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白皮石斛

25、反常

　　25.反常

　　之前常乐跟黑雾斗法的时候，贺文斐就联系了程凯泽，让他找可靠的人来接他们。
　　这会儿他们等了没多久，程凯泽带着人就到了，甚至还有一辆他们医院的急救车，准备可以说相当充足了。
　　看着这一片狼藉，还有受伤昏迷的常乐。他也不废话，直接让人先把许平章等人送回去，自己带一部分人留下处理这边收尾的事。
　　见贺文斐犹犹豫豫的还没上车，他上前把人按在怀里狠狠抱了一下，末了拍了下他后脖颈，说：“先回去，回头跟你算账。”
　　然后把人塞进车里，示意司机开车。
　　贺文斐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拉走了，直到看不到程凯泽的身影，他才缩回头。
　　车内常乐趴在担架上，旁边早有准备的医护人员正在给他处理背部的伤口。
　　许平章就坐在旁边，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怎么样？”贺文斐问。
　　“没伤到内脏，不严重。”回答的是帮忙处理伤口的一名医护人员。
　　既然不严重……贺文斐又看了看脸色极差的许平章，“老许，你伤到哪了吗？”
　　许平章没说话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卢助理扭伤了脚。”跟车保镖突然说。
　　突然被cue到，卢佳瞬间缩了缩脖子。
　　她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怎么还是被人点名了呢？
　　对上贺文斐看过来的眼神，她略带尴尬地笑了一下。倒不是她心虚或者什么，只是觉得车上现在这个氛围莫名的奇怪，而且许总那边的气场也阴沉得有点渗人。
　　鉴于刚刚那一出生死追击以及许总的“心肝宝贝”常助还昏迷不醒，她觉得现在最好夹起尾巴做人。
　　本来她刚刚是想随便上一辆车跟着回去就完了，谁知还没来得及表态就被这大块头保镖推上了救护车。
　　现在许总的宝贝常助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而她这却因为一个区区脚踝扭伤在领导面前露脸了……
　　卢佳觉得自己这个小小打工人有点承受不起这样的关注度。
　　正想要表示自己回家随便擦个药就好的时候，只听刚刚一直没出过声的许平章突然说：“抱歉，今天连累你了。麻烦帮小卢看看。”后一句自然是对着医生说的。
　　已经基本处理好常乐的伤势，确定他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的医生抬头，示意卢佳把扭伤的部位给他看一下，“哪只脚？”
　　“这只。”
　　卢佳还没反应过来，她旁边的大块头就直接指了指她受伤的左腿，并挪了个位置给医生腾地方。
　　“嗯，”医生看着那肿得有拳头高的脚踝，按了两下直接给卢佳疼得嘶了一声，“不严重。”
　　说完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冰袋，直接塞旁边的保镖手里，“你会吧？”然后又利落地给卢佳的脚上包了绷带。
　　卢佳觉得此刻的车里氛围更加诡异了。
　　常助趴在救护担架上依然无声无息，许总坐在他旁边仍旧面色阴沉，贺总眼神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医护人员定时查看常助情况。而她……脚架在对面保镖的膝盖上，在冰敷。
　　没有一个人说话。
　　好尴尬……卢佳脑内不自觉响起一首歌，“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她想把腿收回来自己冰敷，却被保镖阻止。
　　“别动。”
　　“……”她这番动作和保镖说话的声音让车内的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卢佳瞬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概是见他们这边没有热闹可看，其他人又各自收回目光回到了本来的状态，只有许平章从头到尾眼神都没有离开过昏睡中的常乐。
　　卢佳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这个传闻中的常助。
　　他人趴在那看不出身高，但是从背部露出来的地方能看到他身材精瘦，肤色健康但是大概因为受伤的缘故面上透着苍白。
　　脸被侧趴的姿势压得变了形，但能看出来眉目清秀，甚至面颊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似乎年纪不大的样子。
　　就是这个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更小的年轻人把他们所有人救了？
　　虽然没看到刚刚事情的详细过程，但卢佳大概猜得到是常助突然出现扭转了局势。否则他们不是被大货车撞稀碎就是被子弹打成筛子了。
　　这个常助到底什么来头？
　　此刻卢佳突然觉得，面前的常助给自己的感觉跟以往公司八卦群里的形象完全不同。
　　她又忍不住瞄一眼许平章，心里暗自点头，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许总这么死抓着人家不放了。
　　长得不错身材还好，最重要的是本事又大，还有救命之恩，这搁谁面前不得心动一下。
　　许平章感觉到了卢佳暗暗观察他和常乐的眼神，但是并没有过多关注她。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在昏迷的常乐身上。
　　虽然医生已经说了伤得不严重，但是他莫名地觉得心里慌乱得很，就好像有一根已经崩得很紧的皮筋从心口穿过喉咙又探进大脑深处。
　　而这根极细的皮筋正被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弹动拨弄着，整个胸腔随着它嗡嗡地震颤着，像在一处空寂的停车场里响起的汽车鸣笛声一样，穿过喉头鼻腔，带着酸涩麻痒的痛感紧紧缠在他的每一处脑沟回中间，震得他耳骨生疼。
　　许平章伸手想要拨开常乐凌乱的额发，却又在碰到之前蜷起手指。
　　他压根咬得死紧，脸色更加不好起来。
　　这面色都有点吓到了旁边的贺文斐。
　　“老许……”
　　“没事。”
　　许平章低头看向自己鞋面，说话的声音与往常一样冷静平和。
　　他现在这个低头的角度，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贺文斐直觉感到他绝对不是“没事”的状态。
　　“凯泽那边会查清楚的……”
　　“嗯。”
　　许平章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呼出去，抬起头时面上已经重归平静。他闭着眼，一副不想再出声的样子。
　　贺文斐没再说话，但是担忧的神色却未减半分。
　　这样的老许，不太对劲，得跟程凯泽说一声。
　　他这么想着，却发现根本不用他说。
　　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许平章的不对劲了。

