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降临时》白色鹅卵石

2、丝线

　　母亲听到周围的声响，抱紧儿子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砰

　　防盗门被异端撞的四分五裂，母亲躲在柜子里，颤抖着抬头望向门口，在门口站着的是她非常熟悉的邻居，不过此时邻居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只能看到双眼惊恐的凸出，

　　邻居的身后，是红褐色的藤蔓，祂有许多得叶子，所到之处都被叶子划出深深的裂痕。

　　藤蔓似乎感受到恐惧的母子，知道了母子的藏身之处。

　　唰唰唰的扭动触手爬了进来。

　　“妈妈，快跑！”

　　小小的身躯从母亲怀里钻了出来，他全身都被冷汗浸湿，却仍然挡在母亲的身前。

　　他虽然不常见到父亲，也曾怨恨过，直到上次回家，他质问父亲，父亲也只是摇摇头不解释。

　　他不懂，但他知道他不想为谁付出，心底里只有家人最重要。

　　手臂粗的藤蔓爬满整个房间，尖锐的一端从空中刺来。

　　“不要！”

　　母亲看着这一幕忘记了恐惧，飞扑来一下将他推开。

　　穿刺的声音响起，“不要回头！快跑！”撕心裂肺的哭喊接着传入儿子的脑海。

　　可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怕死，他怕的是母亲满脸鲜血的样子，他怕母亲也离开他。

　　“妈妈！”

　　他冲了过去。

　　普通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更别提一个小孩，各处藤蔓飞快的钻了进来，将儿子缠绕，直至死亡。

　　不久才吞噬母亲，儿子太小了，还不够补充祂们分裂的灵能，反正也吸收了他的生命，吃不吃他无所谓，藤蔓给他摔到一边，就去了别的地方寻找下一个猎物。

　　整个Z城安静下来。

　　可笑的是，如祈祷的人所想，白雾竟真的退去，只不过此时Z城以无人生还。

　　太阳将要从地平线升起，星月不再熠熠生辉，散落的光点游荡在半空中，发出阵阵荧光。

　　一根血红色的丝线悬浮在空中，祂并不想贴近地面，也不想插手人类和异端之间的你死我活，祂和白雾中最早诞生，但知道自己并不属于任何一类。

　　百年前如此，百年后亦是如此。

　　到这里只不过是因为祂路过。

　　“叮咚，爱你的父亲来信喽，快看快看。”

　　祂从一片死寂中听到了声音，好奇的漂浮过去，一个人类幼崽尸体的附近有个方方扁扁的东西，发着亮光，上面是人类的字，

　　祂卷成一团缓缓贴近，不知道没关好那一部分，触碰了什么，东西突然发出人类的声音，给祂吓一跳，连忙往后飘了飘。

　　“祁小宝，生日快乐！”

　　“没想到吧，工作期间虽然禁止用手机，但是我会提前录音呐！”

　　“爸爸明天请了假，回来陪你，开心不开心？”

　　成年男性的声音略有些活泼，字字句句都带着开心的滋味。

　　丝线将自己的身体围城一个圈圈，打了很多的结。

　　人类幼崽在一旁躺着，青色的小脸表明他已经死去。

　　祂一遍又一遍的点开录音，不明白人类的感情，祂忍不住凑近，看样子人类幼崽已经凉的透透了。

　　好奇心促使戳了戳发青的小脸。

　　嘶溜～

　　祂自己直接没了一段，血红色的丝线钻入他的皮肤，融入他的血液，奇迹发生了。

　　“咚咚咚”

　　微弱的心跳声音响起，伤口开始快速愈合。

　　奇妙的是，祂也在此刻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似乎人类幼崽的生命和祂连接在一起。

　　感知告诉祂，这是契约，一种不平等的契约。

　　祂给了他生命，他付出的代价是灵魂。
　　祂可以感受到，从此刻起，他就成为祂的奴仆。

　　可是祂要奴仆干什么？丝线蠕动身体，烦恼的又打了个结。

　　嗷嗷嗷好烦啊！！！

　　警笛声音响起，其他城市的支援终于到了。

　　他们在白雾入侵时就已经接收不到Z城的信号，连忙去排派灵能者进行支援，可距离实在太远，白雾入侵的附近又不能进入，最后被逼在外围，只能祈祷着有生命的存活到他们可以进入。

　　祂听到声响赶忙藏起来，要是被认为是异端估计还得打一架，对于祂来说，他们还是太脆弱了，万一一下就嘎巴没命了呢！

　　“聂队，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所有搜查员，去寻找异端足迹。”

　　穿着黑色制度的灵能者走下车，他吩咐身旁的人。

　　聂队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睛，灵能散发，水波纹的灵能一层一层扩大包裹住整个Z城。

