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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谎言 ...


  •   “两个小家伙和我一样再穿件外衣吧,山里傍晚还是蛮冷的,虽然路不远,但还是别感冒了。”

      卫佚去凌晞凌稷的房间里转悠了一下,随手翻了翻他们的衣橱,却发现俩人的衣服加起来拢共不过两套,除了那双稍厚的虎头鞋现下不能上脚了,

      就仅一双看起来穿了叙旧的薄小皮靴,他俩的衣服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那靴子却不简单,
      卫佚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做工精细的骆驼皮靴,这里的普通人哪里能穿得起骆驼皮?

      她观察过了,这里气候可温热,怕是人们都没见过骆驼这种东西。

      卫佚挑了挑眉,转而望着俩小孩子脚上的布鞋若有所思,随后又看了看门外仔细洗枇杷的凌初颂。

      想他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还不知怎么弄了这么多书,身上虽穿着简普,气质却不同于这里的庄稼汉。

      从他摘枇杷来看,身手也不错,

      加上容貌昳丽,身姿和气质都是她见过的人中一等一的好,

      这三人怕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吧,再者她还从未问过林初这个“鳏夫”的媳妇儿如何如何的,左右她也懒得问。

      罢了,左右没她什么事,大不了出事就跑路,只要不踩她的底线,容他父子三人在家也可以。

      卫佚拿起两件外衣给俩娃套上,凌稷倒还好,一向乖乖的,凌晞却撅着嘴自己夺过衣服自己穿上。

      卫佚无奈一笑,算了穿上就行,又想了想,这俩娃蛋子跟着他爹真是受苦了,吃没好吃的,穿没好穿的,于是阴阳怪气和道:

      “瞧瞧俩帅小伙子,灰头土脸的,赶明儿我们去集市,我给你们重新置办些衣物,这夏天来了,怎么还穿着春冬的旧衣服呢。

      也怪我这当后娘的~没长心眼,一只只顾着我自己玩,没瞧见你们俩衣服都要没有穿的了,哎呦让你们受苦了。”

      正洗着枇杷的凌初颂听见这话,虎躯一震,他确实这些年除了课业其它的都没这么管过凌晞凌稷。

      军中事物繁忙,以往几个月也见不着一次,都是府中老妈子在照看,这些时日他们跟着自己更是吃了不少苦。

      他愧疚地想是不是自己这个“父亲”当得实在不怎么称职,他更对不起他死去的兄弟,唉……

      “娘亲,没事的,我和哥哥都可能耐苦了,再说了,爹爹说了,衣物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可奢侈。”

      见卫佚愁眉苦脸心疼的样子,凌稷抱了抱卫佚的大腿以示安慰。

      卫佚一听这孩子这么懂事,唉,她心都要化了,蹲下来,也抱了抱凌稷,语气缓缓软了下来暗里剜了一眼凌初颂:

      “噢呦,乖宝宝,娘亲疼你哦。”

      凌晞看着卫佚的举动,正要无所谓地走出去,却被卫佚一把捞过去,蹭了蹭他白嫩嫩的脸蛋儿,他张牙舞爪地嫌弃着在一旁抹脸。

      洗完枇杷的凌初颂感觉身后冷风一阵,默默擦干手,转身看到这一幕,心头暗暗一叹。

      十里的山川稍稍染了些青黛,太阳在山头的云纱中潇洒;众鸟归林,草地里虫鸣,远处的田间地头蛙声阵阵。

      “到了,好像前面就是表哥表嫂家了。”

      卫佚一路一手牵着凌稷,一手紧握着凌晞的小手,也不管他乐不乐意,等到凌晞示意扭头示意自家父亲管管,那儿直到人家不做理会,慢慢地麻木后,终于屈服于卫佚的倔强,他才习惯了卫佚微凉微软的手。

      凌初颂则撇着一只腿子装瘸子,一拐一瘸跟在后边,手边还挎着一篮子枇杷。

      秀于山地里的几间木屋,屋子门前坐着一个老太太,正翘着烟杆子吞云吐雾,她脚下有一只黄狗正侧躺着,仔细一瞧,那黄狗身下有几只小狗满足地嘬着奶。

      说来狗是卫佚混子生涯的笑话,她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小时候被狗咬过,就有些怕狗,其实到也不是怕,她是怕伤害无辜生命来着,要是狗子性格温柔还好,但恶犬她就不行了,因为她一对着恶犬就起杀心,恶犬对上她也从来没有好狗色。她那是怕一不小心狗咬她一口,她伤狗一命呢,菩萨面前不好交代……嗯呐,对对对,菩萨面前不好交代。

      卫佚不动声色慢了脚步,牵着孩子到了凌初颂身后,噤声道:

      “你打头阵,上!”

      ?凌初颂回头低低看了她一眼,不对劲儿,她看着不像是个不会与人交谈的主儿,一个老太太有何可怕?

