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脑壳》麻雀猫

12、第 12 章

　　当秦方带着着比死了三天的人还臭的脸在食堂里四处游荡时，顺利的吸引了沿途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天扫完整条通道的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方瘫在座位上，不断用手上的筷子摆弄着餐盘里的西兰花。

　　“我们能坐这儿吗？”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女声，秦方抬头，是孙姐，后面还跟着大满和小个子，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已经一周没有见过面了。秦方点点头，原本空荡的桌子上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还好吧？脸色怎么这么差？”孙姐关切地看着不断虐待蔬菜的秦方问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的工作终于要完蛋了。”秦方终于停止了对西兰花的凌虐，一口把它吞到嘴里，“指挥官要求我们明天一天就要把三号通道全部清理出来。你们知道这个工作量有多大吗？就我和师傅，上周一整周才清出一条不到1米宽的小道，而整条路大概有十几车道那么宽，就算杀了我也完不成啊！”
　　听到秦方的抱怨小个子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方见状当即在桌子底下给他一脚，又让他吃痛的叫了一声。

　　“笑笑笑，又不是你不去扫雪。”秦方剜了他一眼。

　　“如果是三号跑道的除雪任务，其实我们——”大满刚想开口就被小个子打断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赌上自己的生命扫一整天？”
　　“不，我准备现在就逃跑。”秦方干脆破罐子破摔，故意说反话，“我现在就跑出基地，我去外边儿找个丧尸，让它把我吃掉。哎！这样就不用扫雪了！”

　　旁边孙姐憋不住地笑，小个子打击她道：“醒醒，你现在跑出去还没碰到丧尸就会被巡逻队给抓回来。”

　　听了他的话秦方脾气又上来了，说道：“你们能不能对我的遭遇感同身受一下？我和师傅两个人，‘老弱病残’都占了两个，联盟这是压榨弱势劳动力！”

　　孙姐笑得停不下来，但还是安慰她：“你不要这么悲观，万一明天早晨起来这件事就解决了呢？”

　　“明天解决？我看是神仙来了也解决不了！”她暴躁地抓抓头发，说：“如果明天早晨这件事儿真的能解决，那我就当众表演倒立洗头。”

　　“你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孙姐笑出声，说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借你吉言。”秦方实在是没心情飞速继续跟他们插科打诨下去，快速扒完饭回了寝室，躺在床上就开始脑补明天上班时的惨烈状态。指挥官那机关枪一样的嘴大概能把她打成筛子。

　　秦方现在就是一整个大摆烂的状态。想逃跑，但是不行，还没找着姐姐；留下，也不行，完不成工作。她目前能完成的最大的动作就是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再次开始质疑起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很好，有干净的床，还有好吃的饭，但是这里也有工作呀，这些东西自己都是自己用辛苦工作换来的；而现在，她连这份工作都完不成了。

　　她突然悟到了联盟的本质：用劳动换物质，这是一直以来在外独立生存的她从没见过的。以前的她自给自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切劳动都是为了满足自我需求；而现在她在为了一条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通道而痛苦。

　　这就是集体人类文明吗？

　　2035年以前的人也是这样吗？

　　他们也会因为本身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工作而痛苦吗？

　　秦方翻了回来，再先进的机械脑也无法回答她现在的问题，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大脑因努力寻找答案而产生的蜂鸣。

　　“好了，不要想了。”秦方停止向下思考，又回到了工作本身上，想起在食堂孙姐安慰自己的话，愤愤不平地说：“我就不信明天一早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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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解决了，真的。

　　秦方站在栈道上，看着下面三号通道内乌压压的人头，合理怀疑自己还在梦里没睡醒。

　　山洞下方穿着各色工作服的同事，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相互交谈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铲雪的装备，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自己的任务。

　　“我们负责300米处的雪，你们呢？”

　　“羡慕你们啊，我们除雪的地方快到山脚下了……”

　　“那也太远了，不过那儿的雪好像没那么厚……”

　　秦方走下栈道加入了人群，“好多人啊。”她看着周围的同事，发出今天的第一声赞叹。

　　“哎，秦芳！”

　　前面孙姐正向她打招呼。秦方走过去，发现旁边的大满手里正拿着三把雪铲，另一边的小个子见了秦方就指着她哈哈大笑。

　　“你昨天……哈哈哈……想起你昨天晚上难受成那个样子我就想笑……”说着他还学起秦方昨天的哭丧脸，“‘我看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今天怎么就有办法了？”

　　秦方对小个子的嘲笑选择无视，转头问孙姐，“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大家都来这儿了？”

　　“来除雪啊，”孙姐带上了手套，“因为跑道明天就要启用，所以大家才会提前一天做准备。怎么可能让你们一老一小真的搞这么大的地方，昨天下午各组就安排好了。”

　　“等等，你们昨天下午就接到通知了？”秦方震惊，“那昨天晚上你们不告诉我！”

　　大满回答她，“昨天晚上我本来想告诉你的，结果小翟一踢我，我也就没说。”

　　“害我担心那么久，我还以为真的要完了，昨天晚上我还失眠了呢。”秦方小声嘀咕。

　　“哎呀，现在这不是都来帮忙了吗？你说是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确实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可是你们昨天都导航好了！秦方在心里吐槽。就在这时，前方的栈道上传来一阵麦克风的杂音，紧接着就听到指挥官铿锵的声音。

