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IDOLIZE

6、怀疑

　　别墅比平常的楼房大得多，欧洋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回到原地。
　　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对着江崎说：“崎哥，我找不到洗手间。”
　　“......”

　　江崎又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拉，声音更小了：“陪我去找找？”
　　江崎埋怨了句：“懒驴上磨屎尿多。”
　　两人同餐桌上的人打了声招呼，一齐去了。

　　别墅内部装饰精致，与外观的淡雅截然不同。欧洋边感慨着，总觉得自己家里虽然有钱，但怎么也比不上人家。

　　江崎见欧洋这样子，望着前面那人没见过世面的背影，嫌弃道：“那个张姨不是告诉你洗手间在哪了吗？”
　　欧洋转回头来，见江崎居高临下的神情，又将头转回去，哼唧道：“这不是地方太大了。”

　　有了江崎的带领，欧洋终于如愿。
　　“你先回去吧。”
　　欧洋听见江崎的话，走之前还笑了江崎一句。

　　人没走多久，门外又传来声音。
　　“你跟他说什么了？”
　　这声音江崎有些陌生。
　　但也能听出来是谁。
　　那人才进来。

　　“？”江崎想不通周幸的意思。
　　“你怎么跟梁译木认识的？”
　　“不认识。”江崎又想了想，解释，“欧洋，挺幸运的，让抽上台去了。”
　　“怎么来这了。”
　　“你舅说要来接你。”

　　周幸觉得这“舅”字有些生疏。
　　水龙头再被打开的一瞬间，洗手间里多了些嘈杂声。
　　“这不欢迎你们。”

　　这句话被湍急的水流声掩盖。但江崎也听清些，识趣地先走了。

　　等周幸再从洗手间出来，两人早离开。张姨正收拾着一桌残肴。
　　他正准备往房间走去，却被梁译木叫住。
　　“周幸。”

　　声音从客厅传过来，要不是被这声叫住，周幸以为他们都走完了。
　　“那两位是你同学吗？”
　　“不熟。”

　　周幸答完回到卧室。
　　点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手指不紧不慢地落在键盘上，捣鼓了好一会儿。

　　门外传来响声，有人站在门口静等。片刻，才传来声音：“周幸，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
　　梁译木见门内没有动静，稍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出门了才发现，明明正值午后，天色却又悄无声息的暗下来。冷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光临的，只是将这独栋的别墅吹得更加凄凉，更添孤独。

　　先离开的两人已经向外走了好一会儿了，欧洋说吃得有些撑，非要欣赏欣赏这美景，拉着江崎在这别墅群里转了几圈。还不忘讲着之后自己做生意在这买房。

　　手机在江崎兜里待得不安分，一下子蹦出多条消息来，响个没停。
　　江崎抽出来看上一眼，又是那个名字，江崎也不愿再回应，又塞进兜去了。

　　“欣赏够了没？”江崎见欧洋还是沉浸，只得提醒一声，“你拎的东西呢？”
　　欧洋反应过来，大喊：“我操！落周幸家了！”
　　两人匆匆赶回去，与梁译木撞上。
　　“梁哥，我东西落家里了。”
　　梁译木嗤笑，解释自己有事要离开，让他们与周幸联系。

　　欧洋又拨通上午被挂断的号码，接通的是张姨。
　　“张姨，我东西落在家里了。”
　　东西早被张姨收拾好，放在门边的柜子上。
　　两人拿了便离开，互相道别后各自回家。
　　“各找各家了。”欧洋还不忘讲一句。

　　江崎的目的地有些偏，转了几路公交才到。
　　是栋老旧的居民楼。

　　眼看就要下雨，楼下的阿婆急忙收拾着摊位的蔬菜。见江崎回来了，热情地向他招呼：“江崎回来了！”
　　江崎微笑回应，上前帮忙收拾摊子。

　　“你也好久没回来见见你爸了。他人老了，就别跟他计较什么了。”
　　江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帮忙向屋内搬东西。
　　“我跟他没什么好计较的。”
　　阿婆叹气，想着人家家里的事，自己也不好插手。又跟江崎聊了些别的。

　　江崎实际有些厌恶与这一带的人交涉，只顾着搬物件，匆匆了事。

　　顺着楼梯往楼上去，越往里走越暗。灯光忽明忽灭，楼道里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的浓烟。
　　江崎闻着呛鼻，伸手捂在嘴边，快速向顶楼去。
　　门口敞开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江离鸣，你又带人回来了。”
　　江崎走进。

　　屋内跟他记忆里又有些变化，不过也一切都合理。

　　“你怎么回来了？”江离鸣诧异。
　　“这家里我不能回来吗？”江崎倚靠在门框上，“倒是你，这人又是谁？”江崎看向江离鸣身边的人。
　　不等江离鸣开口，江崎又道：“这才奇怪吧。”
　　“大门敞开着给谁看呢。”

