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43、第 43 章

　　沁原是北方草原辽阔之地，那里的位置得天独厚，冬天没有太寒冷的时候，因为它的北面是连绵的山脉，大部分从北而至的寒风都被这些山脉给挡了下来。春夏时北面那些山脉冰雪融化而形成的溪流和从东面而来的雨水滋养着这片辽阔的草原，物料充足牛羊马自然也被养得膘肥体壮，因为品质优良让沁原江家畜牧名扬天下，江家自然也就成为北方的大家族。
　　沁原是整片草原的泛称，江家并不是住在草原之上，而是住在草原附近的沁原城里，该城的介于东南西北分界靠北的位置上，成为一个大商贸繁华之都。江家祖先选择此地既方便管理家业又方便与各方商家进行生意交易，所有想与江家做买卖的商家都会到沁原城江家所在的商馆说明来意，然后由江家安排到草原上去挑选畜牧，买卖数量多买家人手不够时江家还会派人一路护送到商家所在地，所以江家口碑也是一流的。
　　以江家的名气纪卿沉他们打听也是相当容易的，很快就来到了江家大门前。江家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怎么这么安静？”沈书颜说道。
　　“就是，一般大家族的大门都会有一两个人守门的，预防有什么变故能及时通知家主，现在这样确实不太正常。”纪卿沉说道，这种规矩是大家族一直以来都有的，正所谓树大招风，难免会招人妒忌暗算，要是有人想对家族不利，守门人可以及时发现情况然后进去通报家主，那时候该抵御就抵御，该撤就撤。除此之外，大家族还会雇佣很多护院，有些甚至是修士，前者是为了防御普通人的伤害，后者是为了防御妖邪的攻击。
　　这年头修士众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登仙封神，作为血肉之躯总归要吃喝拉撒，所以就会出现受雇之士，这种行为或多或少会被一些清高的修士所鄙夷，不过在纪卿沉看来，这种鄙夷没有必要，那些为百姓除害之后收取报酬的行为跟这种其实也没有本质的区别，不同的是一个是长工，一个是散工而已。
　　“看来江家的事不是小事。”顾念隐隐有些担忧。
　　“也别太担心了，先去看看怎么回事。”纪卿沉说着便上前拉住门环敲门，敲完门后接着便是等待，不过这等待的时间有点长。
　　“哪位？”门开了之后出来一个老人家，看起来眉头紧锁的样子。
　　“这位老伯，我们是来找你家公子江梦闲的，我们都是云溪的弟子，跟他是同门师兄弟。”纪卿沉拿出云溪的腰牌，那是云溪弟子都有的一个身份证明。
　　老伯看了一眼腰牌，认出了除了上面的名字不一样之外样式的确跟江梦闲的腰牌一样，于是说道：“二少爷刚出门去抓药了，几位公子请到里面歇着，等二少爷回来后我就告诉他。”
　　“抓药这种事还需要他亲自去吗？”顾念觉得奇怪。
　　“几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二少爷跟大少爷的关系好得很，这次我们大少爷出事后很多事情都是二少爷亲自包办的，管家黎叔也说了抓药的事让他去，但是二少爷执意要自己亲自去。”老伯说道。
　　“请问怎么称呼老伯您呢？”纪卿沉觉得这阵子免不了要跟这位老伯打交道便问了一句。
　　“叫我李伯就好。”
　　“那麻烦李伯您了。”
　　“不麻烦，你们都是二少爷的朋友。”李伯带着他们到一个院子里，然后找来了管家黎叔，黎叔知道他们的来意便很高兴地安排他们歇着，赶紧差人去把江梦闲给请回来。
　　纪卿沉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就见到了江梦闲，江梦闲听到他们突然的拜访很是惊喜，快马加鞭地跑了回来，一看到纪卿沉他们手里的药都来不及放下就上前抱住了。纪卿沉和顾念都看得出来江梦闲憔悴了许多，他换下了云溪的服饰，穿上了普通的公子装。
　　“你们怎么来了？”江梦闲兴奋地问道。
　　“还不是担心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纪卿沉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我大哥。”江梦闲把药递给了管家黎叔，吩咐他煎好药后送到他大哥江梦寒房间，然后就带着他们几位先过去了。纪卿沉他们看到江梦寒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到了，江梦寒被绑着躺在床上，浑身的皮肤都通红，不仅如此皮肤上还爬满好像了青筋一样的东西，脸部也一样，可能因为太痛苦，整个面部的表情都很狰狞，嘴巴还咬着一个布团。
　　“这样绑住他是怕他自杀吗？”纪卿沉猜测。
