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向导之后》李卷

15、争吵

　　临川高中门口，天气有些阴沉，但不妨碍林欢的好心情。
　　她走到校外，手指划动手机屏幕，看着小群里的照片，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
　　忍不住翘起嘴角，内心计划即将完成的隐秘兴奋在升腾，她的眼里有火在燃烧。
　　她在屏幕敲下：整理的差不多了，今晚……
　　她沉浸在喜悦里，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连忙抬头道歉。
　　入眼是一个烫着波浪的中年妇女，面上是遮掩不住的焦急。
　　大波□□人似乎找到了机会，她眼睛亮起急忙问道：“小姑娘，你认识汪昭吗？”
　　见对方怔愣，她绞尽脑汁思索她这个侄女的信息，“应该是高三的，姑娘你认识吗？”
　　她就是汪昭的大妈，她去医院找不到汪德音，给汪昭那丫头打电话只说换了个地方疗养。
　　打电话给汪世群竟然打不通，一时间全部联系方式都断了。
　　她并不在乎世杰那个没用弟弟一家，可是她给那个躺床上的赔钱货续了一万多块的保险费，就等那丫头死了拿到一大笔钱。
　　她不自觉有些用力的捏住了那个不小心撞到自己的临川高中学生，牙关咬紧，气的发抖。
　　林欢疼的皱眉，她推开这个没有礼貌的阿姨，忍住不耐的抓住关键信息，汪昭的……家长？
　　她的肩膀隐隐作痛，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声音却不见分毫怒气，“我和汪昭是同班同学，阿姨你是……？”
　　她装作疑惑的问道。
　　好不容易解决了吴甜甜和宋婕的连番追问，让她们相信她的说辞。
　　下午上课的时候，段升三人却没有出现，想到中午响起的警报声，又是去处理地下城了吧。
　　临近运动会，被各科老师霸占的体育课终于有理由出来透气。
　　跟着体育委员赵磊做了热身操，跑了一圈后，体育老师随意的扬了扬手，“有运动会项目的自己训练，其他人自由活动，下课前集合。”
　　临近十一月，南方的晴天白日温度依然不低。
　　汪昭和婕哥甜甜坐在操场边的阶梯上，躲在树荫底下。
　　宋婕借着喝水的动作，眼睛使劲往体育生聚集的那块地方瞟。
　　虽然天气昏沉，但是不影响宋婕的好瑟。
　　不远处的男高中生，蓬勃健壮的上半身，精瘦有力的小腿，顺着下颚往下滑落的汗珠......
　　啧，宋婕在内心遐想，直到那群体育生在老师的吩咐下跑起步，靠近她们这边的时候。
　　她看清了那些人的脸......
　　宋婕木着脸，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昭昭，甜甜”
　　两人望过去看见满脸沧桑的宋婕生无可恋的说：“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电子y委了吗？”
　　吴甜甜翻了个白眼，“有病。”
　　汪昭跟着翻了个白眼，“有病。”
　　“.......”宋婕望着已经跑远的那群赤膊男，可爱的脸蛋呈现不符合气质的沧桑，她只想忧郁点烟。
　　这个时候，已经跑了三圈的赵磊停在她们面前，气息不稳的问汪昭：“汪昭，你不准备一下三千米吗？”
　　.
　　林欢这节体育课请假了，她直接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她回家。
　　将早就准备好的内容和今天中午刚得到的消息合在一起，用小号发到了表白墙上。
　　回到家里，她母亲正在做瑜伽。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欢望着即使父亲不在家也画着全妆面容精致的母亲，恭敬地回答：“体育课不想上，想回来练练琴。”
　　林夫人点点头，“去吧，上次你钢琴老师说你上课的时候频繁走神，是该好好练练了。”
　　林夫人似乎看不见自己女儿低落的情绪，抬起一条腿轻松抱住，声音四平八稳：“记住，要提升自己的价值，这样才能找个好老公。”
　　就像一段必须遵守的家规，经年累月的训诫浸透她的骨髓，她信服着，遵从着。
　　“是，妈妈。”林欢低眉顺从地说道。
　　.
