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脑壳》麻雀猫

9、第 9 章

　　秦方慢慢挪出方阵，听着台上指挥官最后的指令。

　　“刚才迟到那个的留下，其余解散！”

　　得嘞，上班第一天就撞枪口上了。秦方低下头，不知道指挥官会怎么惩罚她。

　　指挥官走到她面前，在看清秦方的脸后的第一句话是：“是你，昨天的刚来的那个，我记得你叫……秦方是吧！”

　　“是。”秦方回答，心里还不忘贫嘴：我也记得你，你叫总指挥是吧？

　　“每周一早晨在中心大厅集合布置各部门的周任务，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秦方一边回答一边悄悄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撇着面前的指挥官。他和昨天一样身姿挺拔，也带着军官帽，但今天秦方发现了他鬓角的一片斑白。

　　嗯？他已经这么老了吗？

　　“那你知道开工时间是多少？”

　　“开工时间？我记得是……”秦方在脑里搜索着，昨天孙姐说的是多少来着？

　　“8点？”

　　“对，是8点。”帽檐在指挥官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现在7:50了，你才刚从宿舍出来，肯定连早饭都吃不上！”

　　确实。秦方在心里吐槽。如果不来你这儿我兴许还能去喝口剩饭。

　　“无组织无纪律，我看你是散漫惯了！”

　　听到他的话秦方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以前我都是几点睡？又是到几点起？好像是困了就睡，醒了就起。但她可不敢表现出来，于是表面上装出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对不起，我错了。”

　　“你——”指挥官刚想进行第三次施法就被远处的声音打断。

　　“总指挥，有电话找你！”

　　“我在忙！”

　　“是14区打来的！”

　　秦方能明显感觉到指挥官的眼睛亮了一下，“告诉他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接着转过头对秦方说：“念你初犯，下不为例。快去打卡吧！”然后小跑着去服务台接电话。

　　“嗯嗯！”秦方看着指挥官的背影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现在打电话的是谁，感谢他，好人一生平安。

　　看样子今天运气不错。她想着，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几个人还呆在中心大厅了。

　　大概都已经去自己的工位上班了。秦方这么想着，命令机械脑调出昨天的地图。

　　“调一下地图，去三号通道。”

　　“正在导航，请根据箭头指示行进。”机械脑说着，在秦方脑内弹出来一张带着箭头的图片。秦方根据机械脑的指示，逃也似的离开了中心大厅。

　　早集合已经迟到了，正式上班一定不能再迟到，第一天工作总得给人留个好印象吧！

　　秦方一路小跑到三号通道，总算在八点前把自己的脸递到了打卡器前。

　　“滴——打卡成功，祝您上班愉快。”

　　我不愉快。秦方对着刷脸屏幕理了理跑乱的头发，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果然不吃早饭还是不行。”秦方垮着脸，默默盘算着距离下一顿饭还有多长时间。

　　“检测到后方有不明人员跟随。”机械脑突然报警。

　　什么情况？秦方向后望去，只见一个老头正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微微笑地望着她。

　　老头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笑起来更是被皱纹吞噬了眼睛。他的背微微驼着，身上穿着跟秦方一样的明黄色连体裤和反光马甲。

　　“你好，你是？”秦方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意思，于是率先打招呼。

　　老头凑上来，慢慢把手抬起，用眼神示意秦方接住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是……”秦方接过老头递来的塑料袋，解开的瞬间一股肉香味扑面而来，里面竟是两个香喷喷的肉包子！

　　“早上跑过来没吃饭吧，把这两个包子吃了吧。”老头还是笑眯眯的。

　　秦方整个人呆住，“谢谢你。”说完拿起包子就要啃。却在即将要下口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

　　“我就是老赵”。老头整了整马甲。

　　老赵，她回忆了一下孙姐的话的话，“跟着老赵去三号通道除雪”。

　　“等等！你就是我要跟着的——”

　　“对，我就是你师傅。”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师傅就行。”说着老赵拍了拍秦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跟着老赵七拐八拐地到了昨天看过的三号通道。山洞外依然是未融化的积雪和连绵的群山。

　　“这就是咱们工作的地方，昨天小孙是不是带你看过了？”

　　小孙？秦方边啃包子边想，小孙是？奥！就是孙姐！

　　“看过了。”

　　老赵点了点头，继续向秦方介绍起来，“三号通道是所有通道里最宽的，但是不经常用，所以人手也少，平常就咱们两个在这儿。”

　　“怎么会呢？”秦方吃完了包子，“我觉得三号通道比一号通道还大呢，为什么不常用？”
　　“确实是三号空间大，但主要还是职能不一样。”老张向她解释，“一号通道直接通进山体里，有一个半包围的山洞，相比之下三号通道头顶的山洞就小一些，虽然路面宽，但能储存的物资少；再加上离主干道也远，所以就不经常使用，只有在特殊或紧急时刻才会临时启用。”

