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错觉 ...
-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沉重的大门被从内推开。
所有人精神一震，有哨兵已经抽刀摆出攻击姿势。
段升应该是洗过澡，哨兵们视力极好地看见明显带着水汽的黑发有些凌乱的搭在少年额前，整个人有种焕发生机的感觉。
那种无形的压迫和暴戾似乎暂时蛰伏在对方的身体里，清爽干净的休闲服，就像个人畜无害的高中生。
可是没人敢放松，在雨幕下，哨兵们肌肉浑身绷紧，气氛剑拔弩张。
他没有撑伞，雨珠在距离段升身体一寸的距离被挡住，在众人戒备的目光中，他对孟怀安和杨景荣说道：“段潜麟说了什么？”
他早就把段潜麒拉黑了，这个老家伙烦人的很。
杨景荣拿出手机，一字一句的念道：“最多一个星期，你必须回家。”
语毕，杨景荣神色严肃的补充：“段叔叔还说了，如果你不回去，他就去请你心心念念的小女友过去。”
顿了顿，他极其快速的再次补充：“‘心心念念的小女友’是段叔叔的原话。”
意思是，这话跟他无关。
可以看出求生欲很强。
段升显然心情不错，并没有因为这句玩笑生气，只是意味不明的翘起嘴角。
现在还不是，以后就是了。
他转而抬头望向两人身后黑压压一片的人，“让他们回去。”
杨景荣一下子放松下来，双手插兜，舒心地长叹一口气：
“我说，你还是听你爸的，快点回去，在这么折腾下去，不是你先暴走失控变成杀人狂，就是我先精神高度紧张累死。”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段升的父亲段潜麒是唯一一个和段升匹配度达到10%的。
虽然安抚效果甚微，但这么多年来段升没有真正失控也有部分是因为他父亲的功劳。
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段升，孟怀安啧啧称奇，“莫非汪昭真的是向导？这安抚效果是不是太好了。”
段升没有理他，冷淡地微抬下巴：“身上有药吗？”
“？”孟怀安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看对方那副理直气壮的索要模样，以为他孟家的药真不要钱？！
他已经给了他十几罐了！
他哥都给他发信息问他是不是在地下城出了什么事，要这么多外伤药。
那可是很贵的！
他气的一拳砸在了杨景荣肩膀上，发出闷响，直视段升的眼睛，“你过分了。”
段升嘴唇张合，“EKS家的限量版游戏机，送你。”
“好咧哥，我车上就有药，现在就去给你拿。”
被莫名其妙锤了一拳的杨景荣：“……”
能不能再勇气点，不敢打段升就打他？
.
汪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个让她产生自己会憋死的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透过落地窗帘的缝隙，明亮的阳光投进一条细细长长的线，蜿蜒爬上被子。
大雨停了。
她想动一下手，痛感一瞬间袭来，连同全身，她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
她抽着冷气坐了起来。
段升是个隐藏很深的疯子。
她想起昨晚的一幕幕，钱果然不好赚，差点又死了。
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发现贴了纱布。
段升给她包扎了？
眸光一扫，又看见床头的药罐子。
她费力的抬起手拿起，然后打开盖子，看见里面空了一大半的药膏，心里了然。
这时她听见开门的声音。
段升手里抱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对方坐在床沿，将电脑放在一边，自然地将手贴在她脸侧。
她感觉到微凉的手指摩挲她的脸颊，大拇指剐蹭过她干裂的嘴角，段升眼眸渐深，开口：“喝水吗？”
被他一说，汪昭也觉渴了。
她点了点头。
段升给她到了杯水，递给她。
“表白墙上的东西我已经删除了，林欢，吴桂仙你想怎么处理？”
汪昭一口水艰难的咽下去，差点就喷出来了。
吴桂仙是她大妈的名字。
昨天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说的话可真霸道总裁发言。
她的视线移到手腕上的淤青，那是昨晚留下的。
“你打算杀人吗？”
对方没有犹豫在：“如果你想的话。”
他点了下电脑按键，屏幕亮起，露出上面呈现的文件夹，里面是许许多多视频。
模糊的图片好像是从监控截出来的。
“造谣的证据。”
段升望着被水浸润显得异常红肿的嘴唇，不由坐近了点。
忍不住的再次伸手捏住对方微弯的脖颈。
只要他用力，就可以掐断它。
汪昭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杯子。
她想起了昨晚那个蛮狠的、几乎要吃人的吻。
抬起头落进那双沉静宛若湖水的眼眸，“老板，是因为我成功防止了你暴走，所以你给我的奖赏？”
为什么帮她做这些事情，她安抚他，本就是合约内容。
段升，没必要为她做这些事。
她需要理由。
没由来的好意，她不敢接受。
段升蹙眉，手上力道一紧，正想说什么。
汪昭握紧杯子，继续自顾自说着：“你第一次失控的时候，对我说‘我是梦魇’，你要杀了我，梦魇是什么？”
“我不是觉醒者，不在管理局登记内，我可以肯定以前没有见过你，你，”她抬手推拒那只掌控欲十足的手，直视对方，
“又是怎么知道我可以安抚你。”
这些令她疑惑的谜团她原本不打算询问，只要段升能够提供给她母亲和姐姐治疗的帮助，她可以一直装傻下去。
但当她听见可以为她杀人，给她搜集了密密麻麻的监控录像证据，她有了质问的冲动。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这段时间她上网查了些关于哨兵暴走的资料，知道了哨兵一旦失控，就算没有其他人杀了暴走哨兵，暴走哨兵也会在耗尽力量后死亡。
也就是说段升真正失控了，他就已经算死了。
而在他死亡之前，一定会先把她杀死。
除去和他一起死亡这件事情，其他地方段升对她好的没话说。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早晚接送，她什么也不用担心。
好到让她产生了对方喜欢她，她可以再大胆一些的想法。
.
