的补血站尽职尽责。

      睡完后我吃了半个面包当午餐,说实话我毫无胃口甚至有点恶心,我只觉得很口渴。

      下午还是睡,但睡得比早上舒服,一觉到底,只有公主和面包偶尔会来看看我。醒来时又入了夜,我悠悠转醒看到外面一片黑甚至以为该去上学,但看了看时间又发现还要度过一整个长夜,我就开始后悔下午睡得太放纵。

      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加上晚上不能出门,我没办法再像昨天一样闲逛排解郁闷,叶心瑶同学就又会趁虚而入。

      我一个人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想叶心瑶同学,这是年后就慢慢有的习惯,那时叶心瑶同学每隔两到三天就会来一次我家,像是兑现大年初四她说要多陪我的承诺。

      我的时间被她轻而易举分割成一个个小线段,线段的两端是她来看我的日子,线条本身则是我盼着她来看我的日子。可怜现在线段变成射线,走到尽头遥遥无期了。

      不过说实话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事,常是各自打发时间。比如她会看小说我也会看小说,但我们很少看同一本小说,这意味着我很少能分享她的快乐。

      我察觉到这件事以后,开始有意识地去加入她的活动,她看什么电视剧我也凑过去看,即使我兴致缺缺,她写作业我也拿出书本陪她一起,即使我毫不情愿。我自以为努力,但她的反应却总是很平淡,既没有欢喜也没有厌恶,好像我的来去都是无关痛痒。

      无关痛痒,好贴切的形容,因为无关痛痒,她才能那么轻易,那么一时兴起地把我扔在一边。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也许是酒精让我开悟,又或者是人死过以后才会知道怎么活。我醒酒以后忽然明白人这种东西没我想得那样长情,就算失去的东西再珍贵,只要没胆气一死了之,那终究会苟活于世,终究有一天要淡忘。

      好比我曾以为叶心瑶同学如果弃我而去,那我下一秒就会伤心欲绝悲恸致死,但现在我活的好好的,所以叶心瑶同学对我也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我想得那么重要。

      我照样可以出去闲逛,照样可以好吃好喝,甚至我还能和刚认识的朋友喝酒,以悲伤为名做我从前不敢做的事。

      看来人就是这么一种无情的东西。看来我也是。

      我发了一会儿呆肚子就开始抗议,毕竟我今天吃过的食物只有半块面包。于是我去附近的快餐店点了粥,往里加了巨量的糖。

      说起来我一直都很喜欢甜食,只是认识了叶心瑶同学,我就以一种自我感动的心态逼自己吃酸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但我喝到一半就后悔,糖太多腻得我心慌。

      秋灼很会挑时机,这时候打来电话。我忽然注意到我给她的备注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了灼灼,大概又是昨天醉酒后的肆意妄为。

      “澜澜晚上好,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

      “好多了。”

      “呼~那我就放心啦。话说你的酒量真的很差,以后别人灌你酒记得拒绝,不然我真怕你哪天被坏人拐走,你出事我会难过死的。”

      我忽然有些在意秋灼说的话是真是假,说到底我和她只认识了两天不到,她又有什么理由为我去死呢。

      “……你真的会吗?”我问。

      “嗯?什么?”

      “你真的会难过到死?”

      “真的啊。不然我们哪天试试,找个悬崖,你跳下去我就跟着你跳下去。”

      我无言以对。

      我依然不信她的说辞,但仔细想想我也不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就算是谎言,秋灼给的也是善意的谎言。

      “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谢谢你。”

      “是吗?那我问你,是我好还是你那个什么心瑶好?”

      “……一样好。”

      “啧,也行吧。”

      我们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完事以后我没来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叹气,好像就完全是我的身体擅自行事。那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我和这副名为安澜的身体已经不是一个存在,而只是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

      那我又纳闷,我喜欢叶心瑶同学,到底是我在喜欢她还是我的身体在喜欢她呢。

      我想了很久,没得到答案,这时候店员走过来说她们要打烊了,我没办法赖着不走,只好踏上回家的路。回去之前,我把那些粥打包带走,不然它们被这么轻易抛弃应该也会难过。

      太甜不是它们的错,是我的错。

      但带回去以后我又犯了难,按理来说我明天就该去上学,然后两个星期没办法回家,两个星期太长,就算是把粥放冰箱大概也撑不了那么久。

      于是我干脆给班主任打电话又请了一天假,请完我甚至有些窃喜。一方面我救了粥,一方面我还没做好再见叶心瑶同学的心理准备。

      我跟秋灼说了这件事,秋灼没责怪我疑似偷懒的举动,只是说可惜她已经去学校不然就可以过来陪我了。

      她真的好温柔。

      但她的温柔只能做我的后盾没办法做我的前锋,我还是非去学校不可。第三天我起得不早不晚,进教室的那一刻刚好早读。老师进教室比我早几分钟,所以我喊了声报告才进去。

      大家视线投向我,让我有些紧张。

      只有叶心瑶同学视我如不见。

      我有些伤感,但又无可奈何,回到座位坐下后,我一时有些茫然。

      恰好段雪给我一沓印在a4纸上的模拟卷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邀功似的说她整理了这两天老师让做的题,现在转交给我。

      我看了看厚度,差点晕死过去。

      “还…还有,这两天还讲了好几张之前做的卷子…我都做了笔记,你需要的话可以借给你。”

      她又塞给我几张她自己的卷子,上面答案笔记标注得满满当当。是说,作为同桌她未免也太尽职尽责。

      我有气无力对她道了谢,扭头开始补这两天落下的作业。虽然现在还是早读,但监督的老师大概也是看我任务繁重道阻且长,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写了没一会儿,段雪拿笔戳了戳我的胳膊。

      “那…那个…你还好吗?”

      我满头问号,随即想起之前千岁跟我的谈话,我就想会不会是现在班上已经传开了我是同性恋的传闻,不…传“安澜向叶心瑶表白被拒”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糟糕的是这些几乎都是真的。

      我心凉透但还是装作平静,问:“还好,怎么了?”

      “因为…你昨天和前天都没来。”

      看来和叶心瑶同学没关系,我松了口气。

      “之前有些事情而已。”

      “……哦。”

      她不再追问,扭头回去继续读书。我有些惊讶,这算得上是在关心我吗?

      我觉得没有道理,我和段雪虽然是住在同一个寝室的舍友,但其实接触不多,在做同桌以前,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她没理由忽然关心我的安危。

      我猜她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但她既然没开口,我也不好追问。

      早读以后就到早餐时间,以往我可能会和叶心瑶同学一起,但现在我显然没这个福分。我打算继续去专属我的三楼角落,却半路被千岁拦住。

      “你们又吵架了?”

      千岁这个“又”字用得真是精辟。

      “算是……你怎么知道?”

      她四下看看,凑过来悄悄对我说:“我猜的。你这几天不是请假吗?她昨天过来拜托我联系你问情况,说实话我都被吓了一跳。要是没事她干嘛不自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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