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78、第 78 章

　　顾念从他们分开的时候就一直陪在沈书颜身边，他和纪卿沉江梦闲之前就约好了先留守在外，万一纪卿沉这边有危急情况，通过传送符把顾念给召唤过去，好歹算是做个帮手。顾念没想到一出现就看到如此危急的情况，他人还在半空中，却看到有人剑指江梦闲，眼看就要穿背而过，顾念在空中拔剑就甩向敌人，由于顾念离攻击江梦闲的敌人更近，在距离上更有优势，在敌人的剑尖离江梦闲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顾念的剑先把对方给穿了个透心凉。
　　好样的！纪卿沉见状心想，阵法马上就要破了，他乘胜追击，在突破口杀出去。江梦闲危机解除后跌落在阵型之外，和顾念联手从外围对付馗陆爪牙。因为这一出，原本的阵型被打乱，于是形势有所逆转，纪卿沉三人和馗陆爪牙们打得不可开交，慢慢地，三人逐渐占上风，眼看就要取得胜利之时，忽然从另一边爆发而来的冲击力把他们都给弹飞了出去。
　　纪卿沉因为面对着发生情况的方向，反应相对及时，撞向地面之时只是受了点轻伤。顾念和江梦闲就比较倒霉了，因为他们都是背着的，加上杀红了眼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来得迅速还凶猛的攻击，两人跟馗陆的爪牙一起被弹出很远，直接撞向山墙，受伤不轻。馗陆的爪牙有几个还当场毙命了。
　　纪卿沉一惊，他赶紧爬起来去看江梦闲和顾念两人的情况，顾念毕竟灵力还是高一点，受伤虽重至少没性命之虞。可江梦闲就相对严重了，他直接被弹到屋舍那边，冲击力威猛到把屋舍都给破坏了，江梦闲躺在屋舍残垣之中动弹不得。
　　“梦闲！梦闲……”纪卿沉看不清江梦闲的情况，大喊着对方的名字以确定江梦闲是否活着。
　　“卿沉……我在。”
　　是江梦闲的声音，虽然虚弱。很好，他确定江梦闲还活着，可是他因为刚才右边先着地，右手受伤了，没办法一个人去清理残垣。于是先去把顾念扶起来，两人一起尝试搬动那些压着江梦闲的石头。
　　“顾念，我们轻点，别压着梦闲了。”纪卿沉担心移动碎石的时候会对江梦闲造成更大的伤害。
　　“知道了，现在我们一个废了手，一个废了脚，还能不轻点吗？”顾念的一只脚受了伤，勉强能站起来，和纪卿沉一起搬石头实在是有点困难。他们的话语估计是被江梦闲听到了，于是江梦闲说道：“你们先不要管我……我前方被一根梁给挡住了残石断瓦的，暂无性命之忧，可是我现在动弹不了……浑身都疼，估计有些骨头碎掉了。你先去看看季忆怎么样了，他那边估计情况更不好。”
　　纪卿沉和顾念被他这么一提，觉得有道理，这边既然一时半刻无法解救不如先去看看季忆如何，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忽然间有如此的阵仗。
　　季忆之前借机把馗陆给开膛破肚之后，竹落杀了过去之后也现形变成了一只大蜘蛛，在接近他们之时便朝着季忆狂喷蛛丝。蛛丝瞬间把季忆给围住了，竹落看见馗陆如此血淋淋的模样立刻朝着馗陆的腹部吐丝，试图利用蛛丝的粘性给馗陆止血。可是在蛛丝尚未完全封住馗陆伤口的时候，季忆从蛛丝中突围而出，坚韧的蛛丝瞬间被季忆给撕成碎片。
　　“既然你那么忠心，我就连你一块送上路，算是成全你的一片痴心。”季忆说完再次利刃相向，动作迅猛，竹落着急给馗陆止血没有第一时间躲避，硬生生地被季忆划伤了右眼。
　　季忆其实是做了预判的，他预判竹落会往旁边躲避从而一击即中要害，可是他没想到竹落居然为了给馗陆治伤没有躲避硬生生地接下他的攻击，于是他按预判的方向只是伤了竹落的一只眼睛。看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馗陆和受伤的竹落，季忆并没有继续下杀手，而是用离丝把他们给困住，然后对馗陆说：“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愿意为了你舍生求死，你何德何能！”
　　馗陆听到季忆的这句话眼珠子转向竹落，的确，竹落跟在他身边年岁久已，他都想不起来对方到底跟了他多久。他印象里竹落甚是听话，交代下去的事情很少有没完成的，从来也没忤逆过他，甚至知道他好色而到处在人间给他搜罗美女。这些年他玩腻之后让竹落给处理的姑娘数不胜数，他一直以为竹落跟其他人一样是迫于他的威胁才做到如此地步。尽管到今天这样的情形，就算有人背弃他他也认为正常，可是竹落的表现太不一般了。他也想知道他何德何能让一个下属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想必你现在很疑惑是吧，我来告诉你原因吧。”季忆觉得就让馗陆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白费了竹落一片苦心，他同情竹落，馗陆虽然该死，但是竹落的一片痴心不能不让当事人知道。