汪昭并没有在郊区别墅待很久，中午去看了还在昏迷的母亲一会，下午就回到学校。
她看了段升收集到的证据和资料，没有在意吴桂仙打了十几通的电话记录，直接转了两万过去。
那份保险一共一万三，剩下七千算是这一年来大妈的看护费。
她转完钱，就再次把大妈拉黑了，连同大伯表哥一起，那一边的亲戚全部拉黑了个遍。
她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
教室喧闹的气氛在她走进来的时候，有片刻的停滞。
不止是因为她，还有她身后的段升。
关于林欢一手策划的污蔑帖，她看了，里面把她塑造成了一个为了钱抛弃家人没有底线的女表子。
她看的都气笑了。
她给林欢发了条短信：［我们聊聊，大课间去后操场。］
［别拒绝，我有你发帖子造谣我的证据］
然后汪昭就把那个匿名账号的账号信息发了过去，绑定的手机来自林欢。
吴甜甜给她让道，边凑近小声问她：“表白墙上的帖子被删了，甚至表白墙那个账号都被封了。”
“他，做的吗？”
“嗯。”汪昭坐下去，看见宋婕也跑了过来凑近。
呦，之前段升坐她旁边的时候，婕哥就一次没来过。
这是突破心理障碍了？
汪昭挑了挑眉，有些好笑。
“起码是我老板，他善待员工。”汪昭也小声回她们。
身上的勒痕隐隐作痛，汪昭一脸认真。
就像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那你三千米怎么办？”宋婕站在离段升位置最远，同时能够说悄悄话的地方小声问。
“赵磊说表已经交上去了，不能改。”
汪昭想到这个就头痛，下周运动会了，她自从上了高中可是再没有认真跑过步啊。
她翻了个白眼，抓了抓头发，咬牙切齿：“看情况，跑不动我就弃权。”
.
“找我想干什么？”林欢脸色不是很好，像是昨晚一整晚没睡好觉，眼底有浓浓的黑眼圈。
“我有证据，可以确定是你给我写了三千米，我还有证据可以表明是你发的帖子。”
“你们几个偷偷拍照片，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汪昭冷漠的看着眼前人。
曾经，她们关系很不错。
“我要你在班里给我道歉，我可以不把是你发帖的事情说出去。”
林欢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昨晚被孟怀安的话吓到了。
回去后一直睡不安稳，早上早早就醒了。
吃早饭的时候妈妈跟她说爸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她很难不把这件事情和孟怀安意味深长的提醒联系在一起。
这是段升做的。
这是给她的警告。
她艰难的点点头，那不情愿的动作汪昭离近点似乎能听见老旧关节咔擦作响的声音。
汪昭有些难过，她问，“你为什么做这些？只是因为段升？”
她复杂的望着对方，林欢肤色很白，一看就是娇养的女生。
林欢虽没有李欣然漂亮，但在男生中依然很受欢迎。
段升是给她下蛊了吗？林欢跟魔怔一样，还做出这种事。
把她当做假想敌。
她只是段升手里的玩具而已。
她不可控制地回想上午和段升的对话。
段升对她，只是对待一个新得的，渴望得到很久终于经过一点小小波折拿到手的玩具罢了。
她扯了下嘴角，有些嘲讽意味：“你是把我当做假想敌了吗？”
林欢双手握紧到发白，内心隐秘的想法被揭开，她气的发抖：“你懂什么？”
段升是她看上的男人，她确定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可以像妈妈一样获得幸福。
“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段升。”林欢讥讽回怼。
“……”汪昭沉默几秒，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她叹了口气，“林欢，他不喜欢我，我们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才有所交集。”
不可否认，段升的吸引力很大，迷人又危险，她看的清楚现实。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这不像你。”
汪昭带着回忆的目光温和的看向林欢，“我认识的林欢对男生不屑一顾，漂亮带着一丝高傲。”
“别做蠢事，这不像你。”
汪昭把话说完，就走回了教室，她还需要补上午的课，还有很多知识需要学习。
只留林欢呆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