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含春启

16、第 16 章

　　永和宫中，灯火亮到子时才熄下，而有些宫中却有人一晚没有睡着。

　　第二日，孟清颜照常去皇后宫中请安，本以为将会面对冷嘲热讽，毕竟皇上两个多月没进后宫，一来就陪了她一整天，谁知竟没人提及这事，反而在积极讨论要办春日宴的事。

　　春日宴，顾名思义是在春天举办的宴会，本意是后宫嫔妃一同找个日子踏春赏花，聚会游玩，慢慢地竟演变成了本朝最盛大的宴会之一，也成了嫔妃们争奇斗艳的好机会。

　　“各位妹妹有想在春日宴上表演节目的，回去后递一份名单给本宫，昭嫔留下来和本宫商讨一下春日宴的细节，今天就先散了吧。”

　　众妃嫔行礼后都渐渐散去，唯有柔妃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孟清颜。

　　孟清颜不明所以，也就不再管她，熟门熟路地到了皇后娘娘寝宫。

　　“你来了，坐。”皇后正在翻着什么册子，转头看到孟清颜进来后，立即喜笑颜开，转而把手上的册子拿给她看。

　　“这是往年春日宴的流程安排，你看看有什么不妥的或者想要修改的，尽管告诉我。”

　　孟清颜拿起册子仔细看了起来，有了上一次元宵节的经验，这次她倒是上手很快，不过片刻，就放下册子道：“皇后娘娘您往年操办的就很好了，哪里有什么要添减的呢，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皇后展颜一笑，“就你会说话，我也不过才当皇后三年罢了，这些流程不过是往日旧例，我也懒得修改。往年嫔妃少，也就罢了，今年新进宫了这么多嫔妃，总得有让她们一展所长的机会。”

　　孟清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锦兰端着茶水轻轻放在孟清颜手边，“这是今年新进贡的碧螺春，今早乾清宫那边刚赏下的，娘娘一早吩咐要奴婢备下了，小主尝尝，可还入口。”

　　孟清颜感激地看一下皇后，“多谢锦兰姑姑。”

　　拿起茶盏，呷了一口，细细品味。

　　而后笑道：“原来皇后娘娘留下臣妾，不是为了春日宴，而是为了炫耀得了好茶，让臣妾好生羡慕。”

　　“我这里有的茶，你那里也一定会有，到不用羡慕，只是你吃了我的好茶，可就不好推脱活计了。”

　　“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孟清颜，笑眯眯道：“撒娇也是没用的，你也松快了两个月了，也差不多该干活了，明日卯时，我在老地方等你。”

　　孟清颜顿觉人心险恶，她居然被一杯茶困住了手脚，她眼珠转了转了，皇后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你也别想着去皇上那里撒娇推脱，让你来协理六宫本就是皇上的主意，你去找他是没用的。”

　　孟清颜被戳中了心思，脸顿时红了。

　　“好了，本宫乏了，你喝完茶就回去吧，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准时点卯。”皇后说完就摆摆手转身进内室去了，徒留一脸懊恼的孟清颜。

　　晚上，云君泽过来，就见到孟清颜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云君泽连忙扶起来她来，“怎么了，可是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事，只不过皇后娘娘刚刚交代嫔妾说要举办春日宴，让臣妾明日卯时去坤宁宫点卯。”孟清颜顺势起身，嘟着嘴道。

　　“哈哈哈哈，朕当是什么事呢，你也休息好几个月了，也该动动了，不然你那个小脑袋瓜子该生锈了。”

　　云君泽牵着孟清颜慢慢走到小榻前，让她安坐在榻上，自己则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前。

　　或许是昨日桃花林的对话给了她底气，亦或是现在云君泽这种保护者的姿态给了她勇气，她鼓足勇气，抬头看向云君泽双眼。

　　“皇上，臣妾对权利没那么大的欲望，臣妾只想在您和皇后娘娘的庇护下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云君泽伸手拾起孟清颜脸侧的青丝帮她挽到脑后，“朕知道我的颜颜性情纯朴，不喜权欲，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有自保的能力，即使有一天我和皇后都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保全自我，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儿。”