　　晚自习上课前，林欢迈着轻松地步伐走到9班教室，她很期待看见那条帖子后汪昭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刚坐下来，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汪昭竟然直接找过来了。
　　还是拉着赵磊一起过来的。
　　汪昭真的忍不住了，只漏了她的英语作业，背着她说坏话，她可以当作视而不见，这次，背着她给她报了三千米女子长跑，她真的忍不了。
　　再忍对方都敢在她头上拉屎了！
　　她肚子里一股火，声音却很冷静：“林欢，为什么在三千米女子长跑那一栏写了我的名字。”
　　陈述句表示肯定。
　　赵磊也觉得头大，他还以为是汪昭自愿的，想也没想就直接上交了。
　　老实说被汪昭拉着的时候，他是想抗拒的。
　　但是对方的脸色实在太恐怖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揪着他的头发破口大骂。
　　他背后被吓出冷汗，只能老老实实被拉过来参与这件明显是私人恩怨的事情。
　　他尴尬开口：“林欢啊，汪昭说你当初问她的时候她就拒绝了，那个报名表上的名字是你写的吗？”
　　“你为什么要把汪昭的名字写上去啊？”
　　他脸色有些扭曲，在抓着他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的情况下犹豫地问出口。
　　毕竟这句话算是摊开牌，赤果果地质问了。
　　全班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来，教室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林欢并不惊慌，甚至惊讶地捂嘴，眼睛睁地大大的，有些无辜地说：“汪昭，这就过分了吧，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啊。”
　　林欢不给汪昭反应，直接甩出一个重弹：“你没有看我们学校的表白墙吗？”
　　“你自己做的事情都怪恶心的，还来指责我。”
　　林欢眼里充斥着厌恶，好像眼前站着的人是什么脏东西。
　　一石激起千层浪，班级里出现了躁动，不少人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低头验证什么。
　　“！”汪昭脸色一白，她不爱看空间，吃晚饭的时间都在和宋婕吴甜甜声讨林欢。
　　表白墙要看，但不是现在。
　　她稳住慌乱的思绪，又扯回了正要溜走的体育课代表。
　　“不论表白墙上的事情是真是假，现在我问你的是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擅自给我报三千米。”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正仰视她的林欢，没有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表白墙上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她干的。
　　她眯起眼，音调不自觉提高，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我想了想，你我无冤无仇的，怎么就给我下绊子呢？”
　　“啧，不会你喜欢段升吧。”语调拉长，带着恍然大悟的神色。
　　满意地看见林欢蓄满怒火的双眼，那是纯粹的不甘和嫉妒。
　　汪昭摇了摇头，“表白墙上有人说我什么？我虽然没看见但也能猜出来，估计是说我跟段升谈恋爱吧。”
　　她抬头看向宋婕的位置，看见宋婕疯狂点头，更加确定，她又扯了一下打算逃跑的体委：“我不是傻子，如果我真的是因为喜欢运动才报名的，那我之前两年为什么不报？”
　　“对吧，赵磊。”
　　太可怕了，老实人赵磊这辈子第一次被卷进女生的纷争，他额头冷汗直冒：“是，是吧”
　　林欢像是被刺激到了，声音也拔高一个度：
　　“呵，表白墙上说你为了点钱直接抛弃生病的父母”林欢微抬下巴，望着站在她座位前的女生，没有才艺，长相一般，家庭贫困，学习也不优秀，是杂草般的存在。
　　她姣好的脸蛋在越发阴沉的天色里，在冷白的灯光下，显的异常冷漠，不像往常平易近人的模样，涂了淡色口红的嘴唇张合，冰冷的字句砸在汪昭头上。
　　“你姐姐还躺在病床上吧，家里的亲戚都找到校门口了，你连见也不见，你还真是个冷血没良心的人啊。”
　　“轰隆——”玻璃窗外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找到出口伴随惨白的闪电噼里啪啦的落下，砸在玻璃上，在死寂的教室格外刺耳。
