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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耿存忠痛哭燕玉 任自立急呈香儿 ...

  •   却说仁宗升遐,数月内一切喜庆俱不准行。因此耿朗婚事,早又耽过新正 。定于宣德元年二月中旬行聘,四月初间迎亲。届期耿林两姓极尽繁华,耿朗与林云屏成就百年之好。真是鼓琴鼓瑟,长传静好之音;宜室宜家,永叶祯祥之梦。自下必提。
      单说燕玉虽革职家居,知非朝廷本意,不想仁宗即位一年 ,便已殂落。逆料后来难以复用,遂病至正月下旬,呕血数升而死。郑夫人与二子一女哭泣,以礼殡葬。依时门生故吏,近友远亲,闻讣而至者甚众。倏忽间已到虞祭之期,郑夫人同胞弟郑文领着子女来坟上祭扫。方才事毕,忽见一 乘快轿引十数人飞奔而来。先有一人到门首告说:“俺是通政司耿大人家家人 ,俺家老爷因颁诏到汉王处,不知燕大人病故,今日特来祭奠。”
      管家禀知郑夫人,夫人令子知、子慧出迎。耿怀下轿,看见他兄弟两个,便含着泪道 :“我因奉使在外,不闻令尊凶信。昨日回家,方知弃我而逝,可悲可悲 !”于是走至墓前,从人设下祭礼,宣读祭文。
      其文曰:
      常变经权,君之才也。
      刚方正直,君之行也。
      才行如斯,天顾不使之寿而褫其算耶!
      噫!君之卒也,岂仙职乏人,必待总于君耶?
      抑先帝有灵,贲君为在天之佐耶?吾不可得而知也。
      闻君之讣,闻先帝也。
      哀号累日,呕血数升,君之忱悃谁则知之,谁则鉴之耶!然而干吾父也 ,坤吾母也,全而受之,全而归之,君之自成其身大矣哉!
      夫何?焉!呜呼!
      奉此壶觞,酌彼椒浆,君乎恤我,尚来格而来享!
      读毕耿怀大哭,二公子哀痛不止,夫人小姐硬咽难言,内外仆夫侍妾无不挥泪,多时耿怀方收泪止哀。只见郑文从外边两个人扶着进来,原来郑文曾作过一任侍郎,因病休致仕,故此与耿怀亦相熟识。当下将耿怀让入客厅,以酒相慰。
      耿怀道:“祖圭与我平生莫逆,不期一病便至如斯。再四思之,不觉令人心冷。”郑文道:“弟自病废,不与世事。祖圭之得安,全皆存忠力也。 ”耿怀道:“吾人奔走仕途,多历年所,同类不无骄情肆志之徒,属员岂少谄笑胁肩之辈。使非一二好友互相指示,其不流于炎凉内者几希。夫念祖圭作古 ,指示无人,能不痛哉!”说毕又拍案大哭。
      郑文劝道:“人生如白驹过隙 ,何须自求困苦。存忠能如曼倩之诙谐,则大隐于市朝,且加祖圭一等矣。人世之云雨,乌足称翻复哉!”耿怀止哭,连饮数怀,起身告辞。郑文送出,上轿回家。
      才至中堂,侄儿耿朗迎进内堂,便道:“吴表叔昨日对侄儿说,任自立罪案可以开脱,教侄儿回禀叔父。”耿怀道:“这事原可从轻,因他有些钱财 ,又兼为人刻薄,当事有意锻炼,故耽延至今。旧岁全司礼央我同燕祖圭与你表叔说时,他已满口应允,你可再到他家去催。”当日耿朗去见吴维不提。
      且说任自立在监中,一冬总无推问,上下使用,已是不赀。到春间听说内里有旨,说任自立有心煽惑,罪应从重,益发慌恐。
      伊士义所说人情又不见信息。挨到四月内,密令管家卜壬,会同伊士义、松之盛去求耿朗。 耿朗令人传出话来,说事已说妥,不必见面,稍候数日,自有发落。
      外边卜、伊二人只不放心,先送给耿宅管家李名门包三十两,又拿一张三百石米票孝敬耿朗。李名拿进去不多时,复又拿出来,还给卜壬说道:“我家主人说 ,我是看亲戚面上不好辞得,岂是希图礼物?若再如此,我便不管了。”卜壬再四央求,李名亦踌躇不定。若再进去说,恐怕耿朗发恼。若不进去说,难以又要门包。
      旁边松之盛道 :“李大哥不必作难,且着卜大哥回去,再与员外商议,自有主见。”于是卜壬急回到家,见过冉安人,又一面入监告知任自立说:“员外偌大家私,难道只惜数千金之费?不如在众夫人跟前多多尽些人事,包管速成。若只耽延,万一遇着如茅球借代生风之人,一味歪究,岂不有关员外的身家?