　　“对，我大哥前阵子倒在家门口，家里发现后赶紧请大夫治疗，结果两天后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大夫说不清楚是什么病。家里人怀疑是邪祟，于是大哥的母亲想起了我这个二少爷是修士，于是赶紧差人去给我送信让我回家，可惜错付希望，我帮不上忙只能每日这样看着大哥受苦，我发现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很痛苦，我怕他自杀所以就让人绑着他，因为大哥的叫喊太凄厉了，还一直叫嚷着要杀了他，所以我迫不得己就堵住他的嘴。”江梦闲很痛苦，“你们赶紧看看，你们知道怎么救他吗？你们知道吗？你们一直比我聪明，一定知道的对不对？”说着就开始扯住纪卿沉和顾念。
　　“你有派人去云溪请师父吗？也许师父可以救他。”纪卿沉说道。
　　“有，我有，可是回到云溪好几个师父都不在，他们说师父们都被人给请出去除祟了，基本上都是前后脚走的，师尊一直闭关中，我等不了那么久就让家仆留下，一旦有师父回来就赶回来帮忙，我就守在大哥身边。”江梦闲说着便擦拭眼泪。
　　“这么巧？那其他仙派的人呢？”顾念问道。
　　“在我回来之前都派人去过了，有好几个师父过来看过，也做了一些尝试，可是都没有办法，所以才让我回家。”江梦闲回答。
　　“太奇怪了，那么你大哥有说过是怎么遭遇这一切的吗？”纪卿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没有，我大哥自从回家后意识都没清醒过，偶尔清醒的时候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他好痛苦，让我们杀了他，一直都是重复这一句。”江梦闲说，“不过我有问过知情的家仆，他们说大哥出事之前有段时间表现得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困扰着他，出事前他接了一桩生意要出门一趟，不久后跟随出去的家仆一个都没有回来，只剩我大哥。”
　　“他们有说出事前你大哥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变得奇怪的吗？”纪卿沉问道。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没有一个知情的人。”江梦闲想不明白这一切。
　　“我总觉得你大哥出事跟之前困扰他的事应该有关，但是你们都不知道这该从哪里查起。”顾念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江梦闲。
　　“江梦闲，你这几天憔悴了好多，你都没好好睡觉吗？”在一边听着的沈书颜忍不住开口，“现在我们来了，你要不要先休息，我们想到办法了再告诉你吧。”
　　“没错，你赶紧先去休息，你大哥还指望着你救他呢，你倒下了他怎么办？”纪卿沉明白沈书颜的心思，姑娘家果然比较细心，连顾念都帮腔了，江梦闲也许是身体真的受不住了便回房休息了，留下黎叔安排纪卿沉他们的住宿事宜。
　　纪卿沉几人安顿下来后休息到傍晚开饭时都没见过江梦闲，黎叔带人过来送饭时交代了一下情况：“我家二少爷还在睡觉，几位公子来了之后我家公子终于好好休息了一回，之前不管我怎么劝说他都不肯回房休息，一直呆在大少爷的房间里照顾，还让下人安放了一个小塌在里面。大少爷经常有动静，所以二少爷这几天都没睡踏实，怠慢了几位公子。”
　　“没关系，让他好好睡吧，我们就是担心他才来的。”纪卿沉说道。
　　“我们能为他做些什么？”沈书颜等黎叔他们走了之后终于问了出来，她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不过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很难出手帮忙。
　　“很多仙派的修士都无能为力，云溪的师父很少在同时被请下山的，这次居然都被请走了，这种情况说不蹊跷是不可能的。”顾念分析。
　　“难道说云溪的师父都知道这是什么问题吗？所以才调走他们？”纪卿沉说道，“其实，我们可以从谁请走了云溪师父这点入手查到底是谁所为。”
　　“这点晚点再查吧，现在最关键的是救回他大哥。”一直都没发表意见的季忆突然开口了。纪卿沉和顾念都觉得季忆说得有道理，先不说查云溪师父的去向就费时费力的，而且看江梦寒现在的情形就不容乐观，当务之急肯定是先救人。
　　“可是现在怎么救他？”顾念觉得现在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有个办法，先把他封印住，减缓他的痛苦。”季忆说道，“然后我们再去查怎么救他。”
　　“你不早说！”纪卿沉高兴坏了，说着还拍了一把季忆的肩膀。
　　“我也是刚想到，这个办法我也不确定是否一定能行，先试试吧。”季忆有点迟疑。
　　“不管怎样，先试试，有办法总比没有好。”顾念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太好了，江梦闲听到肯定很高兴。”沈书颜高兴地说，季忆看着他们这样若有所思。
