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鹿十西

8、去止之无忧阖宫念

　　年二十。
　　宫人们清理着红灯笼上积下的雪，各式各样的灯笼重新展现出色彩。
　　整整连绵二十日的雪，停了。
　　因着季枝偷溜出宫，生了好几日闷气的季临，脚步稍显凌乱，迈进昭韵殿。殿内人瞧见季临，欢欣的迎向他，“皇兄，不生气啦？”
　　季临眸中藏着些心疼，轻轻抚摸着季枝的头，末了微叹一声。
　　“南月国战事刻不容缓，燕将军即将启程，枝儿去看看吧。”
　　季枝愣了神，扬起的笑脸凝固在脸上，许久才反应过来，提起裙摆，衣着单薄，奔向了坤銮殿。
　　殿外人身着铠甲，英气尽显，不同于“谦谦公子温如水”，他是出鞘的利刃，是凌冽的寒风，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似有情又无情。腰间的香囊虽显突兀，却看的季枝心头一喜。
　　在他的身后是林知兮和殷绝，皇帝特意找来陪着季枝的，防着她偷偷落泪。
　　燕醉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牵起季枝的手登上倾曲台。
　　“枝枝，这京中是好，可边关却仍处于战乱，我是北池的将军，北池的每个人我都得护住。”倾曲台下富丽堂皇，台上风寒难耐。
　　燕醉识将季枝圈在怀中，冰冷的铠甲贴着她的身。
　　“十一，我都知道。你不只属于我，但我只要你归去如一。”声声似弦，渐入人心。
　　糯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公主，呼-呼-，衣服，呼-。”
　　远处的宫人惊起鸟儿，群起而飞。
　　季枝退出燕醉识的怀抱，任由风凌乱了她的发丝，双眸微红，唇角弯弯，楚楚可怜到燕醉识不忍再说一句离别的话。
　　“燕将军，这次换我看着你走。”
　　周围很安静，季临牵着林知兮在季枝左侧，右侧是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身后是满眼心疼的殷绝。季枝看着那道身影渐渐出宫，马儿扬起的后蹄像是战场的千军万马，阵阵沉重。
　　点点泪珠顺着季枝的面庞流下，眼中盈满的泪水就好似打落那梨花的雨，双手紧紧握住身前的栏杆，双脚踮起，努力的想望的再远一些。
　　皇上将她的手自栏杆上取下，放在手中轻轻揉搓，缓解冰冷，同时又语重心长到:“枝儿啊，这里的风甚大，你的身子单薄，听父皇的话，回宫吧。”
　　泪水已经模糊了季枝的视线，她趴在皇上怀中，并不答话。
　　“枝儿，皇嫂也曾如此盼过你的皇兄，其中心酸也是知晓，可你若糟践了自己的身子，他日燕将军归来，该如何风风光光迎娶你。”林知兮眼中的疼爱不加掩饰，悄然间也红了眼眶。
　　“皇兄只希望你岁月无忧，如今也不成了。”
　　目光落寞的殷绝，深深望了一眼季枝，最终看向绵延的皇宫，喃喃自语:“倘若他不是将军，该多好。”
　　一行人拥着季枝，皆是满脸心疼，就连最末梢的糯糯也偷偷落着泪。
　　下了倾曲台，才发觉宫里除了皇后外，所有的皇子公主以及一众嫔妃都翘首以盼，望见哭泣的季枝，都默默敛了敛眼。
　　魏嗣收到皇上的示意，弯腰恭敬道:“各位娘娘，皇子公主，三公主明白各位的关心，此时就请各位先回宫吧，莫要增添三公主的伤悲。”
　　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梅花香，天空风云莫测，宫中渐渐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