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细雨finerain

2、第二章 初遇

　　第二章初遇
　　时间继续流淌，我编写的书册也多了起来，仗着父亲的宠爱，我大胆提出要父亲给我请个武夫子，教我习武，我是有考量的，这个时代，要是女子遇到危险，只会身败名裂，习武会给我保障，其次我是会武的，前世我特别喜欢游历，经常一个人走南闯北，所以特地学了防身术，自认为精通。如果我不小心在这里使出来，得找个理由。

　　父亲很惊讶，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争宠不是白费的，他最后竟然答应了，然后我就光明正大的练武了。

　　还记得我得了父亲允诺后的晚上，我很高兴，回了房间开始规划未来的生活，这时候母亲来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阵沉默后母亲开口了：“婉婉，我总是不了解你。”

　　我一惊，看向母亲。

　　“你很聪明，很勤奋，你爹爹和哥哥都很喜欢你，这很好，可我总觉得，我不了解你。”

　　“我有什么地方让您不了解呢？”我问。

　　“不知道，婉婉，你好像有很多心思，你对自己有明确的规划，我是知道的，我很欣慰，但我觉得你从来都不对我们敞开心扉。”母亲继续说。

　　我默然，最后还是开口：“母亲为何现在说这些。”

　　“婉婉，你知道吗，你请求你爹爹找武夫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很久很久之前就这么想了，甚至让我觉得……”

　　“甚至觉得我这么多年只是在讨好父亲，让他遂我心愿，是吗？”我平静的问。

　　母亲沉默了。

　　“婉婉，你爱我们吗？爱这个家吗？”

　　爱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突然告知一个成年人，这是你父母亲，这是你的哥哥，你的未来很可能就掌握在你的父亲手里，你的生活质量与你的父亲和哥哥们对你的态度挂钩，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先去爱这一家人，而是讨好。

　　成年人的思维不像小孩了，我可能无法接受和融入这个家，这个封建时代背景下男尊女卑的家。

　　母亲说的对，我做这一切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让我自己过的好一点，在这里活了这么久，作为穿越者，我真的很痛苦，长幼尊卑，男尊女卑，对女子的限制太多了。

　　我害怕，我害怕像《红楼梦》里的女子一样落得那种下场，我只能如履薄冰，不相信别人，只能靠自己，我甚至觉得现代思想对我来说其实是束缚，是痛苦，那个时代对女子越宽松，我越觉得这个时代是那么苛刻，我越痛苦。

　　其实说实话，我在这里已经过的很不错了，这里是太平盛世，父亲做官，我是嫡女没有什么宅斗与弯弯绕绕的心思，我应该满足的，可是我仍害怕，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孤身一人，只能讨好，只能冷情，现在讨好父亲，未来讨好夫君，我能怎么办啊？

　　“母亲，你对现在的我，满意吗？”我问。

　　母亲看着我，缓缓点头：“婉婉，你很好。”

　　“既然如此，母亲，这不就挺好的，为何还要追问呢？我都不敢奢求什么。”我叹息道，只觉得无尽悲凉。

　　我们都沉默了，最后我们都没说什么，这个晚上，不是母女间的谈话，而是两个女子间的谈话。

　　之后，依旧如常，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再后来，大哥娶了妻子，中了进士，我及笄了，生活真的挺不错的，我该嫁人了。

　　上门的媒婆很多，我算个抢手货，我只觉得疲倦，婚姻，在这个时代，更像交易啊。

　　这天，我独自坐在疏影亭里看池塘里的鱼，这亭子原本叫数鱼亭，父亲搬进来后就改了名，好听一点了。

　　我喜欢这个亭子，总觉得与我相似，换了名字，但，没有改变什么，岁月只会让它更沧桑。

　　“婉婉。”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看见来者，轻轻一笑：“大嫂。”

　　来者正是大哥的妻子，叫崔予微，她与我差不多，至少与外人眼中的我差不多，温柔贤良。

　　“在想什么呢？”她问我。

　　“没什么啊，我就看看鱼啊，它们又肥了不少。”我随口道。

　　“可婉婉好像有些忧愁啊。”

