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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针锋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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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祝时潮的感受也并不好,被迫看了一幕狗粮,有苦说不出。不过瑾姿照终于把剑给了他,于是他连忙接过,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谢谢姐姐!这把剑果然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瑾姿照却看着他,冷冷地开口:“真的一模一样吗?”
祝时潮直觉女人要给他挖坑,连忙模糊了下说辞:“应该是,不过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也记不清了……”说完他将万锺递还给瑾姿照:“姐姐,谢谢你能把万锺借我看看。”
“那拜拜咯?我们要回去吃饭了。”瑾姿照微笑。
“好的,姐姐再见!”祝时潮挥手。
刚走了没几步,秦楚荣突然开口:“什么是拜拜?”
瑾姿照:“……”
她猛然转头,看见祝时潮也正震惊地转过来看向她。
双方脑子里同时闪过一句话——
“完蛋,暴露了。”
花了一个时辰忽悠秦楚荣,给他解释完“拜拜”的来源和含义后,两人终于回到了酒楼。
“少主,秦公子,”芳晚行礼,“菜奴已经点好了,都是少主您爱吃的,秦公子的奴不知道,要奴再去加菜吗?”
秦楚荣摇摇头,朝着他温柔一笑:“不用了,只要大小姐吃得开心就好。”
听闻他亲昵的语气,芳晚微怔,随后迅速瞥了瑾姿照一眼,见她神色平静,悄悄松了口气。
菜上齐后,瑾姿照刚要动筷,见芳晚站在自己身边侍奉,也许是刚刚和祝时潮同时掉马老乡见老乡的场面,猛然让她回忆起了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的思想,她突然有些不快:“别站着了,芳晚,你也坐着吃。”
秦楚荣闻言迅速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立马低头吃饭,神色不明。
芳晚摇摇头:“奴不敢。少主身份尊贵,奴怎能与您同桌共食?”
“我说坐,你就坐。”她皱眉。
芳晚只好坐下:“多谢少主。”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瑾姿照夹起一块鸡腿放进芳晚碗里:“你也吃。”
秦楚荣的筷子猛然一顿,终于有些不悦了:“主仆有别。”
芳晚也连忙起身:“少主,这使不得!”
瑾姿照意识到她必须用委婉的方式哄一哄他们,于是转头看向芳晚,一字一顿道:“既然我是你主子,那我说可以就可以,你今天忙碌了一整天,坐下歇息会儿吧,我菜本来就点多了,多你一双筷子无事。”
芳晚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紧接着便觉自己眼眶一热,连忙低头扒饭。
她又看向有点难搞的另一边,秦楚荣看起来不动声色,但她一看他那抿直的唇线,便知他生气了。
秦楚荣现在十分郁闷,在他看来,瑾姿照那番动作就是宠妾灭夫,故意和芳晚恩爱来给自己下马威,小小侍男也让其上桌吃饭……原来她之前对他的偏爱都是假的,明知两人就是商业联姻,可是此刻他的心头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瑾姿照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身形猛地一滞,本来委屈的心突然又生出一股喜悦,但他还是努力稳住身形,漫不经心地将她的手拿开:“楚荣无事,不必担心。”
饶是迟钝如瑾姿照,此刻也察觉出了他的顾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想,还是耐心解释道:“秦公子,芳晚他们自幼跟着我,我觉得他们和我们并无区别,我素来认为万物平等,人无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分,虽然于世俗而言此举不合礼数,但是……你是我未来的夫君,以后也是我的家人,我觉得在家人面前不必拘束于这些,你若还是不快,我让芳晚再站起来便是。”
秦楚荣认真地听完她说的每一个字,到最后就这样怔怔地看向她。
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湖面行驶的一只船,突然就被她的狂风骤雨打翻,徒留无尽的涟漪荡漾的越来越大。
瑾姿照被秦楚荣这样一瞬不眨眼地注视着,有些别扭,正想开口在说些什么,秦楚荣突然低头抿唇一笑,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无碍,芳晚确实不该拘束于这些。”说完,他又学她那样夹起一个排骨到芳晚碗里:“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她和芳晚同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彼此:秦楚荣终于疯了?
待三人吃完,秦楚荣望着窗外西沉的太阳:“天色不早了,我送大小姐回府吧。”
“好,麻烦你了。”瑾姿照点点头。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剑,起身走到她身边。
瑾姿照抬眸:“怎么不拿我送你的鸢尾?”
秦楚荣闻言愣了愣,随即又露出了标准的温柔笑容:“鸢尾放在家里就好,那可是你送我的,我怕弄坏了。”
他本来生的就俊俏,笑起来时眉眼更是说不尽的柔软缱绻,这张脸此刻还在用低柔的声音向她诉说着情话,搞得她又脸热了。
秦楚荣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桃花眼笑得更弯,两人就这样黏糊糊地走了一路,一直到门口。
秦楚荣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望瑾大小姐抬爱,不久后能让你我再会。”
瑾姿照挥挥手:“下次一定。”
回到府中,走在回房间的路上,瑾姿照终于发觉不对。
太安静了,平日里聒噪的小太阳,此刻正一言不发。
她停下脚步看着芳晚:“芳晚,你怎么了?”