　　望着那张褪去血色的脸，林欢内心畅快极了。
　　她的妈妈一直教育她只有良好的修养，精通的才艺，加上不错的成绩才能找到自己心爱的另一半。
　　妈妈总是在她耳边说当年她就是靠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被爸爸一见钟情了。
　　从此平民少女飞上枝头。
　　她永远记得妈妈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眼里的甜蜜和幸福，就像真的一样。
　　她也希望像妈妈一样。
　　哗啦的雨声中，她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生，她手按在桌子一角，手指发白，嫉妒在心底蔓延。
　　段升就应该配她！
　　她才是站在段升旁边的人。
　　晚自习上课铃已经敲响了，掩盖住了教室门外的脚步声，耳力极好的哨兵和向导清楚的听完了刚刚的争吵。
　　林欢觉得还不够，她知道她说的话真实性不够，可是证据呢？
　　人言可畏，她就是要让汪昭遭人非议，被人奚落，让段升知道这个人的狼狈不堪。
　　“怎么？你的表情是告诉我表白墙上说的都是真的是吗？”她又捂住嘴，惊讶单纯的说道：“你真的被段升包养了？”
　　“还是说，你为了钱连受苦的家人都不管了？”
　　“其实我还有点钱，我可以帮你，女生要自爱。”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来，窗外黑的可怕，枝丫在风中狂舞就像张牙舞爪吃人的怪物。
　　林欢也是。
　　眼前人最后轻描淡写却带着浓浓恶意的话语正中汪昭心脏，林欢说：“段升知道你是一个这样的人吗？”

　　汪昭胸腔鼓噪，就像有个锤子在疯狂用力敲击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她感觉下一刻她就会因为心脏破裂身亡。
　　之前来找林欢对峙的勇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想，人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子虚乌有的事情被当做板上钉钉，她被架在十字架上，接受他人的批判。
　　她很想张口反驳，大声的说这是假的，她没有为了钱抛弃家人，她不是这种人。
　　身边被抓来当助攻的赵磊，早在林欢说她为了钱抛弃生病的父母的时候就跑了。
　　她移动视线望着玻璃里映照出来的自己，回想过去的岁月，十岁就开始寄人篱下，看着大妈眼色熬了五年，高中开始可以独立生活，没过两年，姐姐昏迷母亲痴傻，本就脾气不好的父亲开始施暴。
　　她熬啊熬，想要救妈妈，想要救姐姐，她想脱离苦海，一直隐藏的最不堪最私密的家庭被当众掀起公开处刑。
　　自我厌弃再度上涌，堵住她的喉咙，剖开她的身体。
　　她孤零零的站在教室里，可以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听不真切的低头私语，她说不出话。
　　有椅子划动地面的声音，宋婕的声音响起：“你胡说，汪昭才不是这种人！”
　　吴甜甜走到汪昭旁边，想拉住汪昭的手，这才发现汪昭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
　　“咚咚咚”敲门声音响起，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孟怀安笑眯眯的走进来，在距离汪昭十公分的位置停下。
　　杨景荣紧随其后。
　　“我说，这位……呃，叫什么来着？”他皱眉思索，似乎想不起来坐着的这个女生的名字，
　　“林欢。”杨景荣低沉的声音适当提醒。
　　“哦哦，对”孟怀安恍然大悟，直勾勾的盯着变得有些畏缩的女生，露出雪白的大白牙，笑容灿烂：
　　“林欢同学，今天上午，大课间的时候，我看见你在报名表上写了汪昭同学的名字。”
　　“我的妈呀，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
　　赵磊摸了摸额头冷汗，女生真的太可怕了，平时看林欢挺好的，长得又漂亮，他还对她有点那啥，现在没了，完全没了，他还是好好学习吧。
　　女人心，海底针。
　　看着眼睛睁大开始慌了的某人，他笑容不减，眼底却照不进一丝光，“还有，我给你个建议——抓紧享受你现在能享受的。”
　　让某人知道了，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明天昭昭就受苦了（猥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