　　“是吗？”我笑了笑，“大嫂当初，为什么会嫁给哥哥啊？”

　　她被我问得一愣，半晌回答道：“是父亲和母亲的决定吧，说他一表人才，我之后也见过几次，确实挺好，就定下来了。”

　　我笑了笑，果真如此吗。

　　她是崔家嫡出的才女，与我一样也有些名声，大哥确实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两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所有人都祝福二人，觉得理应如此。

　　可是真的理应如此吗？只见过几次，话都说不上几句就托付一生？如果不称心如意，男子可以纳妾，女子难道可以再嫁吗？

　　不可以，她们只能独守空房，只能讨好夫君。

　　我看着池中的金鱼，只觉得无趣。

　　“婉婉可是愁自己的婚事？我们婉婉这么优秀，肯定能嫁个好人家的。”大嫂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

　　我只点点头。

　　大嫂见我仍是忧郁，就道：“婉婉，马上就是元宵节了，今年灯会听说很是热闹呢，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吧。”

　　我抬头看她，又撇开眼睛，道：“这是大嫂第一次和哥哥过元宵节吧，我无事的，让哥哥陪你好了。”

　　她笑笑：“不用管他，他就是个闷葫芦，不解风情，我还是陪婉婉妹妹吧，他对婉婉你很上心呢，要是看到你这么忧愁，他也不会高兴的。”

　　上心？我轻轻笑了，这个大哥，平时总是板着脸，但其实心不冷，一直缠着他，一直对他笑，死乞白赖的也就能撕开他的面具了，或许就可以把你放在心上了，这就是我小时候的策略，看来确实管用。

　　“那好吧，”我笑着回答，“那大嫂可要陪我了。”

　　她笑着应好。

　　聊了一会儿，她就要走了，在她走下台阶的时候，我叫住她：“大嫂，大哥他外冷内热，你多陪陪他，耍一些无赖，兴许有用呢。”

　　她一愣，笑了：“谢谢婉婉妹妹。”

　　我知道，她找我不只是来聊天的，或许她嫁过来后就发现大哥不太好接近，也发现大哥对我不错，就想着来讨教讨教吧。

　　其实我每年都很期待这些节日，因为这些节日我可以去走动，去看更多的风俗礼仪，去记录更多的内容，每次我都能发现些新东西呢。

　　元宵灯会自也成为我期待的东西，每年我都会把自己打扮的好好的，带上记录本和银钱，去逛灯会，今年也不例外。

　　换上衣裳，戴上头饰，画好淡妆，侍女夸我顶好的相貌，确实，很不错。

　　我满意的点点头，和众人一起离开家，去赴会了。

　　灯会果真如大嫂所说，比往常更热闹些，听说是朝廷打了胜仗，所以气氛更欢快些了。

　　我和家人一起走着，尽管参加了好几回，但仍觉得新奇，每年灯会都会出一些新品，这次会是什么呢？

　　我在街上走着，猜灯谜，买元宵，选花灯，一个不落，今年是兔年，我挑一个很可爱的兔子灯，这是最后一个了，我觉得很幸运。

　　就这么随意的逛着，我都没发觉自己与家人走散了，回过神来时已经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了，连身边的丫鬟都不见了。

　　在街上驻足张望了一会儿，我放弃寻找，人太多了，反正少不掉，自己逛逛好了，这么想着我就来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

　　我看中了一个腊梅落雪的发簪，正啧啧赞叹，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人拉住了我的衣摆 。

　　我回头，却只看见了一位公子的脸，他同样看着我，有些惊讶。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周遭都模糊起来，只有眼前这一人是清晰的。

　　他很好看，至少完全符合我的审美。

　　温润如玉，若芝兰玉树，只站在那里，便知其修养与风度。

　　我一直很向往这样的男子，也许是因为我对古风的情结吧，温和有礼的翩翩君子很吸引我。

　　而眼前的人真的很符合我心中的想象。只一身青衣，没有什么配饰，简洁干净，一如他的眉眼。

　　我正愣神，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姐姐，你的花灯好好看啊。”