　　孟清颜心里一暖：“皇上就这么信任臣妾吗，不担心臣妾有了权利后就性情大变，任性妄为，惑乱后宫吗。”

　　云君泽轻轻拥孟清颜入怀，抚着她的青丝道：“有些事你以后就会知晓，时日还长，早点熟悉宫务对你来说好处多于坏处。”

　　孟清颜抱紧皇上的腰，轻轻点头，“臣妾知晓了。”

　　“好了，朕知道要你早起是为难你了，朕今天不折腾你了，你今天早点睡，明日就起得来了。”

　　孟清颜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转瞬又想到了什么，眉眼暗了下去，“那皇上可要去别处休息。”

　　一边问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孟清颜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绿茶，自己不想侍寝，又想拉着人不放，其他的嫔妃也是皇上妻妾，你怎么能想着一个人霸占皇上。

　　云君泽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反问道，“那你是希望朕去还是不希望朕去。”

　　“皇上今晚已经来了臣妾这儿，就是臣妾的人了，臣妾才不会傻到把人往外推呢！”孟清颜撒娇道。

　　“哈哈哈哈，朕不走，朕舍不得。”最后一句仿若叹息一般，触动了孟清颜的心弦，她更紧地抱住了云君泽。

　　她承认她对眼前的男人动了心，但她也深知帝王之心不可测，也永远不可能独属一人，她只想自欺欺人地抓住这眼前的时光，在自己的永和宫里可以放肆一些，不期明日，只求今朝。

　　永和宫的夜晚静谧而安逸，烛火里的灯芯缠绕在一起，温柔明亮，就仿佛两颗炽热的心紧紧靠拢在一起，温暖安心。

　　晨光熹微，烟霞色帷幔后一对璧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云君泽刚一动身，孟清颜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怎么起这么早，再睡会儿吧。”云君泽看着孟清颜强行睁眼的样子，顿感心疼。

　　“没事，臣妾醒了，就是有些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现在起刚刚好，不好让皇后娘娘等我的。”

　　孟清颜揉了揉眼睛，叫木槿木棉进来服侍她洗漱。

　　云君泽欣慰地看着他的小姑娘慢慢长大，纵然心疼也只能放手。

　　等孟清颜来到坤宁宫，皇后娘娘已经在等着她了，见她来了，调笑道：“今天这么早，皇上也舍得？”

　　孟清颜脸一红，“皇后娘娘再取笑臣妾，臣妾就不来了。”

　　“好好好，不取笑你了，再取笑你我就要少个干活的了。”皇后抿嘴一乐。

　　“娘娘！”孟清颜急得跺脚。

　　这下屋里的宫女们都乐了起来。

　　不一会儿，各宫小主想要在春日宴上表演的曲目就都送了上来，除了德妃和简妃，还有怀孕的杜娘子，其余妃嫔都递了名单上来。

　　孟清颜一眼扫过去，连苏晚吟都递了曲目上来，还好只是弹首古琴曲，不然孟清颜的小火山都要爆发了。

　　皇后看着她一脸恼火的样子，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但是这种事还有很多，也不会只发生一次，你要学会平心静气地处理。”

　　“可是您不是让她待在宫里好好安胎，就不能禁止她出宫吗。”孟清颜一脸纠结。

　　“她是怀了龙裔的有功之人，本宫身为皇后只能给予建议而不能强行禁足，其实她也算是明白的了，只是弹首曲子，还是知道轻重的。”

　　“臣妾明白了。”

　　皇后牵过孟清颜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知道现在让你处理这些事你会有些情绪，但是这就是身处高位的责任与义务，身在其位，必谋其政，你以后会明白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孟清颜跟着皇后前前后后的忙活，安排春日宴的各项事宜。

　　虽说各种杂七杂八的事都能交给底下人去办，孟清颜只需要审核就行，但是春日宴除了各宫嫔妃会参加之外，还会有已婚的公主及外命妇参加，所以得处处谨慎周全，决不可丢皇家颜面。

　　临近春日宴前一晚，孟清颜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这宫里这段时间平静的有些过分，就像未涨潮时的河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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