芳晚少年摇了摇头:“没、没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少主和秦公子相处的那么好,他应该为少主开心才是。
但是光是想到那些场面,他的视线就又变得迷迷蒙蒙的,他迟钝地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就从脸颊滚落。
瑾姿照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他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芳晚懵懵懂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他此刻更大的情绪却是害怕——害怕被她知道他一个下人也敢肖想主子后,看见她嫌恶的眼神。
于是他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在泪花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奴只是太感动了,没想到少主竟然会如此关心奴。”
瑾姿照听完也不再多说,简简单单地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再管他,自己向前走去。
毕竟她对男人虽然有一定的怜惜之情,但不多。
而她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不速之客。
天色渐晚,眼前的拐角处一片漆黑,却有一双长靴从在月光的投影与黑暗的交界踏出,来人露出了一张眉目冷淡又充满傲气的脸。
他站姿懒散,抱臂在胸前,眼尾微挑:“长姐,好久不见。”
她这才想起来,瑾惜似乎有个弟弟叫瑾风。可是除了他的姓名和身份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你是……?”她虽然记得他的名字,但还是恶劣地歪头,一副好奇的样子。
瑾风玩味地勾了勾唇,嘲讽道:“长姐莫不是在开玩笑?我是你的弟弟瑾风啊。”
“我失忆了。”瑾姿照解释道,“你不知道吗?”
瑾风皱起眉头:“你莫骗我,我才从边关回来,自是不知。”
瑾姿照摊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如今已恢复灵智,但是记忆尽失,那你我就重新认识一下吧,弟、弟。”
瑾风正要开口嘲讽,听她说这一大串却怔住了。
他的思绪飘到了千年前——
无上殿前,他抱着阿姊的腿,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用哀求一般的语气问她:“阿姊,在你心中,我真的当不了别的男子一星半点吗?”
飞扬跋扈的红衣女子一脚把他踹开:“既知我是你阿姊,就给我滚远点。”
他仍不死心,瞪着她身侧的白衣男子骂道:“郁彦!你这个下贱蹄子,枉我把你当兄弟,还敢不知廉耻地爬我阿姊床,贱人!”
紧接着他和郁彦便扭打起来,这段回忆就不太美好了,跳过。
最后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就是他受着剧痛,努力睁开被打的青紫的左眼,看见阿姊朝他摊手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如今已和郁彦修成正果,伉俪情深,你若是实在接受不了,你我就重新认识一下吧,弟、弟。”
记忆深处的画面,逐渐和眼前人相重合。
瑾风一边忆起自己的伤心事,一边十分自责,眼前的女人也配和阿姊比?思及此处,他戾气暴涨,神色更加烦闷,开口便道:“你也配?”
莫名其妙被呛了的瑾姿照:?
在她是鸿蒙道祖的时候,若有人敢向她如此说话,早就被梅冠玉丢进万魔窟里了。
虽然这具身体是五灵根,好不容易才引气入体,系统给了她各种天灵地宝才堪堪进入练气三层,对付这个凡人,似乎也绰绰有余。
瑾姿照双手捏诀,调动体内的灵气。顿时,周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吸引力,纷纷向瑾风汇聚而来。
瑾风一下子被一股极大的推力推向瑾姿照,瑾姿照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脖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她是修仙者!
在阿姊十四岁前,他们的世界唯有他与阿姊二人。
在阿姊十四岁后,世界化分为两级,阿姊与她周围的修仙者,以及他们之外。
如今带着记忆重生一世,他与如今的长姐并无半点交集与情谊,她是否痴傻与他毫无关系,他对她没有厌恶,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情感。
但是如今不同了。他平等地厌恶着每个除了阿姊外的修仙者,而阿姊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抚住她的手,向自己脖子压去:“怎的?长姐这是恼羞成怒,要杀了我这个弟弟吗?”
瑾姿照眯起眼,在他的脖子上掐出了血痕:“你想试试吗?”
瑾风的眼神变得遥远,冷笑:“长姐想杀就杀吧,反正……”
千年前,寒风阵阵,点滴月色透过浓云,凄切地照在他跪下的身影上,红色的血迹覆盖在他的膝前,他也是这般说:
“反正……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无神,瑾姿照加大了力度,他的呼吸变得更加艰难,嘴唇也失去血色,脸涨的通红。
瑾姿照猛地放手,瑾风立马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
“莫名其妙。”她不再看他,大步向前走去。
他捂着脖子猛咳,眼泪都呛了出来,模糊间仿佛看见了阿姊的身影:“阿姊、阿姊……”
芳晚走在后面,有些担忧地望着瑾风,又看看瑾姿照,纠结了一会儿,连忙跟上了瑾姿照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