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上的一秒》暮落余望

7、去去去去

　　沈渐秋进屋的时候，我正在练习结印。
　　“哟，看着呢？”沈渐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就觉得它有用！”我满脸真诚。
　　“行了，睡觉吧。我去把毛巾挂上。”沈渐秋抽走我手中的书。
　　“欸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顺便再拿一床被子吧。”
　　沈渐秋看了我一眼：“大夏天我穿着睡衣都不用盖被子，你还盖？”
　　“你开着空调呢，下半夜冷。”我解释说。
　　“一会儿就关了，你盖我的吧，我嫌热。”
　　“哦，好。”
　　*
　　我真是信了沈渐秋的鬼话。
　　我激动的几乎一夜没合眼，沈渐秋倒是睡的挺香。
　　还抢我被子！！！
　　你不是不冷吗？！你不是不盖吗？！
　　我尝试抽回。
　　沈渐秋没过几分钟给我抽走。
　　我再次尝试抽回。
　　沈渐秋没过几分钟又给我抽走。
　　我尝试我俩一人盖一半。
　　沈渐秋没过几分钟又全拉到她那边去。
　　我：……
　　我忍无可忍，起身下去拿外套盖。
　　沈渐秋睡在外面，我小心翼翼跨过去。
　　她还是醒了：“久期？”
　　你那么容易醒我抽你被子的时候你怎么不醒？！
　　我应着：“你醒了？醒了给我拿被子去。”
　　“哈？”沈渐秋迷迷瞪瞪爬起来，“我不是让你盖我的吗？”
　　“我开灯了。”我没回答。
　　“开吧开吧。”
　　我拍开开关，眯着眼大吼：“你看看被子在谁身上！！！”
　　沈渐秋逐渐适应了光亮，低头一看：“……我这。”
　　“你还说你不冷！你不盖！”我继续怒吼，“我盖一次你给我抽走一次！你说好的不冷不盖呢？！”
　　沈渐秋自知理亏，难得闭上了嘴：“我去给你拿。”
　　我欣然答应：“好，你穿上拖鞋，地上凉。”
　　我盘腿坐在床上，睡意全无。
　　沈渐秋抱着一床被子回来：“睡吧。没冻着你吧。”
　　冷是真冷。
　　“你困吗？”
　　“我困，刚刚我超级困，不过现在挺清醒的”沈渐秋诚实回答。
　　我叹了口气：“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怎么了？生床？”沈渐秋关心地问。
　　“可能吧，反正睡不着。”
　　“你一直没睡？”沈渐秋抬头看表，“这都两点了欸姐姐。”
　　“你困你就睡，说不定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我往后一仰，把自己砸在床上。
　　沈渐秋想了片刻：“咱俩要不再看电影？”
　　我原地跳跃起来：“走走走。”
　　“看恐怖片。 ”沈渐秋补充道。
　　我沉默片刻，又躺了回去：“其实我有点困。”
　　沈渐秋一把把我拉起来：“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它，走走走。”
　　我满脸不情愿。
　　“看什么？”我接了杯水。
　　沈渐秋翻着恐怖片推荐：“给我也倒一杯。”
　　“《玉水站鬼魂》？这个怎么样？”
　　我慢悠悠坐下：“随便，反正我都害怕。”
　　真的，恐怖片里但凡光线暗一点我都觉得有鬼出来。
　　前面还挺恐怖的。
　　感觉女主真的胆子很大，深更半夜俩人去找孩子们的尸骨，还是自己溜着去的。
　　我一开始觉得死者的妹妹不是好人，结果最后也没给一个说明。
　　满井的尸骨突然变成满井的小孩子，而且还一起发出尖锐爆鸣声。
　　沈渐秋一个激灵调小音量：“不是这是干嘛啊，声音那么大，明早邻居得投诉。”
　　最后，女主把诅咒转移给了主编。
　　影片结束。
　　我松了一口气，靠着沙发：“这个结局好垃圾啊，也没说那些孩子怎么样了，也没说那个死者的妹妹活没活。女主霸气地走出公司就算完了？”
　　“还害怕吗？”沈渐秋笑着问我。
　　“还行，”我摸摸手背，“没人掐我就行。”
　　“困了吗，我怎么觉得更精神了。”沈渐秋问我。
　　“我也是，要不再看个恐怖片？反正才四点多。”我拿起手机。
　　沈渐秋惊讶道：“我靠，真管用？你真不害怕了？”
　　我把手机界面亮给她看：“看见没有？喜剧片推荐。”
　　“这个好找，我给你找。”沈渐秋打开收藏夹，随便点了一个。
　　看喜剧片不像看恐怖片那些神经高度紧张，于是我看一半就睡着了。
　　非常欣慰的是，沈渐秋还知道把我抱到床上。
　　虽然一晚上没睡，我起的也不是很晚。
　　睁眼才七点。
　　厨房叮叮当当。
　　说我是被吵醒的也不为过。
　　“这么勤奋啊沈渐秋同学。”我靠着厨房的门。
　　沈渐秋离锅两米远，伸着胳膊在锅里翻炒。
　　沈渐秋表情逐渐狰狞：“你先出去，一会儿就好。”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接过锅铲：“还是你出去吧，我来。”
　　“你还会做饭？”沈渐秋表示怀疑。
