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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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犰白摔下来之后并未受到太严重的伤,因为君勿生牢牢将其护在了怀里直到落地那一刻才从对方怀里滚了出来,而对方显然比犰白要严重多了,先前他就因护着犰白受了不少伤,落地时又磕在坚硬的岩石上,此刻已然失去意识脸上腿上肩膀上都在潺潺留着血迹。
犰白爬起来之后,立刻朝身后的君勿生跑去,“君勿生!”
阿父跟她说过崖底有虚空结界可抵御魔兽侵袭但却没说过一旦突破结界便会失去神力,犰白当时是慌张的,但很快被君勿生牢牢护住她的惊讶所取代,但现在她脑中已然没什么思绪了,只有一个想法,君勿生还活着吗?
好在君勿生被犰白扶起来时就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对方显然状态不是很好,更不好的一滴雨水还落在了他的鼻尖上,“啪嗒。”一声之后密密麻麻的雨滴倾盆而至,在犰白怀里仰面朝天的男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对方脸色发白强撑着睁开眼睛后对犰白说的第一句竟然是:“你先找个地方去避雨,不必管我。”
若犰白没有失去神力别说一个君勿生就是一百个君勿生也能扛起来就走,但眼下即便君勿生勉强还能走犰白都不一定能扶住他,权衡利弊之后她立刻松开他站了起来。
“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犰白便毫不犹豫的跑走了,甚至连一次留恋的回头都没有。
独自半跪在雨幕中的君勿生看着她干脆利落离去的背影,惨白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只要她安全就好。可对方直至消失都没回头望一下,君勿生的嘴角又忍住不落了下来。
虽然是自己开口叫人走的,但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蔓延起一股酸涩,哪怕犰白回头看他一次,或者离去的步伐不至于太过急切君勿生此刻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心口的酸涩疼痛似乎超越了身体其它部位的痛感,君勿生试着凝聚神力却毫无所获,但他没有放弃一遍一遍的试着,伤口因为动作而血流不止,但他却觉得这样至少能抵消掉一些心口的不适。
约莫试了十几次之后君勿生竟真的凝聚出了丝丝灵力,正在他缓缓恢复着身体内的经络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君勿生睁开眼的时候,犰白已然就到了他面前。
“君勿生。。。我找到了。。。一个山洞,你还能走吗,我扶你过去。”
因为跑得过急,对方大口喘着粗气,见他愣愣的不说话便直接一咬牙,蹲下身来背对着他,“上来吧,我背你。”
瘦小的女子蹲下来小小一团几乎要比打坐着的君勿生小了一倍,但对方却大言不惭的要背他,恐怕他趴上去脚都离不了地二人就要一并倒在地上。
听到君勿生说他自己能走,犰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忙回身扶起对方,将他的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肩上,用自己全身的力量撑着她超前走去。
好重!
犰白身量本就不算高挑,而君勿生虽然看起来瘦,但身高在那摆着在加上他身材结实紧致浑身肌肉,即便君勿生没放多少力量在她身上犰白还是走得极其费力。
虽然君勿生看着跟她离去时没什么两样,但其实除了外表看起来仍旧伤痕粼粼之外,君勿生已然恢复了正常甚至连神力都已恢复了大半,因此他虽然看起来在被犰白扶着走,实际上是用自己给犰白挡着密密麻麻的雨水。
亲密无间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在雨中渐渐远去,一个心情甚好只希望能走得再慢些再久些,一个咬牙坚持恨不得自己能健步如飞。
犰白找到的这个山洞虽然能避雨但却基本无法御寒冷风时不时从洞口呼啸而至连带着雨水都倒灌了进来,靠在冰冷岩壁上的犰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君勿生凝眉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温暖的灵力通过手腕进入犰白体内,对方将他推了开来,“你竟然恢复了神力?”
犰白的本意只是惊诧,但对方却有点心虚,立刻解释,“进山洞后恢复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好了。”
犰白立刻掉转自己身上的神力却发现仍是毫无波动,她忍不住盯着面前的君勿生打量,这人修为竟比她高出如此之多吗?
