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地不著名绯闻》Amber小陈

5、第 5 章

　　余陌驾车回办公室的路上，音响接着蓝牙，歌单是音符寥寥的新古典，他的一部分思绪回到了他和张弛的过去。即使正合适的暖气充满车厢，余陌也仿佛能吹到外面的萧瑟之风。

　　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如果不是关系很差，只按年限算可以算发小。余陌的母亲据说和张弛爸爸暧昧过，这里埋下了张弛不喜欢余陌的种子。

　　至于事实，余陌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张弛也是一样，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传说中的两位当事人在过去二十年间，早已分别过世了。事实如何是不重要的，因为即使是谣言，就足够张弛讨厌余陌。

　　张弛一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他在最奢侈的生活里就像鱼在水中鹿在林中，鹿是不可能发现森林里木头多的。这位小王子的唯一不幸可能就是父母关系。即使双方都很爱张弛，并且有各自家族和共同利益维系着，离也离不了，张弛还是希望父母能彼此相爱，那当然对于和妈妈抢爸爸的女人深恶痛绝。

　　张弛凭传言就可以讨厌余陌，但小朋友张弛是讲理的，分得清母亲和儿子是两个人，他不能因为余陌妈妈去报复余陌。他只是因此更容易发现余陌本人和他的不相融。

　　比如，余陌努力、仔细又沉稳，要说乖宝宝书呆子的话，又比那种形象酷，因为他打游戏和运动也还可以，新东西上手很快，并且不会故意说别人听不懂的话彰显自己。很多同学找余陌讨论问题，张弛坐余陌后排听得多了，有时鄙薄余陌会根据谈话对象自适应难度。

　　张弛分不清余陌心底到底把谁当朋友，余陌之所以是他们小圈子的人，是因为他们小团体的其他人喜欢找余陌，久而久之就这样了。但，余陌不会因为自己是校园最受欢迎小圈子的一员就不和边缘人物走在一起，他会调节气氛而不让任何人感到受孤立。这让张弛在看不惯余陌油滑的同时，有点欣赏余陌 –复杂的观感。

　　张弛是很不同的人了。他懒得当校霸，但是张牙舞爪的人在他面前气场就是矮一头。这也有些玄学。单论外形，张弛虽然有肌肉线条但不是块头大到会炸开衣服的壮，只是高，但能作为校霸考虑的哪个不高。那是面相?

　　有些好看是见之可亲的好看，张弛不属于这一类，是有威慑力的、绝尘的，扔人堆里他一个人一个次元，会有割裂感。而那种 - 姑且称之为优雅猛兽 (参考卡地亚广告合成的美洲豹?) 的气息，他不自知也盖不住。

　　很少动物主动招惹猎豹吧，即使它并没生气而只是在闲步，就是这种感觉。

　　最后当然还有钞能力，泼天富贵对张弛是如此的自然以至于他概念缺缺。苹果手机刚出来的时候，张弛买回来炫耀，同学们也很羡慕，而这个初三男生戴的机械表，只有老师关注多看几眼。

　　张弛为换新鲜而经常换手表，平均下来是卡西欧戴得最多，因为轻。

　　余陌是大三那年因为林阅而让张弛记恨的。数一下，林阅去世得有...七八年了。

　　林阅的死如果只讲道理，并怪不到余陌。然而人类不是纯理性动物。

　　他们上了大学才认识的林阅。后者在他们那所声望极盛的综合性大学学音乐，如果不是奖学金，可能不会来这。

　　林阅一来二去地进入了小团体，因为张弛有心。林阅和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像余陌一样努力，甚至长得也有点像，但他让张弛耳目一新甚至渐渐上头。

　　林阅很…柔软清纯? 就像张弛不自知气焰，余陌不自知稳重，林阅99.999%不懂为什么自己在张弛眼里会有纯白茉莉花的感觉。

　　他们在一块的时候，林阅从不掩饰自己对一些东西的惊叹，和有时发生的窘迫。比如他们有一回等上菜瞎聊，聊到去整不同颜色的同款卫衣，黑白灰军绿卡其，作为“队服” (一些奇奇怪怪的bonding*)，不巧那款卫衣一件顶林阅两个月的生活费，林阅直说了。

　　平平小事。林阅的存在映照出张弛这帮人习以为常的privileged*。或许他们需要这种映照。其实余陌要接近中产一些，而且余陌比较温暖，反应也快，这种情况通常是余陌最先接林阅的话。这个小团体里面，林阅应该最喜欢余陌。

　　客观地说，林阅是有人格魅力的。他弹琴唱歌超级厉害，笑点比较低，比较容易害羞，不会想好了再说话而因此不能总是让人认真对待。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张弛感觉新鲜、有保护欲、而被吸引。谁看上谁的玄学，分析不了，要不怎么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的酸腐之诗* (传播广泛、用得很多，没有说不好的意思)

　　在小圈子其他人的视角中，林阅比余陌脆弱并且跳脱，于是在友谊链条中，林阅的地位远不及余陌。到底是因为张弛对林阅很感兴趣，才维持的这样。

　　林阅是挺可爱的。他的自毁谁都想不到。这样才华横溢、犹如璞玉的人碎在眼前，当时凡是和林阅比较熟的人，多少都有点创伤。

　　*bonding: 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