      卫佚见人盯着自己,再次戳了戳凌初颂的后腰,催促着快点。

      凌初颂这才回过神,等上前问好时,才注意老太太身旁的土狗,难道……卫佚怕狗?凌初颂盯着狗看了半天,只见那狗正在给自己的孩子喂奶。

      “啊,卫家的女娃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那老太太收了烟斗,眯着眼,满脸皱纹的脸扯出个笑,打了个招呼。

      “哎,奶奶好嘞,阿晞阿稷,快叫……呃,祖奶奶好。”卫佚笑笑回应,示意俩娃喊人。

      “祖奶奶安。”凌晞凌稷见了生人,礼数也周全,丝毫不怕,乖乖站在一旁。

      “哎,两个乖娃娃,真俊翘。”

      老太太露着完好的牙,哈哈一笑,倒是颇有几分豪爽之气。

      “我们来找表哥表嫂,院子里的枇杷熟了,顺便就提一些来,你尝尝看,可还不错。”

      卫佚打着哈哈,说着去凌初颂手腕的篮子里拿枇杷,见狗子不咬人,她也松懈了几分,看到凌初颂一脸痴呆地盯着人家喂奶,卫佚垫脚一把将凌初颂漂亮的双眼“蒙蔽”。

      “干哈呢,非礼勿视你懂不懂,真是的,瞧你那样子,真没眼看!”

      卫佚心下一阵恶寒,没想到凌初颂还有这癖好,真是看走眼了。

      眼前突然漆黑一片的凌初颂听到这话,瞬间黑了脸,待到卫佚挪开手,提着枇杷进了屋,凌初颂感觉自己又吃了一瘪,无带着语的,被误会的复杂心情跟在孩子和卫佚身后。

      “呵呵,这孩子,还真是变了性子了呀……”

      四人走进屋子后,老太太又抽起了烟,看向院子前面的青绿菜地,撑着苍老的脸独自在夕阳里笑着摇摇头,瘦弱的身子骨却是精悍,此刻她与以往的年岁一般无二,就是往前许多年,她是指老头子走了以后的那些年,她被女儿和女婿接过来以后,她几乎每日都会在这儿与夕阳聊聊天。

      与卫大牛和赵红椒叙了叙旧,顺便就被热情地挽留下来吃了晚饭,饭桌上,卫佚吃得满足,直夸赵红椒烧菜手艺一绝,顺便问了一嘴那碟子中的青菜是啥,用豆豉炒来格外合她胃口,俩个孩子也喜欢吃。

      赵红椒爽朗一笑,指了指堂屋弯兜里见底的野苋菜道:

      “东边山坡坡上到处都是呢,农家人初夏都爱采撷些来吃,可以补贴家用,打打牙祭,还有那灰灰菜,马齿苋,味道也新鲜也嫩。妹子喜欢吃的话,赶明儿,我叫大牛去多摘些尖尖送过去。”

      “嗐,哪能老是劳烦哥哥嫂嫂,您告诉我样子,我带着相公去瞧瞧。

      左右天气好起来了,我这些日子在家里呆得无聊了,多出去走走也能好些,孩子们也在家憋闷,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省得跟着他们爹爹总是辛苦得啃书呢。”

      卫佚摆摆手,拒绝了赵红椒的好意。

      “也好,总是读书虽好,可最怕变成书呆子,做父母的只求孩子健康长大就好,林初呀,你也不必太过严苛对待孩子了,我之前在你们那儿时,就见着这俩孩子守着你还要看书呢。”

      赵红椒说道了一番,又在凌初颂答应下转移了话题,说起找野味儿的心得。

      夜,月明星漫天,整个世界都流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轮转千年的光景,道路两旁的草倒是不深不浅,俄而有风拂过,惊得虫鸣停了一阵又响起。

      凌初颂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凌稷,与卫佚并肩走在路上,四人都没有说话。

      卫佚牵着有些困倦却坚持自己走路的小凌晞,一登儿一登儿地朝前走着,很快,卫佚步子便慢下来,凌初颂见身旁的人停下来,遂停下脚步等着。

      “阿晞,你咋了?”

      卫佚感觉到凌晞一个踉跄,虽然被自己扶住了,却有些站不起来。于是蹲下去检查,发现这孩子可能因为天太黑,没注意脚下有块石头,摔了一下,虽然被自己及时牵住了,却不免受伤了。

      “大概是扭着脚了。扭脚可痛了,前面在走会儿就到家了,嗐,也怪我,好久不来表哥家,都不知道原来离得还有弯弯绕绕的,来,我背你回去吧,小宝贝。”

      也许是夜色氤氲可爱,卫佚语气也显得格外温柔,她蹲下身来就要捞凌晞,小凌晞因为忍痛的缘故,憋红了脸,也不吭声,倔强站着要自己走。

      卫佚耐心道:“我见你一直跟着你爹习武来着,想是将来想在这方面成就一番事业吧?