对方被她看得更加心虚起来,“你还没恢复吗?那我先帮你把身上的伤治好罢。”犰白一把抓住对方伸向她的手,“不用。”
“我真的是刚恢复的神力。”
“这伤要留着不能让人发现异常。”
二人同时微微一愣,犰白回过神来后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对方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而后变得幽深起来,“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犰白闻言认真思索起来,在她看来最有可能的是犰墨染,要么是发现了自己暴露了,要么是他想除掉君勿生用自己和君应龙达成利益绑定。但她的行事一向谨慎,到了天族后更是没什么异常动作犰墨染不可能查到自己身上,而他与君应龙更是早已商量好先把自己暂时安置在君勿生这里以防天帝和太子那边对她下手,按理说事成之前该不会对君勿生出手才是,除非他们察觉到了君勿生的不简单。
君勿生却不赞同她的猜想,以犰墨染和君应龙的手段还查不到他身上,或者说只要他不想任何都查不出他身上的异常。
面对对方有点过于自信的说辞犰白心里轻嗤一声,任何人都查不到?口气够大的,犰凌还不是查到了。但犰白还是认同他的说法的,若犰墨染二人发现了他的异常肯定不会看着自己一起死,跟那凶兽打斗时她几次故意让自己陷入险境可并未见幕后之人出手,难道真的是她暴露了?
“不一定。”君勿生一边用灵力给她取暖一边分析道:“这两只饕餮应该不是犰墨染的手笔。”
“为何?”犰白凝眉,“加固饕餮封印本就是族长之职,除了犰墨染还能是谁,谁又能想到利用饕餮来杀人呢?”
对方却勾唇一笑,“正是因为此事太像犰墨染所为所以便肯定不是他所为。”
虽然对方的话像是在绕口令,但犰白还是瞬间心领神会,君勿生毕竟是天族皇子而她也是天族皇妃,二人死在犰狳境内还是死在他负责封印的恶兽嘴下犰墨染将有脱不开的责任,即便犰墨染真的发现了她的图谋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杀她。
事情又变得没有头绪起来,犰白索性懒得再想,失了神力的她在君勿生温暖神力的烘烤之下很快昏昏欲睡起来,二人这也算过命交情了,犰白在信任的盟友怀里酣然入睡。
君勿生没有闭眼休息的想法,只默不作声地安静抱着她,时不时用灵力吹散倒灌进来的冷风和雨水。
犰白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头一直歪在君勿生肩上歪的都有些发酸了,这人也不知道给她换个姿势,平日里在床上不是会很多姿势吗,只下一刻她看向君勿生的抱怨眼神立刻就变成了亮晶晶。
她的神力居然恢复了。
这当然不是她自己做到的,而是君勿生在她熟睡时一遍遍尝试后才有的奇效,但见对方高兴的样子,他的嘴张了张最后只微微泯起。
只犰白虽恢复了神力却也做不了什么,此事既非犰墨染所为那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他们,所以在对方到来之前她和君勿生必须保持现在这副脏兮兮惨兮兮的模样。
想到这犰白闭上眼运转了一下灵力,再睁开眼时头上已然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犰狳一族修为不高之人在受到极度惊吓时会露出原型她险些把这事给忘了。
君勿生刚挥手散了一阵寒风一扭头看到两个毛茸茸的耳朵极为罕见的露出了失态的神色。
脑中瞬间涌上思绪万千,又在下一刻归于空白,似有万千烟花同时炸裂开来,他仿佛被蛊惑了般朝犰白的头上摸去。
“不能摸,痒。”
犰白这话显然说晚了,对方已经摸到了那双白乎乎毛茸茸的兔耳朵,君勿生手上有未清理的血迹和污泥当即便染了上去,对方知道自己应该收回手不能玷污这洁白可又忍不住想要彻底将其弄脏染上自己的痕迹。
犰白显然也是想让对方弄脏这才没有强烈反抗的,她浑身是伤若只有两只耳朵白得一尘不染破绽也太明显了些,只君勿生是不是太闲了一些,其实她自己弄就可以的不必非要他帮忙。
“好了,就这样吧。”犰白不自然的往后靠了靠,对方摸得她痒痒的,实在难受。
君勿生却猛的将他拉了回来,只这才不是要摸她的耳朵,而是直接把那双耳朵变没了。
“你干嘛?!”
