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一同的时光》浮光泡沫

30、泡汤

　　我看着习题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内心不由的感到一丝烦闷，也没有继续写下去的心情。正好，今天的习题做的差不多，就不做了。我放下手中的笔，合上那写满答案的习题。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上一口气。

　　真是少见啊，我也会有不想写题的时候。以前我做题做到不耐烦的时候，我会和自己说：“很快就写完了，再坚持一下吧。”今天的话，我的内心没有和我说这句话，我想，我的内心应该想休息了吧，毕竟之前这么努力，再说，它不是机器人，它会有疲惫这个感觉。

　　我呼出身体的废料，可惜，二氧化碳不能带走人的坏心情，不然，人只要不停地呼气吸气，就能使自己充满好心情。

　　我紧绷身体，接着腰部一发力，脚尖随着身体的转动，一起面向旁边的窗户。

　　俗话说天公不作美，说的就是这种时候吧。

　　老天爷不知道有什么伤心事，硬是在这个本该在室外欢声笑语的时间，强迫它变得阴暗潮湿。此时的窗外是绵绵细雨，昨天是狂风暴雨，都是雨，可是它们的意义尽不相同。

　　狂风暴雨意味着它可能不要多久就会消失，绵绵细雨则意味着它会存在很久。

　　至于老天爷想让这场雨持续多久，那就得看天边慢慢游动的灰云了。

　　我轻叹一声，原本计划要在这两天邀请林莹，现在，不言而喻，没办法，计划只能推迟了。

　　我站起身，推门出去。

　　一出门，就撞见小姨端着碗筷走到饭桌。

　　“还想着叫你吃饭的，你自己出来了，就不用我叫了。”

　　“你今天怎么做饭了？”

　　“好久没吃自己做的饭了，偶尔吃一下。”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小姨确实是很久没有做饭了，上一次做饭，还是七个月前吧，就我刚来这上高中的那会。小姨为了庆祝我上高中，在回校的第一天下午，做了一顿大餐，我仍记得，在一众难以下咽的菜品种，最让我膈应的，就是那一盘看似人畜无害的锅包肉。棕色的肉片淋上浅红色的酱汁，一点点洋葱作为陪衬，尽显美味。

　　可是，它是咸的。

　　我接受不了锅包肉是咸的。锅包肉进入到我的口中，我下意识就是想吐出去，但是看着桌上的其他菜，还有小姨尴尬的笑容，我为了不打击她的自信心，咽下了那块锅包肉。

　　我接过小姨给我盛的饭，望向桌上的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肉，我没有动筷，转而看向小姨。小姨不说话，不爽的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我，像是在说：“偏见。”

　　小姨看我吃完后不说话，自己就尝了几口，之后小姨帮我把我的行李箱搬上车，拉着我去外面的餐馆吃饭了。

　　对于小姨的厨艺，我不是很放心。

　　小姨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嘴里，闭上眼睛慢慢地咀嚼。

　　好像，能吃？小姨咀嚼的过程，面部的肌肉都不带动的，表情也很舒缓。

　　我伸出筷子，在一堆鸡蛋中夹出一块番茄。当番茄靠近我的嘴巴，我的嘴角微微地颤抖，等到要将番茄塞进嘴里，我拿筷子的手抖得更厉害，生怕里面撒毒了。

　　“好像，还行。”

　　“嗯。”小姨的表情如释重负，那就是说她自己都没把握咯，那她吃的时候还面无表情的。

　　她不会是想着要是吃不下去，还可以拉我一个垫背的吧。

　　中午这顿饭，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小姨两只脚盘起来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薯片，一片一片地往嘴里填，眼睛一直停留在电视上的画面。

　　下午我不打算学习了，五天时间里，学习的时间占据我一半的位置，我也要适度放松一会。

　　“你下午什么时候回校？”她挣脱电视的束缚。

　　“五点半吧，我晚上在学校吃。”

　　“你晚上在学校吃啊，那我晚上点外卖了。”

　　“你晚上不自己做饭了？”她中午做的还挺成功的，不说有多好吃，起码可以下肚。

　　她喝了一口饮料，靠在抱枕上：“不要，做饭好累。”

　　这个理由很充分，让我无话可说。

　　她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左脸悬空贴在上面：“走喽。”

　　“嗯，拜拜。”

　　迈着不轻不重的步伐，行走在有着无数小水坑的水泥路上，尽管我很小心地避开小水坑，却还是免不了溅起几滴水花。谁能想到，下午竟然不下雨了，谁又能想到，金色的阳光划破天边的云朵，映射在我脚边的水坑。

　　如果说我有讨厌晴天的时刻，想必就是现在吧。

　　看着即将下班的黄昏，我有点渴望布满星星的夜空的快点出现，晴天这个事实，太打击我了。

　　因为放假前我没有拿东西回家，因此，我直接去教室把书包放下，就去饭堂吃饭了，并没有去宿舍。

　　按常理来说这个点饭堂的人是不会很多的，这个时间点大家估计还在家里，或是在上学的路上。不会像现在这样，三两成群的坐在一起，聊的有说有笑。

　　人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就是放假前，已经计划好假期要干什么，要和谁出去玩，要通关游戏，他们的心里状况是，快让我回家，我要放假。一旦假期超过三天，或者他们把假期里的事做完了，感到厌倦了，就巴不得马上回到学校。

