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白皮石斛

12、无妄之灾

　　12.无妄之灾

　　“那几页纸你都快翻烂了。”
　　许平章从电脑上抬头就看到常乐又窝在沙发里研究于洋给他的资料，除了上次拿到的，陆续又有不少补充上来。
　　一连好多天，从与于洋夫妻关系最近的人开始排查，都没有任何发现。
　　除了常乐自己去找机会近距离观察之外，许平章也动用了一点关系查这些人的资金流向和小动作。
　　然而并没有找到任何跟于聪的事有关的线索。
　　倒是有一个意外收获是许平章没想到的，就是他被任命成为了许氏集团下一家药企的总经理，刚刚走马上任。
　　现在，二人就在他刚布置好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相当豪华舒适，从窗口还能看到城郊的湿地公园。
　　这件事的起因，还得从于聪说起。
　　许平章找人帮常乐查于洋给的几个跟他们夫妻俩多少有点过节或利益纠葛的嫌疑人，其中有一个就是许氏集团的股东王钊。
　　查来查去，于聪的事毛都没查到，倒是那么巧就被他的人发现王钊这老家伙背着许涛吃里扒外。
　　他还没想怎么样呢，对方倒是先抛来了橄榄枝，直接送了他一个总经理做见面礼。
　　“看来不需要我帮你运作了。”程凯泽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直接找到了许平章。他不知道这两人为了于聪的事私下里做了什么，所以许氏突然间的任命让他多少有点担心是不是许涛又有什么别的目的。
　　“看来这王钊对许涛不臣之心已久啊。”贺文斐倒不是很担心，在他看来形势很简单明了，就是一些早有异心的老臣想要另立山头，或者追随另一个继承人。
　　毕竟稍微对许瑞文有点了解的，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许平章也比较倾向这个观点，对方应该像贺文斐猜的那样，早就在观望，而自己私下的动作歪打正着让他觉得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这个创办没多久的药企总经理是个见面礼，也是试探。
　　位置不高不低，不轻不重，若他真有本事自然能以此作为一个很好的跳板，将来若真的成了，那最先示好的王钊自然有从龙之功。
　　然而若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么个职位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退一步讲，不过是关照一下老朋友的子侄而已。
　　“倒是个顺理成章的机会。”程凯泽说。
　　“你觉得呢？”许平章问正在荡秋千的常乐。
　　四人聚在许灏家小院儿，这里俨然成了他们商量事情的据点。就像贺文斐说的：“有小神棍的结界在，谁也别想偷听偷看，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吗？”
　　常乐茫然抬头，他虽然在听，但完全没有听懂这帮人在叽叽咕咕些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跟许平章家里那些钱哪权哪的破事有关，他根本不感兴趣。
　　加上他的精力最近有一多半都在于聪的事上，所以整个人的反应都有点慢半拍。
　　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他直接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我需要跟着你去上班吗？”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三人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许平章笑了，点头回答：“需要，常助理。”
　　于是常助理开始常驻在总经理办公室窗边的沙发上，每日的工作除了跟着许平章出来进去，就是继续找于聪案子的线索。
　　而员工看到的就是每天早上许总自己开车载着睡眼朦胧的小助理来上班，中午许总自己出来接超大一包外卖，下班再推着困得迷瞪瞪的小助理离开公司，偶尔小助理会外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由于总经理室的配备相当齐备，冰箱咖啡机、洗手间休息室应有尽有，员工根本探查不到这两人具体在做什么，只能依靠自己的脑洞瞎猜。
　　于是流言蜚语就在员工之间越传越离谱。
　　当事人完全没关注这些琐事，尤其是常乐，他已经忙到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没有了。
　　许平章拿了一趟外卖回来，发现常乐还在跟那些资料较劲，把外卖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顺手将他手里的资料抽出来，说：“等会儿再看，先吃饭。”
　　常乐这才回过神抬头看过来，一副已经看资料看得头昏脑涨的表情。
　　看到有吃的，才转移了注意力，帮许平章把饭摆出来，自觉自动开吃，吃了两口还特别自然地伸手要水。
　　许平章把水塞他手里，小声说了句：“到底谁是谁助理啊。”这么说着却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自己也坐下来一起吃饭。
　　“什么时候加固聚魂阵？”
　　吃到一半，许平章说起了最近除了于聪之外另一间要事，常乐提过于洋给的报酬就是用来补充聚魂阵能量的。
　　“明天。”
　　“聚魂阵需要持续补充能量吗，像定期充电那样？”
　　“本来不用。”
　　“因为梨树里意外出现的东西才需要？”
　　“嗯。”
　　“那为什么不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再做聚魂阵？”
　　“他在里面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
　　“比较保险，修复也更完整。”
　　“但是耗能大？”
　　“嗯，翻好几倍。”
　　“时间也翻倍吗？”
　　“那倒是不会。”
　　二人就这么一边吃一边小声闲聊着，直到许平章问到树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常乐停下筷子，看着他没说话，眼睛里似乎有犹豫也有迟疑。
　　许平章很少见到他这样的表情，猜到答案可能比较复杂，于是就那么静静等着，给对方时间。
　　半晌，常乐说了句：“按理说不应该在那里，但是既然在了就只能那么放着的，东西。”
　　然后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许平章都有点被他逗乐了，语气轻松地说：“那就先放着吧。”
　　他这么说着，看着常乐的眼神里却带上了复杂。他对树里的“东西”有所猜测，今天这么问出来，也是想试探常乐是否愿意告诉自己。
　　看来他还是心里带着防备，没有全然信任自己。
　　虽然他自己也一样，但心情多少有点五味杂陈。
　　午间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许平章刚刚也只吃了五分饱。
　　但这会儿却全然没了食欲。
　　办公室里的氛围一时间略显凝滞起来，直到常乐放下筷子突然开口说要出去一趟。
　　“去哪？”
　　“于洋家。”

