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穿书（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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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竹有些羞恼，他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但话语在嘴边绕了几转始终说不出口。
之后的一个小时，少年逗弄着橘猫，青年敲打着键盘，互不打扰。
沉默的空气里，橘子味的冰饮气泡“咕噜咕噜”地冒着……
忽的，气泡慢慢膨胀起来，幻化成一个五彩缤纷的、只属于盛夏的梦，然后，“嘭”地一声幻灭了，剩下来的只有一场倾盆大雨和那侵入心脏的酸涩。
天慢慢暗淡下去，暗紫纤云缠绕在淡蓝色镜片上，明晰而平静。
尘世间那片刻的热闹与嬉笑尽然散去，仿佛连那残存的一丝余温都被凉风吹走了。
温微笙将沈修竹送回家，临别时，他温润的声音浸入凉风中。
他问道：“沈修竹，你有想过长大后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还未等沈修竹回答，青年又如同自问自答般：“那绝对是C城第一大帅比，对吗？”
接着他笑起来，而沈修竹的内心也随之莫名地慌乱起来。
抬头的一瞬间沈修竹愣住了，暗淡的天空下，青年深渊般的墨色瞳眸紧紧地盯着他。
那一刻，少年瞳孔微缩，浑身僵住，动弹不得，尽管他的脑海里已经发出疯狂的预警声。
好一会儿，沈修竹才强压下内心无比想要逃离的想法，他重新套上那一层潇洒张扬的外壳，手环抱着胸，强扬起一个笑：
“那是当然。”
温微笙敛起笑意，他目视着少年。
傍晚18时一刻，城市的灯光准时亮起，少年立于光明处，如太阳一般耀眼，他身影虽单薄，眼神却坚决偏执。
他强撑着笑意，不知是在安慰着谁。
“……”温微笙沉默半晌，他拉起沈修竹的手，把那瓶带着些掌心温度的饮料放在了少年的手中，语气却冷冽。
“笨蛋，别把自己不当回事啊。”
说完他便离开了，而沈修竹拿着那瓶饮料回到了原主的住处。
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清清寂寂，冷白的光打下来，衬得少年有些许落寞与孤独。
沈修竹沐浴完毕，用毛巾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头发。
他微垂着眉，看着那瓶橘子味饮料好一会儿，良久，又把那瓶饮料放进了冰箱。
“221，出来。”他声线清朗，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光团有些瑟瑟缩缩，犹豫片刻还是道：“宿主……”
沈修竹没理，边倒着水，边询问：“现在，世界背景和各种人物身份传来了么？”
“传来了的，”小光团稍稍有点底气了，“咳咳，这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世界，没有异变，没有末日。”
“而原主叫做沈修竹……”小光团顿了一下，见没动静便继续道，“是个平凡普通的学生，8岁时母亲去世，父子关系淡薄，原主14岁时其父娶了第二任妻子，成了新家。”
“人际交往方面的话——由于原主性格似乎较为孤僻，与之交往比较密切的只有凌云和祈晨二人，除此之外，温微笙也算是一个……”
“呵——”听到这，沈修竹轻笑一声，打断了小光团的资料讲述。
他直视着221，笑意不达眼底：“221，能讲重点么？”
小光团打了个哆嗦：“好的，宿主。这个世界的确普通，但特别在于它是一本小说。”
“小说？”
“是的，宿主，就和我们以前所经历的有些世界一样。对于上世界而言，它是一本小说。
“但对于小说本身而言，它就是一个真实而鲜活的世界。它有世界意识，有自己的运行轨道，而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体也真实而鲜活地存在着。
“用不是很恰当的话来讲，每个世界，包括上世界，都可以把它看成是一本小说。”
“就像有的人会较为片面地理解，每个人的人生都可以看做是一场梦一样？”沈修竹喝完手中的温水，放好杯子，准备上楼回房。
221还在徐徐说道。
“是这样的，因为三千世界彼此间并非是割裂的，而是联系着的，并且由于各个世界的高等级生命体几乎都是被眷顾的存在，他们或多或少能够感应到其他世界的存在。
“而有一部分生命体对其感应的存在有所触动，便加以记录和加工。
“不过，对于其它世界或他们本世界而言，这一部分生命体的叙述肯定是很有限的。当然，这是其中的一种。”
“还有其它途径？”沈修竹走上楼梯。
“嗯。比如说，不妨有十分优秀的高等级生命体，它创作了一本较为完整健全的小说，并且这本小说因偶遇机缘而诞生出世界意识。
“如此，世界意识会慢慢地补全世界逻辑，构建世界秩序，逐渐强大自身。而那个生命体所创作的那本小说则为此世界诞生的源头。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
221犹豫了一瞬，接着说：“而按理说，这个世界也属于第二种，但……”
“这本小说是残缺的，对吧？”沈修竹沉声问道。
221叹了口气：“还真是瞒不过宿主，原本残缺的小说是很难独立出来，诞生出自己的世界意识的，但——唉……也不知道它这是幸还是不幸。