　　来到打饭窗前，我选了一个土豆丝炒肉和白菜。

　　饭堂里已经看不到单人座位了，我望着通向二楼的水泥阶梯，还是选择室外的太阳伞。

　　我把餐盘放在三角桌上，用手摸了一圈塑料椅子，确认过椅子上没有水后，我才欣然坐下。以往的土豆丝是土豆的原味，最多就是有点咸，今天大概是厨师想换个口味了，做成了醋酸土豆丝。

　　味道还不错，有酸味，但没盖过土豆本身的味道。

　　吃过晚饭，我到小卖铺买了瓶牛奶，返回教室。

　　距离晚修的上课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我掏出手机，低着头打开漫画软件。

　　……

　　咚。

　　看的正入迷时，忽然听见我旁边有一声响，那是书本落在硕子桌子发出的声音。

　　是谁呢，我困惑地思考。林莹是走读生，这个点她不会来学校，她大概率在玩游戏。我一边抬头，一边思考着，难道是有人找我？找我交作业？这些都不可能，所以我猜不到答案。

　　“林莹。”

　　“hi。”她挥挥手，坐下后把书包放在腿上。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读生吗？”走读生不用上晚修这件事是个高中生都知道，更不用提林莹她就是走读生，所以，理应上说林莹今天是没有什么理由来学校的。

　　“呃，一言难尽。”她沉了嘴角，眼睛里透露出难过。

　　然后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又一张的试卷，我的视线转而看向试卷，试卷上一个字都没有，试卷的最上面的空白处，甚至连名字都没写上。我知道林莹为什么要来学校了。

　　我嘴巴刚要张开，林莹就跑在我的前头。

　　只见她握住我的双手，眉毛一弯，悲痛欲绝地说：“谭缪，我放假玩太疯了，作业一个字没动，我相信你一定写完了，借我抄抄吧。”

　　果然是这样。

　　我平淡地说：“我可以借你抄，不过你要先自己做，做不完的再抄我的。”

　　她听到我的话显得很开心，右手已经拿起笔准备抄写，过了几秒后，她像是反应过来，眼睛呆呆地望着试卷，愣了一会。

　　接着脱口而出：“虽然和我想的有差别，不过有得抄就行。”

　　我其实是可以给林莹全抄的，毕竟以我们的关系，给她抄也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假如我不给她抄，是不是显得我不近人情了，人家都求着我了。

　　不过就算我不借给她抄答案，林莹应该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吧。

　　应该不会吧。林莹是一个大度的人呢。

　　我要林莹自己写一部分，其实是学校在考试前发的试卷基本上都是综合题，就是说，这套试卷就是学校让学生复习的一环，看林莹这样子，很明显林莹是放假书包都没打开过的那类人。

　　英语的话我就不担心了，她英语比我好。

　　第一节晚修课在学生们的熙熙攘攘中开始，班主任一到点，就到班上巡视了一圈，说了几句好好把作业完成，明天要考试，晚上回去记得看书之类的，说完就把今天晚上安排考场的表格给到劳动委员，自己离开了。

　　第一节晚修下课后，我拿过桌上的水杯，小口地喝了起来。班上特别安静，所有人的头都没有抬起，唯独个别学生因为要出去而出去。我眼睛瞟向林莹，她一只手扶住后脑勺，侧着脸死死盯着生物试卷后面的一道大题，一旁白色的草稿纸被她握着的笔敲出一个黑色的池塘。

　　我小声问道：“要不要我教你。”

　　她没有回答，径直地把试卷推到我们的中间，顺带拉动了椅子，往我这边靠。

　　我们的脑袋离得相当近，头顶的灯光打在她的清秀的脸庞，左眼下的黑宝石闪闪发光，只要看到一眼，就无法挣脱。

　　“谭缪？”

　　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打断，我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不是你要教我题吗，你怎么不说话了。”她歪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不过她没有如有所思，只是单纯地看我。

　　“哦……我刚才在思考这道题怎么做，三天前做的，有点没印象了”这种谎言，换我来我都不信。

　　“哦，我以为学霸都是过目不忘的。”

　　“怎么可能，不反复记忆的话，一样会忘掉的。好啦，不说这个了，讲题吧。”

　　“OK。”

　　真是好险，就这么呆呆地盯着林莹看入迷了，还好她没发现什么。

　　内心的悸动，在寂静的时间里，变得沉稳。

　　“同学们，第三节晚修我们安排考场啊，各个班的劳动委员和班长分配好任务，明天也是要考试了，今天晚上各班整理完考场后就可以回宿舍了。”

　　“哔”的一声后，广播关闭。

　　“今天到第二组值日了，赶紧动起来。”劳动委员小跑到讲台上，对着我们喊完后拿上讲台上的抹布冲向走廊。

　　一声令下，还在埋头的学生像是打鸡血一样，需要打扫卫生的学生走到垃圾角，拿上扫把，从前门开始扫起。

　　“谭缪，这道题我还不会，你能不能再教我会。”她用手肘顶了我一下。

　　“你……”

　　刚想把“你不用还回家吗，现在很晚了”这句话说出口，我才反应到，这不是两人相处的好机会吗，我在内心敲打了我的大脑，小声抱怨了一句我这迟钝的大脑。

　　我左右扫视一圈，决定去饭堂教林莹讲题，教室里桌子和椅子磕碰的响声，实在不能让人安下心学习。

　　“去饭堂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