　　晚上，纪卿沉睡不着于是到院子里透透气，没想到季忆也在院子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纪卿沉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你也在担心江梦闲吗？”纪卿沉问道。
　　“你们……是不是一定要帮他？”季忆突然很奇怪地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就算这个人不是江梦闲大哥，遭遇这种事如果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都应该帮忙，更何况是朋友的家人。”纪卿沉答道。
　　“这样就有点爱管闲事了。”季忆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如果我们不爱管闲事就不会认识你了，好歹也是在洞里把你抬出来的好吗？”纪卿沉给了季忆一个白眼，季忆沉默了，纪卿沉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刚才你那么问我，难道说你有办法？但是你不想帮忙是不是？”说着他还很激动地拽住了季忆的肩膀。
　　季忆没说话，只是看着纪卿沉，纪卿沉这一刻更加确定了季忆肯定有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估计不好实施所以他才欲言又止。
　　“这个办法很危险吗？”纪卿沉想到的就这个可能性。
　　“对，有没有必要为了救一个人牺牲更多的人，你权衡过吗？”季忆很认真地问道。
　　“如果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我誓死都要救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纪卿沉也很认真地回答。
　　“我明白了，不过我没有把握，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明天我把江梦寒封印住后你找个借口和我离开，让顾念和沈姑娘都留下。”季忆说道。
　　“沈书颜就算了，为什么顾念也得留下？他跟我们一块去不是更有把握吗？”纪卿沉不理解。
　　“那个地方我能保护你就不错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季忆说道。
　　“什么地方？”纪卿沉好奇地问。
　　“落川鬼界。”
　　“鬼界？这事情怎么跟鬼界扯上关系的？”纪卿沉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吧。”季忆说道。
　　第二天季忆得到江梦闲的同意后便封印住江梦寒，江梦寒被封印后果然症状轻了不少，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感觉睡得很踏实，江梦闲看到这种情况终于笑了，对季忆道谢了好几次。
　　“梦闲，我有东西落在昆仑了，季忆打算送我回去拿一下，很快就回来”纪卿沉说着，江梦闲听了点了点头，然后纪卿沉转身说：“顾念书颜你们这段时间照顾好江大哥。”
　　“你到底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回去拿？”顾念不满地说。
　　“就是我娘给我的东西，很重要。”纪卿沉说道。
　　“关键时刻就喜欢丢三落四。”顾念说道。
　　“放心吧，我们会的。”沈书颜赶紧上前解围，虽然她觉得此时纪卿沉要离开确实不妥，不过谁也说不准江梦寒到底什么时候能治好，总不能寸步不离。
　　“卿沉，这个给你。”江梦闲拿出一根红色手绳，上面穿着一颗琉璃珠子，递给了纪卿沉，“这个是我们江家的琉璃珠，你拿着，这次的事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话虽然对着纪卿沉说，可是眼睛却有意无意地飘向季忆。
　　纪卿沉看到这种情形会心一笑，说道：“那我先收下了，谢谢。”江梦闲看到他收下后如释重负。琉璃珠并非凡品，在人间它价值千金，在仙界它也是个上得了台面的宝贝，江梦闲此举不一般。
　　当赤翎之上只有季忆和纪卿沉的时候，季忆说道：“找的借口太差。”
　　“你懂什么，这个借口最靠谱。”纪卿沉说道，纪卿沉想了很久才找到这个相对靠谱的借口，这段时间他们几个都在一起行动，很难有什么不惹人怀疑的借口。本来他想说家里有事的，但是江梦闲这个时候家里确实有事，最忌讳这个了，所以不能用，想来想去就只能是这个合适了。
　　飞行一段时间后，季忆突然跟纪卿沉说道：“你做好准备了吗？我们马上到落川了。”
　　“这么快吗？”纪卿沉还以为跟昆仑一样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