“总的来说，就是它获得了一次极大的机缘，从而也诞生出了世界意识。只是，因为其源头有缺陷，所以世界意识的力量比较弱而已。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力量再弱，该做的它都做完了，而力量也在逐渐恢复。”
“但就如同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哪怕后天力量有多强，先天性的不足始终是个桎梏吧？”
沈修竹在房门口停下，望向小光团，桃花眼眸此刻冰冷而清晰。
“是的，”221揪着自己的小光线，满脸惆怅。
“怪不得被告知世界任务被加密了的，因为本身就是残缺的，只知道要补全，但怎么补，怎样补，谁都不清楚。就是算好了只能靠宿主自行探索，除了这个别无他法。”
221有些烦躁：“可是，为什么是宿主呢？”
“这倒不打紧，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情况？”沈修竹打开房门道。
小光团顿时瘪了下去，有些丧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感觉像是有人预先安排好的强制性程序，我虽有意识，却控制不了自己。”
221微微打了个颤：“太可怕了，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沈修竹静了片刻，他揉揉小光团：“抱歉221，很抱歉误会你了。不过想来也是，221确实没那个胆子敢直接强制传送我。”
“喂——竹林，你什么意思嘛？”221不满地嘟着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近沈修竹，并且愈发得寸进尺。
“我不管，为了安抚221我受伤的小心灵，这一届系统评选221要得A。”
沈修竹一时哭笑不得，满口答应：“好好好，给你S都行。”
事实上，他隐约感觉到，这一次，恐怕是他自己拖累了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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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管理局A区的“怪物们”以其出类拔萃的能力和惊心动魄的执念而出名。
他们每一个都有着令人心惊的执念，这份执念狠狠地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无时无刻不在狰狞着，嘶叫着。
而沈修竹身为A区任务执行者中的一员，自然也是如此。但他又与其他执行者不同——他失忆了。
是的，听221讲，大概是一次任务很凶险，而那次任务他的状态并不太好，虽完成了任务，却因此受了重伤。
醒来之时他已然不记得自己的生前，也几乎忘却了所有。
那段休养的时间里，221一边责怪他拼命似的只顾完成任务，而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
另一边又受不了沈修竹的催促，帮助他恢复记忆并重新学习各类知识，好为下一次世界任务做准备。
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执念是什么了。
……甚至有时候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着，他都只感到一种疲惫的、陌生的感觉。
但他依旧穿梭在各个三千小世界，如同221责怪着的、以前的自己一样，拼了命似的只顾完成任务。
尽管他常常处于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状态。
他知道，时空管理局与各个三千小世界的世界意识是签订了契约的合作关系。
时空管理局会派任务执行者补缺漏洞，调整或消除不正当存在。
而三千小世界的世界意识会提供相关的一些信息，并回馈一定的能量值。
双方不强制，自行自愿遵循契约内容。
这对于彼此来说，是双赢。
这一次，亦是如此，而选中自己的原因——他大抵也已经知道了。
沈修竹低头看着自己较为幼小的身体，发了会呆。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暗哑。
“221，你说，如果世界意识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与资本，能够“开刀做手术”彻底治愈自己的顽疾，而且成功的概率还不小，你说它会做吗？”
不等221回应，他又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肯定会做的。但问题在于那个残缺故事的重要人物已经不在了，灵魂或许也不完整了，你说它又会怎么办呢？”
221童稚的声音于空中响起。
“如果是我的话，要么找一个同等作用的人物替代原来的人物，要么就将原来的重要人物找回来。但……”
“但是第二种难度太大了，对于力量本身比较薄弱的世界意识而言，靠它自己很难做到。”沈修竹的声音微微发紧。
“嗯，除非有人帮它，或者它的主要人物有强烈的执念，在死后依然没有迷失。”221思索着，猛然间意识到什么，语调惊诧，“宿主，难道你……”
沈修竹掩住微微酸涩的双眼，重重地倒在床榻上，“221，给我讲讲那个残缺的小说吧……”
还能有什么理由呢？这一切一切、因畏怯而选择忽视的种种巧合与莫名情愫，无非就是——
他回来了而已……
回到了最初他诞生的地方，
回到了那段模糊记忆与强烈执念的起源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