　　常乐暂时还没有醒过来，而距离他刚昏迷那天已经过去三天了。
　　所有检查都显示常乐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背部的伤口在愈合恢复，也没有脑部损伤。
　　但人就是不醒。
　　由于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贺文斐倒没有很担心，但许平章对这个情况的反应，却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把常乐安排在医院，而是让程凯泽帮忙安排了一整套设备和人员在南山别墅小院里，自己一起住了进去，几乎全部工作，除了必须与合作方见面商谈的事，都在别墅处理。
　　除此之外，他还在频繁地跟许氏的几个元老有所联系。
　　贺文斐觉得许平章很不正常，倒不是他自己不关心常乐或不想处理刺杀背后的事情，而是他感觉老许现在的言行里憋着一股暴戾的情绪，甚至超过了刚知道许灏去世的时候。
　　他好像在通过寸步不离地守着常乐来试图自行安抚这股情绪，又似乎想借着处理幕后黑手和许氏来纾解它，但都不见效果的样子。
　　贺文斐让程凯泽劝劝，毕竟大多数时候许平章对于他这个表哥的话是会认真听一听的。
　　但程凯泽这次倒站在许平章那边，“随他去吧。”
　　“就不管了？”
　　“管啊，他需要什么就帮忙呗。”程凯泽顿了一下，带点意味深长地继续说，“他现在需要这样。”
　　贺文斐不懂，而很快，他就没心思理会许平章是不是反常了。
　　因为常乐一直没有醒过来，他昏睡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之前几次的总和了，并且似乎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从许平章那他已经了解到，这次常乐的昏迷可能不仅仅是体力透支引起的，应该是在跟黑雾斗法的时候受了伤。
　　而且是仅凭医疗技术无法治愈的伤。
　　之前常乐给他们留下的“术法高强”的印象太深刻，加上这方面的事他从来都是自己处理，不与他们多说。现在常乐这个情况，他们连想帮忙都不知道从何帮起，只能干等着。
　　但又不敢随便找些“大师”来，来人若只是骗子到好好说，万一对方是跟黑雾有所勾结的岂不是引狼入室。
　　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许平章突然提起了一个人。
　　“于洋。”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自己儿子都差点没了。”
　　“于洋能找上常乐帮忙肯定有什么渠道。”
　　“啊！你是说，找到那个帮他牵线的人也许能有用。”
　　“嗯。”
　　贺文斐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个任务。
　　联系上于洋不难，但是通过于洋联系介绍他认识常乐的人却有了困难。
　　“我已经很久没联系上申冰了。上次常大师救了聪聪之后我想谢谢他帮我找到常大师，但一直没联系上。”
　　于洋有点为难地说。贺文斐并没有说常乐的真实情况，而是编了想通过申冰联系上“在国外”的常乐的理由。
　　如今于洋也联系不上人，贺文斐只能关照他如果联系上申冰立刻给自己消息。
　　于洋郑重应下了。
　　在于洋这里无功而返的贺文斐又抱怨起许平章来。
　　“好好的，非让常高兴换手机……”
　　常乐身上带着许平章之前给的手机，但是他自己的手机却没带在身上，而新手机里除了许平章的号码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甚至连联系记录都没有。
　　“……不然还能联系上……啊！”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老许！”贺文斐急火火冲进房间，直接冲到坐在常乐床边办公的许平章旁边。
　　“联系上申冰了？”
　　“没有，不过我想到一个人，肯定更有用！”
　　“……”
　　“劳拉啊！”
　　“不行。”
　　对于贺文斐的提议，许平章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
　　“啊？”
　　贺文斐属实没预料到许平章会拒绝，他还以为对方会跟自己一样高兴于找到了办法，毕竟申冰是个不知道人在哪还联系不上的素未谋面的“联络人”，而劳拉，那是实实在在见过，而且八成现在就在N国海岛上呢。
　　可看老许这态度，他之前明显不是没想到可以找劳拉，而是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选项啊……
　　“她不行。”
　　许平章没有解释，只是再说了一遍不行，然后将电脑一收，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贺文斐在这陪着常乐。
　　被留下的贺文斐一头雾水，他忍不住对着床上昏迷中的常乐小声嘀咕：“常高兴，你可快点醒吧，老许抽风越来越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