　　“不然我这么多年怎么养活自己的。”说着我往锅里看了一眼，然后我的表情就凝固了，“这是什么？你炒的这是什么？！”
　　沈渐秋凑过来跟我一起看着：“炒鸡蛋啊。”
　　我盯着锅里那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陷入沉默。
　　沈渐秋大概也知道自己厨艺不精，试图挽回：“要不我把锅给你刷出来，你重新做？”
　　“你……你出去吧，我来。”我勉强挤出几个字。
　　都粘锅了，刷都不好刷。
　　我认命地拿起钢丝球。
　　开始呗。
　　早饭简简单单就好，我炒了一锅鸡蛋。
　　然后就不想干了。
　　拉倒吧。
　　锅太沉了。
　　不是沈渐秋你家就一个锅啊？？？
　　我盛上鸡蛋端出去。
　　“吃吧。早饭营养最重要。”我一本正经。
　　沈渐秋叨了一筷子：“所以吃饱不重要？”
　　……滚。
　　不干活事还那么多。
　　*
　　等我们吃完饭把桌子收拾好，沈父沈母刚好回来。
　　“哟，你们起那么早啊，吃早饭没有？”沈母很惊喜。
　　沈渐秋看了我一眼：“吃了，久期做的。”
　　沈母更惊喜了：“久期还会做饭啊！”
　　“不像沈渐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沈父白了沈渐秋一眼。
　　我赶忙解释：“没事，渐秋也做了一点。”
　　沈父看向桌子：“哪呢？吃完了？能吃吗她做的？”
　　“垃圾桶里。”沈渐秋非常平静，“就跟你会做饭一样。”
　　沈父笑嘻嘻的：“我不会啊，可我去了个会做饭的老婆，你呢？”
　　“好了好了，渐秋以后慢慢学嘛，不会做饭可骗不着媳妇……呸，骗不着对象。”沈母出来打圆场。
　　沈渐秋麻木的看向沈母。
　　沈母陷入沉思。
　　空气一瞬间凝结了。
　　“啊哈哈……久期一晚上没回去了，家里该担心了，那什么，渐秋你送她回去吧，待太久家里人担心嘛。”
　　我一脸懵逼。
　　沈渐秋点点头，帮忙拿了我的褂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终于憋不住问了：“你真的真的没跟你爸妈说？”
　　“我如果说我真的真的没跟他们说，”沈渐秋顿了顿，“你信吗？”
　　“你既然说，那我就信。”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出来的……反正就这样吧。你放心，他们很开放，别有压力。”沈渐秋拉过我的手。
　　我握住沈渐秋的手：“没事，我就是问一下，你别多想。”
　　沈渐秋家离我家不算近，我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我打车回去就行，你别送了，外面太热了。”
　　“好，我给你叫车吧”沈渐秋点点头，也拿出手机。
　　叫好车后我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着。
　　“还有高三最后一年，有什么感受吗？”沈渐秋问我。
　　“也没什么吧……就是觉得最后一年了，以前也没好好考过。再怎么学毕竟还是少学了不少，拼一把呗。万一赢了呢。拼命学上这一年，然后就彻底解放了，什么也不想了。”
　　“也是，先走完高三这一年，挺重要的。”
　　“是很重要。”我听着树上的蝉鸣，“取决于我以后能不能去找你。”
　　“好，那就一起好好考。”
　　车来了，我冲沈渐秋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走了。”
　　“到家给我发信息报个平安。”沈渐秋喊道。
　　我笑了。
　　在学校的时候，偶尔因为大型考试让我们放假，都是让回到家报平安。
　　车里开了空调，很凉快。
　　司机师傅话也很多：“那么早就打车啊，那个姑娘是你朋友吧。”
　　“对，朋友。”我没多解释，礼貌性回复一句。
　　“噢，姑娘多大了？看着像高中了呢。”
　　“对，开学就高三了。”
　　“学习压力挺大的吧，我儿马上也要上高中了，这不六月刚中考完。”
　　“哦？”我应了一声，没问他儿子考的怎么样，“那得做好准备啊，高中比初中累多了。”
　　“唉，考完试就光玩啊，一点习也不学了！”
　　“也行，刚经历完人生的第一个重大考试嘛，放松放松。”
　　大部分人碰见上学的或者碰见学生父母，都知道怎么避开关于成绩好坏的话题。
　　司机师傅停下车等红绿灯：“也是啊，你学完这一年，也能放松放松了。”
　　过了红绿灯，就快到小区了。
　　“是啊。”
　　绿灯亮起。
　　“快到了，你看看带好东西了吗，别落下了。”司机师傅好意提醒。
　　“全了，谢谢。”
　　在我准备关车门的时候，司机师傅又加了一句：“金榜题名哇，也要天天开心。”
　　我愣了一瞬，然后笑着关上车门：“谢谢。”
　　也许那只是礼貌性的祝福。
　　也依旧让人感到很温暖。
　　虽然夏天已经够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