　　“我们这阵子查到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是关于你的这位下属的。你知道他习得鸠占术吗？这是一种霸占别人的躯体，准确来说是别人的皮，拥有别人的记忆和体验并且不会被近身之人发现的一种禁术。使用这种禁术就算是活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人也难以发现对方被替换了，因为行为习惯这些都会完美地表现得与本体无异。”季忆说到这里便看着竹落，发现竹落似乎想打断他，于是他用离丝把竹落的嘴巴给堵住了，然后继续道：“你这位下属很是尽心为你，为了好好伺候你，那么多年来都用此术披着各种绝色女子的皮陪伴在你身边。想必你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吧？吾于心不忍，不忍如此深情的人到这种时候居然都不为你所知。”说完转向竹落，手一挥把堵住他嘴的离丝给解了。
　　竹落得解第一句话居然是对馗陆说：“主人，你不必听他胡说八道，没有此事，他就是为了恶心你才编造这样的谎话。”
　　馗陆：“不用你说我自然清楚，他就是嫌就这样杀掉我太便宜我了，特意用你来恶心我。这么多年以来你是如何的我难道不清楚吗？”馗陆没想到季忆要说的话居然是这些，他从来就没往这方面想，如今有人告诉他那么多年来他“宠幸”过的女子居然都是竹落披着的人皮，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绝不接受这样的说辞。
　　季忆看到馗陆说此话时竹落死灰般的脸，大致明白了此事多说无益，于是转变了话题：“现在我们来说说其他问题，你为何几百年来到处猎杀除妖师？说到降妖除魔的本事，修士不是更胜于除妖师吗？这是为何？”
　　馗陆听了之后居然笑了，这笑容里多的是嘲讽的意味：“宿命天签，说我会死于除妖师后代之手，除妖师多是世袭，所以我不断猎杀他们，近年来发现有些除妖师之后因为资质平庸会加入一些小门小派。”
　　季忆：“于是你便开始猎杀小门小派的修士？可是宿命天签乃归天神所管，你一个妖怎么可能接触到？”
　　馗陆：“哈哈哈，这我就不用跟你交代了吧。”说完，他身体忽然一下子胀大，然后“嘭”的一声给炸了。那威力可怖，直接波及纪卿沉这边，于是便让这边都受了伤。
　　纪卿沉和顾念听江梦闲一席话之后，往季忆那边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看到由于爆炸的巨大威力，竹落当场死亡，身体只剩一部分，另一部分都灰飞烟灭了。纪卿沉心跳如鼓，他着急寻找季忆的下落，于是大喊：“季忆！季忆！你在哪？”然后就开始翻残垣瓦砾。
　　“咳咳，我没事，就是没发现对方忽然来那么一招，疏忽了受了伤。”季忆听到纪卿沉的呼喊从残垣中站了起来，纪卿沉看到季忆受伤不轻赶紧跑了过去，顾念也跟随而来。纪卿沉站着也只到现形后的季忆的小腿处，他想摸一下季忆的脸，季忆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屈膝蹲下来低头让纪卿沉够得着他的脸。
　　“你没事就好，刚才发生了什么？”纪卿沉心疼地说道。
　　季忆皱眉回答道：“他忽然自爆了……”于是季忆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纪卿沉和顾念听了之后也皱眉。忽然，结界也消失了，好像在证明馗陆的死亡。
　　纪卿沉：“很奇怪，他能因为一个什么宿命天签而到处猎杀除妖师，在刚才那种你都没出手的情况下他居然自裁了？”
　　顾念：“没错，这怎么样都不合常理，他能为了苟活于世做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在危急自己生命的时候放弃自己呢？”
　　纪卿沉忽然灵光一现：“他这样会不会是障眼法？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让我们以为他死了然后他就逃跑？之前竹落不也是这样吗？我们都以为他死定了，结果他忽然又出现了。”
　　顾念：“没错，这感觉是他们一直以来惯用的伎俩。”
　　季忆听到他们分析觉得甚是有理，可是他现在以原形的姿态都感觉不到馗陆的气息和灵力，仿佛人真的死了一般。一般而言，这种假死为了造成与真死一样的效果，本人要在一瞬间隐藏所有的气息和灵力，这样就必须在留在发生地隐藏起来，待敌人以为他真死了离开之后才会慢慢复活过来。季忆直觉对方还留在原地，他这种形态之下就算是很微弱的气息都能感觉到，可是他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看来对方有备而来，季忆想着如何破解对方的障眼法，忽然他似乎感觉到残垣处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若有若无，好像断了几处的一缕烟。