      任自立想了一回,叹口气道:“外情不如内情,亦只得如此。”因写一封密字,教冉安人预备下白银三千两,令柴姐会同木妈妈暗地送与林夫人一千,耿夫人一千,吴夫人一千,务须足数,还要求个确信。冉安人接得这个字,便照依行事。
      柴姐回来道:“林夫人决意不收,说救人是好事,我再无不用力之理。就是事成之后 ,亦不可如此。”当晚木妈妈亦来说,耿、吴二夫人亦皆不收。且又怪木妈妈不当以财利引诱,分明是小视了。
      冉安人得知十分着急。木妈妈道:“我家小姐,嫁到耿家,与丈夫最是相得。现在从嫁的丫环与本家侍女,俱不合姑爷之意。我家小姐如今令人四下里寻访,安人若肯多使些银子,买一两个送去,必得他小夫妻欢喜,他自给你出力。耿姑爷与吴大人又比不得寻常中表,说一是一,岂不能早早完结?”
      冉安人听了,即送回音与任自立,自立亦便成允,听凭安人所为。谁知冉安人在家看过许多女子,俱不合式。正在愁急之际,天子又亲征汉王,得胜回朝,降下一道恩旨:凡仁宗未上宾之先,罪在可宥者,一概赦免。如职官诖误,亦行复职。以此,副都御史燕玉,主事宣节,虽皆病没,亦皆还给诰命。如宣惠等,亦皆赦出。惟任自立不在此例。
      冉安人见此旨诏,益发心慌。欲另作计议,又无妙法。见自家养的女儿如花如玉,到十分去得,不得已订至监中与任自立商议。自立初犹不允,后
      来见势甚急,只得依从。冉安人回家告知香儿。香儿只不言语。冉安人一面知会木妈妈回明林夫人,说是替小姐买了一个上好侍女;一面送香儿到耿家,说是林夫人买的,送给小姐。办得甚实细密,无人知觉。当日香儿母女不免痛哭相别。
      及至到得耿家,见耿朗风雅,一表人才,又甚是宽厚,待他如妹妹一般,事是放下心来,便亦自有主意:一心事奉,加意殷勤,不出十天半月,便争一个名份。
      止这般思量,当日他在耿朗面前,使些眉目。云屏宽厚,耿朗初时亦不在意,只当他不过是买来的下贱女子,及至细看,不觉其大放光彩,却见这女子长得好一个模样,有诗为证:
      花样妖娆却样柔,含情使眼呈风流;
      对人伴整玉骚头,斜倚翠屏娇又怯。
      艳妆初试控帘钩,依前春恨锁重楼。
      当夜,耿朗便支走了云屏,将香儿唤进了厢房。及至屋中,香儿料得事体,先羞红了半边脸。手抚于面,摩弄不已,秀脸底垂,更见娇媚。耿朗手抚玉身,早唾涎三尺。
      半晌,香儿才抬首,低声问道:“老爷唤奴奴到此,莫非有事?”耿朗道:“见你眉清目秀,不似那做粗重活计的人,有意将你属我,不知意下如何?”香儿喜极,捱近一步,道:“老爷不嫌奴奴卑微,奴奴自是感激不尽!”言罢,复又捱得紧些。
      耿朗见香儿眉目传情,又嗅得一团香气,按捺不住,探手将香儿揽于怀中。香儿亦不挣脱,止问道:“老爷这是作甚?”
      耿朗道:“便是作耍!”
      香儿又问道:“何为作耍?”