　　门内两人不知羞，这才慢悠悠套上衣服。江离鸣撇开沙发上多余的几件衣物，露出黑色真皮，已经裂开几道，里面的棉花不知憋了多久，争抢着跑出来。

　　江离鸣拍拍那块，对着江崎招手：“咱父子俩也好久没见了，过来坐。”
　　江崎上下扫了几眼，直起身来，拍拍肩膀：“靠这我都觉得脏。你们两个别有些什么病，再传染给我。”

　　江离鸣听不得这话，随手从身边拎起一顶帽子就往江崎身边扔。江崎侧身躲开，那顶帽子晃着跑出门外。
　　“自己捡。”江崎又瞥了一眼身后的帽子，丢下一句，“脏的要死。”

　　确实脏。

　　这时身边那人才有了动静，拍拍江离鸣的后背，给他梳气。
　　劝道：“别生气了，孩子还小，不值得。”
　　外面已然下起了雨，江崎抓抓后脑勺，边往兜里掏手机边埋怨：“怎么又下雨了。”

　　手机上多出来一条验证消息，四个字明晃晃地摆在江崎面前。
　　我是周幸。
　　似是见对方久久不回应，周幸又发过来条验证消息。
　　你跟欧洋说什么了？
　　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江崎顺势坐在楼梯口，小雨经不起冷风吹斜。都一窝蜂地飞去江崎身上，江崎只好再往里退了退。

　　手指最终落到屏幕最右边，点了同意。
　　那边人又急忙发过来条消息。

　　微信用户22498wkz：你问欧洋我手上的串子干什么？

　　Q：看着好看，想要个同款。

　　微信用户22498wkz：是吗。

　　Q：要不然呢？

　　微信用户22498wkz不再回复他。
　　周幸合上面前的电脑，没有光芒的照射，他才觉得舒服。

　　小雨淅淅沥沥，没过多久便停了。江崎起身，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又坐上反向的公交，朝平时居住的地方去了。

　　沿着石板路往里走，这里公交进不来，人烟也愈发稀少。
　　刚下过雨的缘故，石板路有些滑。江崎慢晃晃地往里走。

　　这地方不是楼房，但面积大。几年前齐峰波见江崎可怜，拉着江崎一起住。江崎慢慢长大后，总觉得自己打扰一家人的生活，也没打声招呼便自己偷偷离开了。
　　齐峰波再发现他是在一条旧巷子。

　　那时候江崎还不大，蜷缩着身子还没到齐峰波膝盖处。
　　江崎执拗不跟齐峰波回去，齐峰波便告诉了江崎这处老房子。江崎收拾收拾笑着住进去了。

　　一晃几年，老房子周围的人家越来越少，只剩下江崎在这住得牢。

　　老房子的门沿低，江崎每次进入都要先弓着身，院子里倒是开明许多。

　　几天没在家里吃饭的缘故，打开冰箱门直面而来的是腐烂的气味。剩下的好东西也寥寥无几了。
　　“啧——”江崎有些嫌弃，“啪”得一声拍上冰箱门。

　　Q：出来吃饭。
　　Q：老地方。

　　江崎二话不说，熟悉地点开手机。

　　ouyang：来了！

　　欧洋倒是贱得没边，又补了一句。

　　ouyang：才分开不久，又想我了？

　　江崎看见这话直犯恶心，嘴里骂了句脏。

　　Q：滚。
　　Q：记得带钱。

　　不知道欧洋又回复了什么，总归是不重要的东西。

　　要不然呢？
　　四个字又冲进江崎眼里。
　　要不然呢？
　　是不是有些冲了，江崎心想。
　　“不好意思。”
　　“我刚刚心情有些不好。”
　　输入又删除，江崎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

　　Q：所以呢？有链接吗？

　　一条信息发出去，江崎心里舒服了许多。锁上大门找欧洋填肚子去了。

　　“你是不是告诉周幸了？”江崎刚坐好就质问欧洋。
　　欧洋不解：“什么？”
　　“珠子。”
　　欧洋：“没有...吧。”
　　“确定没有？”
　　“我就是随口一说...”
　　“什么时候？”
　　“就中午在他家吃饭的时候。我从洗手间出来遇到他了。”

　　江崎没再说什么。欧洋又一口气地解释：“他什么也没说。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我。”
　　江崎抬眼看看，对面那人脸上还带着丝委屈。
　　“知道自己地位就行了！”江崎揶揄。
　　两人匆匆吃完饭，见天气仍然不佳，再次道别各奔东西了。

　　天黑得更早了。傍晚，天蒙起一层灰雾。从巷口望去，仅剩的几间屋子里，只有江崎的院子还灭着灯。
　　脚下的石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层青苔，配上昏黄的灯光，与这小巷的名字也是适配。

　　青花巷。
　　但是少了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