　　“这样啊！”秦方点点头，默默记下了三号通道距离主干道很远的情报。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秦方跟在老赵后面问。

　　“我们的平常任务就是清理跑道上的积雪。我们现在是去领除雪工具。”

　　“每天都要领吗？”

　　“对，上班领，下班还回去，还要登记。”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间仓库，老赵向仓库门口负责登记的人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原本懒洋洋的，却在看见老赵身后的秦方时瞪大了眼睛，“这就是那个——”

　　“我的徒弟。”老赵抢先一步回答。

　　那人被打断了话茬也没再接，直接对秦方比了个大拇指，“在小冰期来除雪，牛！”

　　又不是我想来的。秦方接过老赵递来的铁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而等到他们二人回到三号通道，看着柏油路上到她脚踝的积雪时，才真正是把白眼翻到了天上。

　　-

　　真正挨到下班时秦方的腰已经累的直不起来了，她感觉自己腰椎的骨头好像在互相打架，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于是干脆就这么弯着腰上了楼梯，来到中心大厅。

　　她就这么像弓着腰的虾米一样游荡在中心大厅，把其他下班的同事吓得不敢靠近，最后一声哀嚎，倒在了服务台的桌面上。

　　客服姐姐吓了一跳，“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儿？”说着戳了戳秦方已经不动的脑袋。

　　“累的。”她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尝试表达对工作岗位的控诉。

　　“对呀，出去劳动就是很累的，”另外另一个小姐姐打趣她，“你现在快点儿去食堂，还能抢着食堂的红烧肉呢。”

　　“啊，我不想动。”秦方在服务台上翻了个面，撒娇道：“我太累了，要在这儿躺一会儿。”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客服小姐姐的盈盈的笑声传到秦方耳朵里，她的眼睛却紧盯着对方面前的电脑。

　　她可没忘自己的目的，找到联网设备，让机械脑的破解密码。服务台的电脑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你们每天就在这儿坐着呀？”秦方说着又往桌子前趴了趴，尝试更靠近电脑一点来方便机械脑发现设备。

　　“对呀，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呀。”小姐姐轻轻打了打秦方的脑袋。

　　“那每天对着电脑累不累？”秦方几乎把脸凑到电脑屏幕前。

　　“还好还好，其实也没什么的。

　　“肯定没有你除雪一天累呀。”旁边的人还打趣她。

　　“哈哈哈……”秦方尬笑，机械脑此时突然发话。

　　“检测到联网设备，正在尝试连接破解。”

　　好！要的就是这个！不枉她腰都断了还要靠进电脑的一番苦心。

　　“破解进度：70%。”

　　马上就要成功了！秦方看着电脑桌面一阵心里雀跃，她马上就能联网，然后——

　　就在她即将为自己的成功而欢呼时，服务台的电脑桌面突然黑屏，桌面下的主机发出的一声长长的“滴——”紧接着所有的电脑都停止了运转。

　　“怎么回事儿！”秦方大叫着从桌子上跳起来，脑中的机械脑不停的报警。

　　“防火墙等级过高，破解失败。”

　　在客服姐姐们惊讶的目光中，秦方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奇怪了，于是心虚地找补道：“哎？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死机了？”想以此极力撇清自己跟这件事的关系。

　　“应该是有人攻击防火墙，我重启一下试试。”小姐姐按了一下主机，对秦方说：“没事儿，吓到你了吧。快去吃饭吧，我来弄就行了。”

　　惊魂未定的秦方点点头，讯速逃离了自己作案未遂的现场。

　　“什么叫防火墙等级过高？”等走到无人的角落秦方大声质问机械脑。

　　“电脑防火墙等级过高，无法攻破防火墙。”

　　“不是说只要联网设备就可以吗！”秦方对着面前的墙壁发疯。

　　“需要低级设备或无防护设备。”

　　秦方气得用指甲挠墙，“低级设备？我去哪儿给你找低级设备？”

　　机械脑自知理亏，没再回答。

　　刚才不光没成功还差点暴露，看样子联网没那么简单，这件事还要再等一等……秦方冷静下来，对着墙抱胸沉思。

　　“呃，那个，你在……”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声，秦方回头，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一脸尴尬地看着她。不用说，肯定是看到了她刚才和机械脑对话时又低吼又砸墙的疯癫样子。

　　“我在……”秦方迎着对方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说道：“欣赏这面墙。”

　　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秦方举起双臂，面对着身前的白墙，赞颂道：“你看这面墙，多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