      可是这崴脚虽然是个小伤却可大可小,但你的筋骨太嫩,要是因为执意继续走下去,从小就伤了脚,长大可不好呢万一和你爹一样变成瘸子就不好了。”

      “爹爹不是瘸子!”

      凌晞首先反驳,见卫佚一脸认真的样子,便看向凌初颂。
      只见凌初颂撇嘴先是看了一眼卫佚,后朝凌晞点了点头。

      凌晞便妥协地爬上卫佚的背,等到卫佚站起来,凌晞才埋头在卫佚耳边别扭地道了声多谢。

      四人就这么走着,卫佚忽然突兀地问道:“林初?阿晞阿稷他们的娘亲去哪儿了,怎么只有你呢?”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凌初颂反应了几秒,这反应恰巧在卫佚眼里成了有些感伤的沉默。

      “人已经走了,生下晞儿时难产去的。”

      凌初颂很少撒谎,但现在可不适合说什么真相,到时候要是引来那些人就不好了。

      说出这句话后,他遂虽里抱着暖暖的凌晞,不转身却能感觉到卫佚不信任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背上不自觉冒出冷汗。

      见卫佚不说话,他怕卫佚是在怀疑他们的身世,继续说谎不打草稿地道:“我原本原本是南蒙州林家主家三子,从商,生意做得不错。
      可惜后来家中叔族内乱争权,我父亲输了也去世了。

      等到我儿二叔上位当上家主子后,便将我们主家的人逐出了林家,我的大哥早夭,二哥一向体弱多病,经历事变后也虽父母去了,本以为二叔将我们赶出来便好了,可他竟然不容我们,暗地里找人想要赶尽杀绝,于是我带着阿晞阿稷一路逃亡乞讨至此,后来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说完,凌初颂叹了口气,虽说是编的,可里面大多都是他经历的映射,至于凌晞凌稷的母亲嘛,就是捏造的。

      “......”

      紧接着,卫佚沉默了一会儿。

      “哈~ 嘶.....还真够离谱的哈,怎么感觉你这经历比我还倒霉呢?”

      卫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至少子没被追杀过嘛。

      凌初颂没想到半真半假的话还真把她给唬住了,暗暗吐了口气,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直觉告诉自己这样有大难要遭。

      不过这一关是先过了,有人看不惯他要搞他,这就解释了凌初颂为何老是躲在家里不出门,不出名的地方的商贾,也解释了他身上价值不菲的玉佩和孩子们鞋子,以及读书教育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的缘由。

      “嗐,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这地方他们找不到的,你放心,只要你那狼心狗肺连亲兄弟都要赶尽杀绝的东西干到这儿来,来一个,我杀一个!
      你别看我身板小,可我身手也不差呢,到时候我一定保护你们哈。

      再者你那坏叔叔做了那么多坏事,迟早得的报应,活不长久的,而你们就在这儿休养生息,养好身体,到时候~哼哼,趁他病,一溜烟儿杀回去,杀他个回马枪,杀他个措手不及!嘿嘿......”

      卫佚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为凌初颂指定的计划,一时间没注意眼前的惹停了下来,一股脑儿撞了上去,只听见前面的男人轻笑了几声。
      见自己将人安慰好了,卫佚也乐呵呵笑了,她是个乐观派,准确的说是属于经过长期强制和训练自己向好的方面想的,即是那种所谓的“凡所发生者皆有利于自己”的思维模式,她这些年才这样慢慢过来的,才有幸停下来看看世间不同风景。

      她自己虽有时候忧伤,却见不得别人老是唉声叹气,她从来不喜欢悲伤黑暗的气氛围绕自己周围,更别提凌初颂这种惹人心痒痒的大帅哥了。

      凌初颂心暖暖的,没有回头,继续走了起来。

      他想平生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来安慰自己,什么啊,不过,卫佚倒是说得不错,他确实该好好修养,然后杀回去。

      卫佚见人继续走着,于是也继续叨叨起来:“

      就说着嘛,那老不死的东西找坟呢躺呢,敢来惹我相公,哼,别遇见我,不然有来无回......”

      卫佚嘴上骂着人,心里还是留了心眼,既然凌初颂在外面有仇家,那以后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出远门,万一对方人多,她搞不过就遭了。

      等走到卫宅门口时,卫佚背上的凌晞也睡去,卫佚随意看了一眼屋子旁边的竹林,正飒飒在风中摇摆。卫佚颠了颠儿背上的凌晞,耸了耸肩,感觉一阵阴冷,先凌初颂一步进了屋子。

      “林初,快来点灯,家里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累死了,赶快洗洗睡了,等明天有时间,我们去山上野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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