　　我向下看，拉我裙摆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扎着丸子头，小脸圆嘟嘟的，穿着喜庆的红裙，一脸羡慕的看着我。

　　我的心都被萌化了，笑了笑道：“那姐姐送给你好不好？”

　　女孩听到我说的话，眼睛亮起来，转头对那位公子说：“哥哥，我……”

　　那位公子对女孩摇摇头，然后对我抱拳：“姑娘，不好意思，小妹年幼，不懂事。”

　　听了哥哥的话，小女孩眼睛暗淡下来，嘟起小嘴，低头不语，但一只手仍然拉着我的裙摆，而另一只手牵着哥哥的手。

　　我轻轻摇头，弯腰与小女孩齐高，温声说：“没事的，小姑娘叫什么啊？”

　　“嘟嘟。”女孩小声说，“我小名叫嘟嘟。”

　　“好可爱的名字。”我戳了戳她肉嘟嘟的小脸。

　　“姑娘……”那位公子有些为难了。

　　我将花灯塞到女孩手中，对着他道：“一个花灯而已，公子不必客气。”

　　嘟嘟拿到花灯，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扑向我，甜甜的说：“谢谢姐姐！姐姐真好，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我摸了摸她的头：“我叫乔婉，婉转的婉。”

　　“婉姐姐！”小女孩欢喜的喊。

　　我也笑了。

　　“原来是乔姑娘。”那位公子有些惊讶。

　　“你认识我？”我有些疑惑。

　　“姑娘才名在下略有耳闻。”那位公子回答，又道谢，“多谢姑娘赠灯。”

　　“那未请教公子大名？”

　　“啊，在下沈轻云。”

　　“沈公子。”我点点头，“平步青云的青云？”

　　他摇摇头：“是风轻云淡的轻云。”

　　“婉婉？”一道声音响起，是大嫂。

　　我抱歉的看着沈轻云，道：“失陪了。”

　　“姐姐再见！”嘟嘟挥手送别我。

　　我也挥手道别，牵着嘟嘟的沈轻云点头示意。

　　“婉婉，你跑到哪里去了，家里人很着急的。”大嫂说。

　　“人太多，被冲散了。”我解释道。

　　“那，那位公子是谁啊？”大嫂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

　　我失笑：“叫沈轻云，风轻云淡的轻云，他妹妹拉住我，觉得我花灯好看呢，第一次见的，大嫂可别乱想。”

　　“沈轻云？”大嫂若有所思。

　　“大嫂认得？”我看向她。

　　“嗯，听说过的，他是我爷爷的得意门生呢，颇有才名。”

　　“是吗？”我有些惊喜。

　　大嫂崔予微的爷爷是帝师，在文学上颇有建树，是一位大儒，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嗯，爷爷很喜欢他，只是有些可惜。”大嫂叹气。

　　“可惜什么？”

　　“他家道中落，到他父亲这辈，只有他父亲一个男丁，但他父亲久考不中，只能守着祖业，家里清贫，他母亲也去世的早，只留下沈轻云和一个妹妹，虽然沈轻云颇有才学，是爷爷的得意门生，但还年轻，爷爷也不能偏袒他，靠科举入仕还是挺难的。”

　　“这样啊。”我思考着，怪不得他穿的朴素，不过以他的品貌才学，迟早有一天会一鸣惊人的吧。

　　我跟着大嫂找到了家人，看到大哥在不远处，我一笑，推了一把大嫂道：“按照我的方法，加油。”

　　大嫂脸红的扑进大哥的怀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大哥将一个好看发簪插在她的发鬓，两人都笑了。

　　我也笑了，又有些惆怅，突然想起因为刚刚的打岔，那好看的发簪没买成，又有些失落。

　　谁会成为那个将发簪插入我云鬓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