　　“大家都往这边聚一聚！”

　　此话一出山洞内的所有人都向栈道的方向涌，秦方本不想动，却硬是被人浪推到了前排，直对着广播的两个大音响。

　　“感谢大家这么早就来到这儿，”指挥官的声音像一道浪一样排在秦方脸上，把她拍的晕头转向。

　　“大家都知道，明天早上，跑道就要启用，所以今天，我们就要做好准备。那么现在，各组，按照昨天规划好的位置，动工！”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所有人都拿好自己的工具向山洞外走去。秦方在散开的人群里寻找着老赵的身影，找了一圈，最后在看台上发现了正在与指挥官有说有笑的老赵。

　　这俩人关系怎么那么好的吗？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秦方站在原地发问，正在考虑要不要在这儿等着老赵来给她布置任务，孙姐拍了她的肩膀。

　　“跟我们一起走啊。”

　　“嗯……”秦方看了一眼正跟指挥官聊地正热火朝天的老赵，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时间管自己，于是拿着自己的铲子跟了上去。

　　“你可千万别忘了还有倒立洗头这件事儿呢。”小个子一边铲雪一边铲一边对秦方说：“哎，对，还是当众倒立洗头，我就想看看你怎么个倒立洗头。”

　　“你放心，等学会倒立我肯定第一个叫你。”秦方咬牙切齿，抬起铲子里的雪就往小个子那里扬过去。

　　“诶！又不是我让你倒立洗头的。”小个子灵活走位躲过了秦方的攻击，也学着她的样子铲雪向秦方那里撒去，两人就这么你一铲子我一铲子打的有来有回。

　　“哎！你们两个别光玩儿！你们看别的组都铲到哪儿了，咱们才干了这么一点儿。”孙姐查看了一下周围组的进度，又说道：“照这么下去，大概下午3点就能干完了。”

　　“我想打个赌，我觉得中午之前就能完成。”小个子停下了与秦方的互相攻击，说道：“下午让地勤在周围布置一下，咱们就能放假了。”

　　“什么布置什么？”秦方没听清小个子话。

　　“地——勤——！”小个子在她耳边大声喊道：“地勤！布置一下点位！”

　　秦方揉了揉快被震聋的耳朵，心想：启用这个通道要这么多事儿吗？怎么这个通道感觉跟其他几个都不一样？

　　“再说吧，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走，指挥官会再下命令的。”孙姐又铲了一铲子雪扔到路边，“今天晚上休息好，明天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干呢。”

　　明天还要干活儿？秦方又是疑惑，问道：“明天你们还有什么任务？”

　　“什么任务？当时来这儿卸货呀。”

　　“有那么多东西要搬吗？”

　　“当然了，三号通道一旦启用，整个基地都要动起来的。”

　　三号通道这么重要的吗？

　　看秦方还是不太相信，孙姐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不会不知道三号通道是干什么的吧？”

　　“运货的，不然呢？”

　　“嗯……确实是运货的，但是吧，这个方式有点儿不一样。”孙姐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明天一大早就到这里来，不用你干活，保证能惊掉你的下巴。”

　　“啊？”秦方挠头，还想再问点儿什么，不过不过孙姐什么都不再说了。旁边的小个子一如既往的跳脚，“让你来就来，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托他们的福，秦方连续第三天起了个大早。可就当她叼着包子来到三号通道内时，却发现许多人比她起的还早，已经全都趴在了栈桥上。

　　嗯？这也太早了吧。秦方打着哈欠在栈桥的栏杆上找了个空位钻了进去。

　　“来的挺早呀。”秦方刚趴在栏杆上没多久小个子就窜到她旁边，秦方睡眼惺忪地打量着这个已经穿戴整齐的人，问道：“孙姐和大满呢？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

　　“那不是去下面放推车了吗？”小个子向地面上指去，秦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发现了在车流中挣扎的孙姐和大满。他们推着小推车来到山洞边缘，此时那里已经堆满了他们一样的推车。

　　“真的有那么多货要卸吗？”秦方问道。

　　“你在质疑什么？”小个子反问。

　　一刻钟后大满和孙姐也走了上来，广播里也开始清场：“各部门人员注意！全部上栈桥。”

　　“看样子马上就要到了。”孙姐说。

　　什么？什么要到了？车要到了？

　　秦方看着下面匆匆往上跑的同事，突然发现在奔跑的人流中有一个人像桩子一样钉在地上纹丝不动，定睛一看，正是拿着喇叭的指挥官。

　　嗯，他怎么不动？就当秦方疑惑时，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大喊，“哎！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车来了？秦方眯起眼睛，紧盯着公路尽头，盯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路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你往哪儿看？”小个子打了她一下，“在天上，往天上看。”

　　秦方抬头，碧蓝的天空中甚至没有一朵云彩，今天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而就在这一片蓝天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儿而且正在慢慢放大。

　　秦方盯着那个小黑点儿，看着它慢慢变大，逐渐变成了一只大黑鸟，翅膀，尾巴，还有一个大肚子，而且，这只黑色胖鸟正全速朝他们飞来。

　　秦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那是一架飞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