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因为不想死，所以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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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宅依旧安静，她从窗户向外望去，只能偶尔看见几个仆从在花园修剪枝丫。
管家来送过几次饭，与之前不同，儒雅干练的老管家鬓角多了些白发，整个人苍老不少。
老管家礼数周期，女仆将小桌摆上床，铺桌布摆上餐盘，女仆低头忙碌着，背对老管家，悄悄小幅度抬头，朝她弯眼笑了笑。
是她上次离开段宅时在草坪上说过话的女仆。
女仆手上忙完，退至老管家侧后，微低头看着地面。
“汪小姐，段先生有事出门了，今天晚上会回来。”
说完，双手背在身后，就站在离她床边不远，也不走。
这是怕她不吃饭啊...
她不跟吃过不去，听见段升今晚回来，她更要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想想晚上该怎么说动段升让她回去上学。
只是，疑惑划过眼底，她将一勺虾松双米粥塞进嘴里，老管家以前称呼段升为少爷，如今喊……先生？
天色已晚，段升刚从一个s级地下城出来，便直奔段宅。
孟怀安望着略带急促的背影，小声嘀咕两句：“他这是怎么了？”
“家里有什么宝贝吗？这么着急回家。”
杨景荣比孟怀安知道的更多，只是望了眼就用肩膀撞了下孟：“走了。”
老管家望着气场与段潜渊极其相似的年轻男人，有些恍惚。
眼前男人是他看着长大，段家曾经的幸福过往和过去的寂寥冷酷在他心头一一浮现，如果当年女主人没有死，是不是一切都会美满——
段老爷和段夫人伉俪情深，段少爷聪慧能干，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只可惜没有如果，段夫人死了，段老爷也随之去了。
只剩下段小少爷了。
思绪电转间，老管家微弯腰背声音平稳的报备：“小姐今天喝光了一碗虾松双米粥，吃了些葡萄，刚刚送去一杯牛奶。”
他特意强调粥名，只因这是今早段升离开前吩咐他让厨房准备的。
“嗯。”
段升脱掉外套，往楼上走。
汪昭到底太累，身上也不舒服，等待期间迷迷糊糊睡着，直到身边凹陷有人将她拥入怀。
她睁开眼，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
顾鸣飞说，段升以前很爱笑，因为长相漂亮精致又带点婴儿肥的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他，争着抢着要和他玩。
是小孩圈里的宠儿。
3s级地下城关闭后，因为顾邈思昏迷前的呼喊谣言不胫而走，欧阳应晗指挥不当导致几乎全军覆没一度被认为确实，曾经一起玩的小伙伴，将失去亲人的悲痛化作仇恨，以最直白的方式欺负年仅三岁的段升。
而段家没有出面干涉，只有在段升被打的快死时候，才会出手阻止，把人送进医院也就不管了。
没有人期待他活着。
两人对视不过三秒，段升就凑过来要亲她。
她抬手挡住他的嘴，又好气又好笑：“我有话跟你说。”
好气的是她昨晚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对方却毫无愧疚，好笑的是他有时候就像小狗，总是贴着她粘着她向从她身上索取些什么。
3s级哨兵眨眨眼，他还以为他的向导会跟他置气，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你说。”
他唇碰了碰她掌心，就像小狗在蹭主人的腿尾巴摇摆不停。
“你爱我？”
她没有抽回手，任由对方轻吻她的指尖，声音轻轻。
很多时候，她都在否定自己，家庭出身样貌长相，她浑身长满尖刺，只要有一点点质疑的声音她都会蜷缩身体，只想逃避。
可是既然选择重新开始，为什么不摘下段升送的项链？
过去她不愿细想，她就像拉磨的驴日复一日，在自己的舒适圈安全区待着，然后段升又出现了。
他解开她的绳索，以粗暴蛮狠不容抗拒的姿态，试图掠夺她的全部。
浓烈的，偏执的，疯狂的情感。
那晚顾鸣飞说段升觉醒后就彻底不像人类，丧失感情，眼里只有敌人和怪兽。
她内心腹诽：怎么会呀，他的所有情绪都在向她涌来。
好的坏的，都要她承受。
炙热的快将她焚尽。
段升将她手牵至心口，按在左胸上，用手掌牢牢覆盖住她的手：“爱”
“比你想的还要多，昭昭。”
他的心脏在一声又一声沉闷地响，像永不停息的鼓，震的她手发麻。
“为什么是我？”
“没有原因，我遇到你，所以只能是你。”
男人回答的很快，没带一点犹豫。
她叹了口气，抽出手晃了晃手腕的锁链：“我不喜欢这个，给我解开。”
段升摇摇头：“你会逃跑。”
说着，他身体靠前，贴着她，鼻尖相碰，他的睫毛像长长的羽翼，垂落时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