　　最近几天常乐单独行动的时候很多，主要就是去探查名单里的嫌疑人。
　　但是这几天下来一无所获，让常乐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方向错了。
　　加上几次去于洋家查看于聪的情况发现他身上并没有魂魄受到折磨的迹象，也就是说他的魂魄只是被禁锢却并没有受到伤害。
　　那么下手的人到底什么目的？想要以此来折磨于洋一家人？明明直接有效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用拘魂这么麻烦的手段。
　　直到刚刚许平章提到了梨树里的那个“东西”，他突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
　　小孩子的魂魄没有稳定的魂力，但是还有另一种用途。
　　但是这种用途几乎没有人用过，而且对命格有严格要求，他之前一时都没想到这层。
　　到了于洋家，于洋夫妇都不在，是于聪的外婆给常乐开的门。
　　常乐再次检查了一下于聪的情况，然后问了一个问题：“之前告诉我的出生时间是准确的吗？还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这，孩子生日肯定是准的，而且知道的人很多啊……”
　　“不只是日期，是具体时间。”
　　常乐的电话突然想起来，是于洋打来的。他刚刚在路上也把这个问题发给了于洋，他那边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当时没有回复。
　　“常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生日的具体时间，你给我的是确定准确的吗？”
　　“您的意思是？”
　　“前后有没有偏差，哪怕前后只差几分钟？”于聪的生日时间如果再晚一会儿那就是一个四柱纯阴的命格。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思考，然后于洋有点犹豫地说：“告诉您的是准确的时间，我当时就陪在产房里做了记录，所以肯定不会错。但是出生证明上写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我们后来注意到的时候觉得影响不是很大也没有改，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啊……”常乐叹了口气，“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孩子的魂魄能找回来，晚上你们夫妻回来一起商量。对了，确认一下，孩子是您太太亲生的对吧？”

　　于聪这是无妄之灾……拘魂的人误以为这孩子是四柱纯阴才拘走他的魂魄，但其实于聪根本不是这样的特殊命格。
　　这也是为什么于聪会有这样的表现，如果是纯阴命格的孩子，魂魄残缺这么久，身体应该早被别的什么东西占了，家人未必能发现孩子出了问题……
　　常乐已经想到了要怎么找回孩子的魂魄，但是比较冒险，既需要于洋夫妻的配合，他自己也要消耗比较大的能量。
　　所以他准备在加固聚魂阵之后再进行，正好也给于洋他们一点考虑的时间，毕竟这个决定比较难下。
　　至于他现在，常乐看了下时间，他需要去狠狠吃一顿补身体的。
　　等他吃了一个下午回到于家的时候，夫妻二人也刚好下班回家，常乐跟他们说了自己的对策。
　　果然夫妻二人对此非常犹豫。
　　“常大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于洋试探道，想要知道是不是非这样不可。这个方法听起来一旦哪个环节出了差池，不仅聪聪，连他爱人也要有危险。
　　“是很冒险，”常乐没有隐瞒这个方法的危险性，“但是这是唯一能够尽快安全找回孩子魂魄的方法了。”
　　于家夫妻和其他所有人机关系都已经摸排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术士痕迹，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与他们的圈子没有交集，是特意找上了于聪，为的应该就是他的“纯阴命格”，虽然是个乌龙。
　　但只要还没到“用”魂魄的时候，对方应该发现不了自己弄错了，可是等发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过几日就是下一个离得最近的三煞日，要想把纯阴命格发挥出大作用，一般都会选这种日子，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但是只要是三煞日就很危险。
　　要是到了“用”魂的紧要关头，才被那个拘魂的人发现拘错了魂魄，大概率不会挥挥手直接放了于聪，而是恼羞成怒直接动手让孩子魂飞魄散的面儿大。
　　“你们考虑一下，明天我有事，后天早上之前告诉我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