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o》辛德安娜

23、画地为牢

　　我想过许多与沈席儒重逢时的样子，后来再遇见了才知道，生活另有安排。

　　***

　　假期结束回到学校。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晨和李博宇的友谊突然“翻船”。

　　苏晨跟我们宣布，他要和李博宇绝交。

　　问原因不说，只草草一句：“李博宇这人根本没有心。”

　　是体育课下课，从超市买水回来的路上。

　　秦四搂着他，校服扔到自己肩上又掉下来，“他怎么没有心？你倒是跟我们说说。”

　　苏晨皱着眉头，“我不想说。”

　　张越朝我和车居然看了看，转头，“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苏晨撇着嘴，眼神飘向操场的远处。

　　车居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博宇怎么还不来上学？”

　　苏晨：“不知道，他的事与我无关。”

　　车居然看我们，无可奈何的耸肩。

　　过了几天，李博宇回来学校，没人知道他家里事情的进展。

　　苏晨铁定心什么事情都不提，李博宇则表现得比以前还要欢脱。

　　大家一头雾水。

　　秦四反复求证，“李博宇他爸真去世了？怎么感觉不像啊？他那状态像刚游玩回来似的，比以前还要开心。”

　　车居然：“谁知道了，你好奇去问他啊。”

　　秦四正色，“他现在和苏晨冷战，我这个时候去问，我得多没眼力见？”

　　张越：“他俩能有什么事啊？还能真绝交？”

　　车居然：“不是知道，反正看着是在较劲儿。”

　　秦四：“啧~总这么隔岸观火不是办法。”

　　张越：“关键是苏晨什么不说，咱们连劝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劝。”

　　秦四：“这是什么绝交法？人家那头没怎么样，他自己先自闭了。”

　　张越：“谁说不是呢，天天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要不是咱们几个知道，还以为他爸去世了呢。”

　　车居然：“你说话小心点。”

　　张越：“我是说他们两个的状态。”

　　张越：“真不知道苏晨是怎么想的。”

　　车居然：“可能是没想到跟李博宇绝交，李博会这么欢畅吧。”

　　张越：“苏晨都蔫成那样了，李博宇怎么想的啊？”

　　车居然：“能怎么想的？他和苏晨两个人对友谊的付出压根就不对等。”

　　张越：“啊？”

　　秦四一副正中要害的表情，对车居然道：“你说得对。”

　　我们回到教室，正赶上上课铃声响起。

　　人员回流，班级里面，李博宇在和几个同学大声说笑，苏晨则埋头趴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数学老师夹着一塔卷子走进教室，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卷子发下来，试题边做边讲，大概过了半节课，直接跳到后面的大题部分。

　　前后桌分组讨论解题方法。

　　班级里回荡着低沉的“嗡嗡”声，大多数人在认真的讨论解题方法，突然一声惊叫，大家望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李博宇他们前后桌四个人，有的拿卷子挡着脸，有的低着头，有的将手抵在额侧，肩膀耸动，压抑着笑声。

　　数学老师喝道：“让你们讨论，没让你们聊天！怎么？题都会做了？”

　　李博宇脸憋得通红，“扑哧”笑出声。

　　数学老师：“李博宇，你起来给大家讲讲。”

　　李博宇捂嘴，“老师我还没想好呢。”

　　数学老师：“没想好你聊天。”

　　李博宇：“我没聊天。”

　　他话没说完，旁的同桌突然打了个响嗝，前后桌马上试卷挡脸，班级里笑作一片。

　　数学老师没搞清楚状况，手推眼镜道：“笑什么？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放屁的？”

　　一句话没说对，班里的哄笑声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就在这时候，苏晨突然起身，在没征得老师的同意的情况下，径直绕过讲台，从数学老师的身后走出了教室。

　　班里面的笑声止住，数学老师朝外面看了看，对苏晨的同桌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站起来，“老师，我去吧。”

　　数学老师点头，冯言笑起来给我让路。

　　我从教室里出来，先到三楼的卫生间看了看，没有人。

　　于是下楼，本想出去到操场看看，走到一楼出口，听见后面楼梯方向传来捶打沙包的闷响，返回去，看见苏晨坐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

　　他双手抱着头，脸埋在膝盖里。

　　我往下走了几阶台阶，“苏晨？”

　　他依旧维持手抱头的姿势没动，我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他：“我没事。”

　　我：“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苏晨：“我没事，我想自己待一会。”

　　“好。”我起来退到一楼，靠在楼梯的扶手旁。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苏晨从下面走上来，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他看见我，我知道他大概什么都不想说，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一起回班级的路上没有说话，快到班级门口的时候，下课了。

　　教室的门打开，李博宇第一个冲出来，后面跟着个女生追打他。

　　他和苏晨一进一出，恰好面对面擦肩而过。

　　回到座位上，教室前面的两个音响播放起集合音乐，张越他们围过来看苏晨。

　　秦四：“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苏晨趴到桌子上，教室里的音乐声一浪高过一浪，周围的同学陆续起身。

　　我对苏晨道：“换衣出去跑操。”