　　他睁开眼，沉默了一瞬，便带着全队去往男孩的方向。

　　“只有一个……”

　　顺着他的视线，他们看到了仅剩的男孩。男孩在废墟中静静的躺着，呼吸微弱。

　　队长弯下身子一手将他抱起，感受着胸口求生欲强烈的小孩，有些诧异，他怎么能在这种灾难下活下来？

　　许久，他摘下带有金色徽章的帽子，抱着孩子鞠了一躬，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异端处理局永远与异端不死不休，直到所有的生命得以安息。”

　　在场所有的灵能者也同他一般，齐声宣誓，告慰亡灵。

　　还好还好人类就应该交给人类来带，这个小幼崽要是交给祂，估计早晚完蛋。

　　祂伸展一下自己，刚才打的结一下子消失。

　　笑话，祂又不是真的线。摇头晃脑又慢悠悠飘着走了。

　　不过人类的感情真是奇妙。

　　丝线想到灵能者们的一举一动，竟然有种难以言表的情感郁于心头，好像所有的物种都有陪伴，唯独祂孤零零的游荡世间，没有归属，甚至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祂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也许本来就不应该出现，所以若是插手去帮助人类就会不可避免得到“天”的关注，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还记得刚诞生时“天”曾告诉祂，这场灾难是人们本该承受的，世纪更迭，人类的存在虽然推进了文明的前进，同时也出现了狂妄的性格，他们不在追求进步，反而固守一隅。他们也不似以往团结，频繁出现战争。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必定走到自取灭亡的地步，不如自己先将这个世界注入些灵能，让灾难换种形式到来，从而提取气运之力加注到其他的小世界。

　　所以一旦祂更改这个局面，就是与命运对抗。祂和“天”达成了协定，不去过多干涉，“天”封住祂一半实力才许诺让祂在自己的地盘上乱逛。

　　不过幸好祂对感情的感知能力就像天生少了一根筋，但时过百年，起初还觉得自由自在，也免不得有些寂寞。

　　丝线还在那感慨自己境遇的时候，浑然不觉自己进入了人类第二基地的管辖范围，等反应过来已经大摇大摆进入了城门。

　　唉，没办法，被封住一半实力还那么强，祂也不想啊～

　　祂是会吹牛的……

　　但是祂的身体怎么变得凝实了啊！不就整了个灵魂契约形态还变了，这可不是祂想的奥。

　　“母亲！这有个小孩！"一个六七岁的小不点和他的母亲路过。

　　小孩？谁？

　　看着小不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祂立刻想离开，却没想到自己竟然长出了双脚，顿时如雷击了一样，定在原地。

　　我去，这小孩谁？

　　是我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丝线变成人后被女人收养了，这是祂装人的第二十年。

　　通往R城的列车上的乘客几乎都在休息，偶尔有几个醒过来欣赏一下窗外难得一见自然的景色，美好而又不切实际。

　　自从二十年前z城惨剧开始，所有城市开始靠拢，周边更是严防死守不敢出一点差错，人们去往不同城市的方法只有这个繁忙的列车网。

　　乘客之间有一位湖蓝色长裙的少女格外炸眼，并不是因为她长相出重，而是靠在座椅上，头哐哐撞玻璃，而自己好像没半点察觉到疼痛。

　　苏予坐了一整天的车很是没精打采，忍不住呼呼大睡，完全对景色没有一点兴趣。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这趟车坐了不下上百遍了，刚开始以为智脑运营这个专业太适合她了，办公室一坐键盘咔咔一打，还能吹个小风，嗯……还对这个世界大局造不成什么的影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打工人罢了。

　　当时苏予就在想，这不梦中情工作吗？
　　结果，

　　毕业之后只想对天长啸，

　　骗子！

　　看看她现在干的是什么活？

　　美名其曰从基层做起，实际上直接给她分配到基地采风去了，一天天就是不同的基地乱蹿，只能拍拍照。

　　真的谢了，跟以前想的毫无关联。做人这么难呢吗？

　　现在她倒是睡得香，头发糊满脸也没有醒。

　　突然咣当一声。

　　安稳的时光被一下打碎，列车进行紧急制动。

　　睡觉的人头部都不由得向前倾斜，砰的磕到了前方座位。

　　苏妈妈本来在一旁眉眼横飞玩着手机，唰一下，脱手飞出去老远。

　　苏予瞬间睁开双眼，在列车停止的那一瞬间醒了过来，避免了和前方座椅贴脸的结果，神情在刹那间变得略为严肃。

　　那边还在工作的西装男没反应过来，怀中的小型智脑啪嗒掉地上，碎了，给他心疼坏了，刚做好的文件还没存呐。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响起，整个车厢里乱哄哄，不清楚情况的人们神情不禁慌张起来。

　　“怎么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