　　是馗陆的气息！季忆找到了，他示意纪卿沉和顾念让开，然后对着散发着气息的那处残垣直接就抛去一个狐火球，“嘭”的一声，某地残垣直接被削成一个大坑。飘浮在空中的一块散发诡异绿光的石块忽然就显出了馗陆的样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是季忆他们都能看清楚馗陆的表情，很快地馗陆便摔到在地上。
　　馗陆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想到他的这招居然被发现了，季忆看到对方已然强弩之末，然后慢慢恢复了人形，身上多处受伤。纪卿沉看着这伤口可是比原形时更触目惊心，心里不禁一震。
　　季忆走到馗陆面前，说道：“没想到吧，我这么快就发现你的诡计。”
　　馗陆不知为何居然只能僵着身体：“你是如何发现我所在之处的？”馗陆自认为用上秘术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难道季忆的功力已经到了如此深厚的地步了？
　　季忆：“这有何难？你再怎么隐藏还不是会有一丝气息遗漏出来。”
　　馗陆瞪大眼睛：“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季忆：“看来你对你使用的秘术很有自信，可是现在这一切不是最好的说明吗？”
　　馗陆听了无法否认，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如此的天衣无缝，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他转念一想，这种所谓可以让他逃离一死的秘术在关键时刻却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之下，看来他是被骗了。想到这里，馗陆不禁大笑：“哈哈哈，没想到我聪明一时，却糊涂一世。昭阳，你无情就不怪我无义。”馗陆还想继续说着什么，忽然他好像中邪了一般，开始抽搐。
　　季忆示意纪卿沉和顾念均后退，没有人发现顾念从刚才听到馗陆那番话之后就变得有点不对劲。季忆觉得事情蹊跷，还想继续问些事情，结果馗陆抽搐之后居然没了声息，季忆想上前试探一下，结果馗陆居然再次自爆，这次与之前不同，这次的他好像变成四处散落的萤火虫一般洒满整个院落。季忆担心这些荧光会对他们造成伤害，让赤翎变成了一把巨伞把荧光给挡住，直到所有荧光都消失不见。
　　纪卿沉觉得这一切都有点恍如隔世，喃喃道：“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季忆也疑心有诈，于是说道：“你们先呆在这里，我去检查一下。”
　　纪卿沉：“我们一起吧。”
　　季忆：“不必，好好呆着，我马上回来。”纪卿沉听完之后果然乖乖地呆在原地，看着季忆检查无疑之后才放心。
　　此时的纪卿沉觉得身边过于安静，于是他看向顾念，发现顾念的脸色不太对，于是问道：“顾念，你怎么了？”
　　顾念听闻之后忽然转过头来，跟纪卿沉莫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卿沉。”然后居然拔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划，血溅了纪卿沉一脸。纪卿沉瞳孔瞬间放大，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当看到顾念在他面前缓缓倒下，纪卿沉才反应过来，赶紧扶住顾念，大喊道：“顾念！顾念！”然后赶紧转身朝季忆大喊：“季忆，快过来，快过来！”
　　季忆听到纪卿沉凄厉的叫喊，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身回去，却发现纪卿沉抱着顾念，一只手捂住顾念的喉咙，可仍然有大把血往外涌出。当季忆俯下身想查看时，顾念一直抽搐的身体忽然就不动了。
　　纪卿沉：“你怎么不动了，赶紧救他啊。”
　　季忆看着如此激动的纪卿沉，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卿沉，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说着季忆蹲下身按住纪卿沉的肩膀，试图安慰纪卿沉。
　　季忆：“卿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卿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突然跟我说对不起然后就……”忽然，纪卿沉想到了江梦闲，他担心江梦闲又会出什么意外，赶紧放下顾念，狂奔向江梦闲所处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