　　苏晨：“我不想去。”

　　车居然：“你天天都在班里，出去透透气。”

　　苏晨：“你们去吧。”

　　这时候，李博宇从走廊里跑进教室，一阵风似的从苏晨的座位旁边经过。

　　后面的女生对他穷追不舍，他俩撞飞苏晨桌角的卷纸，张越猫腰捡起来。

　　秦四咂嘴，问苏晨：“你和小胖子到底怎么回事？”

　　苏晨：“什么事都没有。”

　　秦四：“屁，什么事都没有你俩这样。”

　　苏晨：“我就是不想搭理他了。”

　　秦四：“因为什么啊？”

　　苏晨：“因为他忘恩负义。”

　　李博宇和追打他的女生闹得欢，撞翻了后排的书桌。

　　我们侧头看，和李博宇玩闹的女生叫李梦琪，她从高一开始就暗恋苏晨。

　　和苏晨表白过好几次，一直被拒绝，最近不知道怎么和李博宇走得非常近。

　　他俩将桌子撞倒，书本洒落一地，值日生站在旁边，拿着笤帚大惊失色。

　　李梦琪揪住李博宇的衣服，两个人身形晃荡，李博宇嚷嚷，“我不跟你闹了！”

　　李梦琪：“你还敢手欠吗？”

　　李博宇：“我不敢了。”

　　李梦琪伸出胳膊捶打他，李博宇来回躲避。

　　校服被扯得脱掉大半个肩膀，李博宇一边挣扎一边喊：“你别摸我！”

　　李梦琪：“你要不要脸？谁摸你啦？”

　　李博宇为了挣脱，索性将校服脱了，人挣扎出来，回身去抢自己的衣服，李梦琪不肯还。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情急所迫，李梦琪竟将衣服朝我们这边抛过来。

　　“啪”，李博宇的校服不偏不倚砸到苏晨的书桌上。

　　苏晨挥手将衣服甩到地上，李博宇叫嚷着过来，“你干什么扔我校服？”

　　秦四：“你们俩有话好好说。”

　　苏晨理也没理，起来一脚将李博宇的校服踢得更远，道：“我扔你校服又怎么样？”

　　李博宇气哄哄的盯着苏晨，身后的同学帮他把校服捡起来，劝他道：“算了，走吧。”

　　李博宇被推搡着往外走，他和苏晨对视着，目光挑衅的下移。

　　苏晨被激怒，撸袖子就要和他打起来。

　　秦四在后面死命的拖住，张越挡在两个人中间。

　　李博宇大概没想到苏晨会突然发火，气焰一下被压下去，被几个同学扯着，走出了教室。

　　看见他走了，苏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开始擦眼泪。

　　张越：“哎呀，你别哭啊，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们说。”

　　苏晨：“我怎么对他不好了，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秦四：“你刚才扔他校服了……”

　　苏晨：“我扔他校服怎么了？我俩从认识那天起，他被人欺负就是我帮他！”

　　车居然：“你俩好歹是发小，没必要吵成这样。”

　　苏晨摆手，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不可能了。”

　　他哽咽，“我就是个傻逼，他爸和他姥去世，我怕他和他妈受欺负，帮他找律师，给他钱，结果他反过来和他舅站一边，一起在背后骂我，我图什么？”

　　他自言自语，“你不用我帮，你可以说，没必要用对付我来表达对你舅的忠诚，不是因为他，我不会和他舅站在对立面！”

　　秦四：“啊？”

　　苏晨：“我都想明白了，是我活该，他和他舅是一家人，吃亏上当他愿意，我犯不着去惹一身骚。”

　　“结果回来学校，他在寝室阴阳怪气，拉拢那几个傻逼孤立我，现在又要试探着骑我头上？我去他妈的!他敢这样对我，都是我惯得他！”

　　集合的号角声响起，班里的人早已经走光了，我们几个围着苏晨的座位，车居然：“怎么会搞成这样？”

　　秦四：“我想过你俩相处出问题，但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苏晨：“我自己也没想到，我拿他当最好的朋友。”

　　车居然：“有时候不能太一厢情愿。”

　　苏晨：“是，我现在知道了。”

　　我：“别哭了，既然关系处到这个份上，就暂时先放一放。”

　　苏晨：“我翻篇了，我不可能原谅他，是他没事总来恶心我。”

　　车居然：“你换个寝室，别和他在一起住了。”

　　苏晨：“要换也是他换，凭什么我换？我又没做错什么。”

　　秦四：“你办走读吧，还有大半年呢，天天睁眼就看见，我都怕你抑郁了。”

　　苏晨：“我才不会抑郁呢，我想好了，从今以后我绝不让着他。”

　　张越：“你现在是气头上。”

　　苏晨:“这不是生气的问题，我想的很清楚，我和他不可能再做朋友了，这种人，就是个白眼狼，根本没有心。”

　　我：“先保持点距离。”

　　苏晨：“我没事，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张越：“这李博宇……啧，唉！”

　　车居然也跟着叹气。

　　大伙一阵沉默，老赵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怎么不出去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