      耿朗道:“许是老惯常家,却又恁般装模作样。”言罢一连亲了几口。香儿极力承受,只不言语,反将舌儿吐出,与耿朗搅了一气,耿朗将香儿纤腰捧定,一头乱揉,一头狠亲。香儿早已动了情兴,将纤腰狂扭,臀儿乱摆。
      耿朗见他s发发的样儿,嘻笑道:“果是惯做床*之事的s娘儿!”香儿嚷道:“许是老爷手氧,惹奴奴花心动了。”耿朗道:“既是正经女子,如何作耍,亦不似恁般肢摇体颤。想来定是惯常人家。”香儿道:“不想老爷刚娶了正堂夫人,便恣采野花。”
      耿朗不语,只顾摩香儿那一对gg的r儿。香儿身儿后仰,呀呀欢叫开来。耿朗逐将绣衫揭去,止露一对雪白r儿,腥红两点,煞是可爱。
      耿朗道:“夫人的丫头,反占了这正室的窝儿,真是岂有此理!”香儿道:“既然如此,老爷何不另立側室,名正言顺?”
      耿朗道:“此乃良策。只是本公子年适十八,刚得如花之妻又得似玉之妾,倘遭来非议,实不如意!”香儿道:“这就怪了,取妻纳妾,怎会遭甚非议?实属多疑。依奴奴之言,做你个側室,亦好夜夜快活,皆大欢喜,不枉活一回矣!”
      言到深处,二人俱都动情。耿朗更是神魂飞越,c心勃发。
      【和谐】
      当下便唬得两眼发直,心跳如鼓。耿朗拨开香儿纤手,俯视其利。
      【和谐】
      遂瘫开四肢,任老爷冲撞。耿朗扯过凤枕,
      【和谐】
      片刻洋洋大泄,畅若不知身于人世间矣。不数日就作了耿朗侧室。
      耿朗起初只认作是任财主替夫人买的侍女,爱他貌美心灵,故尔留在身边。后来方知是任财主亲女,反倒不好轻待,禀明康夫人,收拾西厢三间,令他居住。
      任香儿又往家内取来箱柜、床帐、桌椅、壶瓶等物,将三间西厢整齐得珠围翠绕,锦簇花攒,并将自己侍女亦叫来,一名绿云,一名红雨。自此一家都称为二娘,耿朗亦即催促表叔结案。
      于是,吴御吏定罪奏准,说任自立系家奴饮酒失火,本人住居城外,并不知情,又只烧得本家,亦未及街巷。且自一更烧起,三更将灭,虽救灭在晏驾之后,而起火实在晏驾之先,情犹可原。只比寻常失火罪加一等,将所捐杂职斥革,枷责折赎,看铺家奴枷满重惩,不准赎罪。
      是日任自立方得回家。这一番前后使用,足足有五六千金。外边伙计乘便偷逃者亦不下三四万两,家私耗去一半,还陪去一个女儿。由此把自私自利之心全部冷淡,将典当烧锅官利债加一账一并收起,一切家事,尽付安人经管,自却杜门谢客,一意焚修。
      却说耿朗年甫十八便得如花之妻,似玉之妾,真乃朝朝岁首,夜夜元宵。任香儿又千伶百俐,深得正室之心,善取丈夫之意。只因这一来有分教:兰簪队里,显来个惯解愤朱家。翠袖班中,引出了不逢时贾谊。

  • 作者有话要说:  散人曰:燕祖圭以女救而获没于家,任自立以女救而得脱于罪,事不同而迹同,故可合传。中间用全义,且又与耿通政莫逆,一语遂将耿怀借作渡船,真乃天造地设,不假人为。
    收燕玉又带宣节者,总为燕梦卿、宣爱娘二人吐气。取其迹,原其心,香儿不可不谓之救父。使其私智不逞,礼义是遵,又孰得而疵议之?乃计不出此,徒欲与梦卿争衡,卒之多行不义,抱愤以终,亦何益哉!可见人生之得失荣辱,俱有定命。秉礼守义,犹恐见弃于达人,则用智行私,多见其不知量也。
    然香儿后来之有子,正是救父之所致。天道之好还,亦昭昭矣。
    卜壬、李名,与上回松之盛、伊士义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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