“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这时的他，让汪昭恍惚回到初见，一米九的身高在狭窄的座位趴在课桌侧头注视她的模样。
阳光投过纱窗，给他渡上耀眼轮廓，眉眼淡然，瞳孔里只有她。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那时一样。
过去与现在重叠，她也该承认——
没有人能对她如此执着，似乎她就是全世界，非她不可。
她对那张示弱的俊脸毫无抵抗力。
她主动向前，准确无误落在对方唇上。
“我不走。”
“我会陪着你。”
……
“啪”汪昭又是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现在她打人是越来越熟练。
“你，你要是想我们好好过，就不要……这么久！”
她说完不走那句话，男人就跟疯了，逮着她嘴不放，一呼一吸全是他，嘴唇被扯的红肿水亮，她累极恼羞成怒瞪着对方。
“什么久？”
段升微歪头含笑，一手按在她后腰，一手向下划过尾椎骨握住她半片臀肉，身体靠近，她感觉到什么东西抵着她，下流地蹭着。
“……”
她抿着嘴，冷冷看着他。
段升松开手识相：“我给你解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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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升抱着他的向导睡着。
他做了一个梦。
变矮的视线，有其他小孩围着他笑。
“小升，我们去搭积木吧！”一个小男孩拉住他一只手。
“阿升要和我去看动画片！”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抓住他另一只手。
“喂喂，你们让开点，我要抱抱小升升～”年级略长的少年推开左右小孩掐住他腋窝将他抱起。
“鸣飞哥哥大坏蛋！”
“顾哥耍赖皮！”
两个小孩抓住少年腰间衣物，使劲拉拽，嘴里大喊不公平。
段升黑漆漆的眼珠移动，扫过这些小孩脸孔，模糊不清，他竟然梦到了三岁场景。
也对，三岁对他来说，算是人生第一个转折点。
他什么也没说，如同旁观者漠然注视这一切。
很快，画面变换，他躺在床上，发烧使他全身通红。
母亲站在门边严肃对父亲说着什么，父亲试图说什么，母亲主动踮脚亲了父亲，父亲沉默许久，目视母亲离开。
从此，他再也没见过母亲。
而他父亲，也死在3s级地下城关闭那天。
画面再变，他跌在公园儿童沙堆上，模糊面容的小孩子们围着他，朝他扔沙子，用小铲子砸他。
他没哭，那些小孩子却哭着喊道：“是你，是你妈妈害死了我爸爸妈妈！”
“我没有爸爸了”
“我哥哥不见了呜呜”
他一言不发视线定格在沙子向前延伸的前方，有双皮鞋经过，未做停顿直接走远。
有温热的液体斜向下流淌，将他目光染红，刚刚是父亲经过。
父亲不要他了。
他害死了母亲。
他被世界抛弃。
然后他觉醒了，在痛苦的觉醒过程中，他成为最小也是最高级别觉醒者。
画面又一次变换，这次他在中央塔，四个成年a级哨兵将他围住，居高临下用手隔空指着他：
“3s级的怪物啊，这里可是中央塔，别以为你能占着等级甩脸色！”
“嘿，瞧瞧这眼神，哎呦呦，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
“砰——”
四团血雾炸开，带着闷响，人高马大的四个a级哨兵倾刻消失不见。
他再一次目睹十岁那年他第一次被中央塔追捕。
无人敢动，无视那些忌惮戒备的视线，他挥开血红雾气，缓慢踏入地下训练室。
然后，他看见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绽放花海，阳光下的鲜花娇艳明媚，一片花瓣擦过他发梢飞过。
这里是a市花海公园。
旁边走过一队母子，小男孩蹦蹦跳跳跑在前面，指着花上蹁跹蝴蝶：
“妈妈，妈妈，你看这蝴蝶好漂亮！”
“跑慢点，小心摔着！”那位母亲追上去牵住男孩的手，生怕孩子跌倒。
段升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已经没人会握住他。
狂风乍起，花瓣从枝丫上挣脱飞往前方，哨环与警报同时响起，地下城出现在眼前。
那位母亲紧紧抱着孩子，就要被吸入黑洞，段升视角变换，从上空俯视。
底下十七岁的他没有犹豫，瞬移般出现在两人身后，用气压将这对母子推离几十米，任由黑色将他包裹带入2s地下城。
因为不想活，所以他想死。
地下城，是个不错的归宿。
他缓慢睁开眼，天还未亮，怀中人靠在他胸口安睡。
心脏在跳动，他想活着。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因为不想死，所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