犰白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瞪他。
“不许露出来。”对方语气罕见的十分强硬。
这人又发什么疯,犰白再次闭眼把耳朵变出来,只下一刻又被人变了回去,她再变对方也变,一来二去就在犰白忍不住怒意站起来时她的动作突然一顿。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虽然声音极轻但犰白还是听到了,犰狳的人寻来了。
她立刻示意君勿生靠岩壁坐下装出一副重伤模样,自己也靠在他身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她刚把耳朵变出来对方又给他变了回去,气得犰白差点跳脚。
她忍着怒意咬牙道:“没耳朵不行,犰墨染会发现异常。”
对方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发现就发现,发现就杀了他,反正你不许把耳朵变出来。”
犰白只想一掌把对方那张俊脸给拍平,那她不是白被饕餮追着跑了那么久,白在这破山洞里脏兮兮的躺这么久。
脚步声与众人搜寻的喊声越来越清晰,犰白只得假意先同意,在君勿生闭上眼装昏迷的瞬间用灵力拍在了他脖颈上,对方头一歪,真的昏了过去,犰白立刻变出耳朵下一刻就听到了洞口的破音呼喊。
“公主!”“公主在这!”“族长,三殿下!我找到公主了!”
犰白也装作惊喜的样子大喊道:“我们在这!”“叔父,是你来救阿白了吗叔父!”
她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就闪现在了洞口,只这人并非犰白唤的叔父而是君应龙,犰白像外走去的脚步一顿,对方看向她的眼神亮到惊人,大步上前将人紧紧抱住。
“阿白!”
君应龙的模样也十分狼狈,他与犰墨染接到犰凌消息时便立刻丢下手里的事情往犰狳赶,到了平川之森后被其中一只饕餮缠上,怒不可遏的君应龙直接将其斩杀在剑下看呆了犰狳众人,犰墨染将一只逃到附近的饕餮重新封印后这才与其汇合,二人带着众多人马寻找了一日一夜这才找到这无尽崖底。
无尽崖底有犰狳先祖所设的极强结界一旦进入便会失去神力,犰墨染有族长玉令出入自由但君应龙可是以凡人之躯跟了进来,对方此刻甚至比犰白还要狼狈,犰白被他身上的湿衣服弄得极其难受,对方斗笠上的水还漏在了她后背,她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先放开我,冷。”
对方也察觉出了自己身上的不妥立刻松开了犰白,只下一刻又一个身影扑来紧紧将犰白抱在了怀里。
太子也闻讯而来赶到无尽崖底时正听到侍从大喊的声音,但他动作没君应龙快这才晚了一步寻来。犰白对待太子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几乎是刚一被对方抱上就把人推开了。
“太子殿下请自重。”
正在这时犰墨染也到了,听到犰白出事的时候他的着急程度并不亚于君应龙,约莫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养了犰白这么多年,或许他早已生出了些真心。
“叔父,阿白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沉着脸的犰白立刻眼神一亮往犰墨染怀里扑去,顺便将二人弄在她衣服上的水渍全部蹭在了对方的干爽衣袍上。按理说她现在没必要在如此讨好犰墨染但犰白却还是在他怀里哭得泪水连连,像一个无措的少女终于见到了可以依赖的伟岸父亲。
犰墨染微微一愣,心疼的拍着她颤抖的背轻声安抚,他膝下无女,儿子也皆不怎么省心,犰白虽性子也不怎么好可却极听他的话对他又崇拜又敬重,此刻的犰墨染竟为自己以前的多疑生出了些些愧疚,冷血如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犰白嘴角得意轻勾,她不仅要犰墨染死,还要让犰墨染在全身心的信任她,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对待后再让对方死。
她要让犰墨染也像她阿父阿母当年一样死在最信任的至亲手中。
这样才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