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血亲》司禹

2、早有图谋

　　雨还在下，窗外的椰树在风雨里摇曳着，风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刮起脏旧的布帘。

　　进屋后，马可赶紧快步关上了窗，回头看了一眼卧病在床上熟睡的母亲，才拉上帘子。

　　看着母亲安祥地躺在床上，马可的脑海中不禁涌上可怕的念头。

　　窗户没关紧，还这么响，没被吵醒吗？

　　该不会是……

　　马可悬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凑近，将手指缓缓靠近母亲的鼻子，感受到还有呼吸后，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母亲身患重病倒下，他无数次在这种恐惧中窒息着重获新生。拳头成了他唯一续命的东西。

　　脱掉了淋湿的短袖，穿着一件背心，马可自己胡乱做了点东西填饱肚子。

　　坐在木凳子上吃饭，马可时不时地看向睡梦中的母亲，那是他唯二的念想，还有一个抛妻弃子的滚蛋。

　　不过现在，他又多了一个念想，找到那个对自己乱搞一通的死变态，狠狠地揍他，再让他赔自己多一点钱。

　　第二天，马尼拉的天气不错，阳光明朗。

　　马可去了Kim's Kopino Childen Home。

　　破旧的泥地操场上还有不少孩子在玩耍，却早被挂了即将倒闭的牌子——由于财务状况和建筑破旧，金先生的戈宾奴儿童之家将自11月30日起永久关闭。

　　金院长是个中年男人，带着黑色镜框，维持这个收留戈宾奴儿童的庇所已经十几年了。

　　“看你的样子，这次被揍惨了吧？对手是泰国人？”金院长端起捣鼓好的茶水，走到马可对面坐下，看着马克一副不服的冷脸，笑说着，“泰国人的拳头还真硬，把我们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小帅哥马可的脸揍成这样，你这个小子也真是的……对了，你妈妈情况怎么样？”

　　马可别过脸去，咬了咬牙没回话。

　　见状，金院长叹了一口气：“唉，应该早点做手术的……行了，你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为了你爸爸的事？”

　　“……有消息了吗？”马可终于回话了。

　　“没什么消息……”金院长又长呼了一口气，安慰马可，“撑着点啊，只要人还活着，总会找到的。”

　　金院长一直说的韩语，马可听到他这话，有些气闷，继续用英语回道：“要不是为了我妈的手术，我根本不想找他那种人……”

　　“????！”金院长看着马克又这样，恨他不懂事又很无奈。

　　马可没多说，给了院长一卷钱。

　　“你要做什么？”

　　“麻烦您再拿这钱雇人在韩国找他吧。”

　　说完，马可就起身走了。

　　“喂！喂！Marco！Marco！”金院长没留住马可，他不是不想帮忙，只是不想再收马可的钱，他很清楚马可为了给他母亲治病，在菲律宾每天辗转于各种地下拳击赛场挣钱，他的钱都是用命换来的。

　　“这傻小子……又倔又犟。”金院长没好气地把钱放到抽屉里，想起前几天来他这里的某个喝可乐的人——

　　“莫？”

　　“给我挑个合适的孩子。老师要挽救这个救助中心，还想建学校，不是需要钱吗？”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

　　“如果这个地方消失了，外面那些孩子会怎么样？你打算让他们像我们一样在巷子里打架流浪吗？”

　　“那人是个要把自己孩子的心脏挖出来的滚蛋老登，有什么好顾虑的？”

　　“……所以，拜托老师你选个顽强、机灵的家伙……不相信我吗？我是专业的。您都知道，我在业界也是有口皆碑的响亮人物……”

　　金院长只希望这个业界里被称为“贵公子”的人能靠谱些，马可这小子，的确是不二人选。

　　午后，马可照顾完母亲，就去了酒吧。

　　“The flame in your eyes
　　Makes me wonder
　　And I realize
　　That you are the one that I love... ”

　　这家酒吧他常来，是清吧，光线昏暗，长期有足球比赛的同步直播，也有人去打台球。今天倒是放了个和以前风格不大相似的音乐。

　　“For the rest of my life
　　The love we share is so precious... ”

　　吧台的调酒师看到马可来了，挑了挑眉，等马可坐上，就递给他一杯酒，说：“你比平时来的晚了，西甲已经截止，不过英超还可以下注。”

　　马可拿起旁边的笔和纸条就问：“押的最多的是哪队？”

　　“我看看……”调酒师翻看记录本，“伯恩利？嗯，伯恩利，他们下一场对切尔西。”

　　“几倍？”

　　“呵，250:1。”

　　马可边写边说：“全押伯恩利。”

　　见状，调酒师赔笑道：“嘿，Marco啊，总这样不太好啊，你还不如去买彩票，赢的概率更高。”

　　马可看他一脸谄笑，继续道：“就押伯恩利。”

　　“行吧，随你。”

　　马可坐在吧台前喝着酒，浑然不知他不曾注意到的昏暗处，那个在酒吧里也喝着可乐的变态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清吧里的音乐又重复播放了一遍，宁静和谐的旋律伴着悠扬的男歌声，让马可觉得莫名烦躁。

　　“And it will never change
　　Till the end of time
　　You will be mine...”

　　马可想赶紧喝完起身离开，身旁突然走过来一个花衬衫大金链的棕色卷发白人，他留了一脸络腮胡，右耳戴着一只金色耳环，递了一瓶酒放在马可面前：“我请你喝一杯吧？”

　　“好久没见了，Marco，你在场上很厉害啊！”白人说着，做了个拳击的手势。

　　马可开了他给的那瓶酒。

　　白人侧着头盯着马克：“那个有名的泰国家伙也没比过你的拳头，多亏了你，我赚了不少钱。”

　　“……谢了，你的酒。”马可说完，抬头去看足球比赛直播。

　　白人看他不屑于和自己打交道，又问：“对了，你找你韩国老爸的事怎么样了？顺利吗？”

　　闻言，马可扭头喝了一口酒，又是来冷嘲热讽他，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就觉得无聊，却又不得不无奈地回道：“当然不可能顺利，和你无关吧？不用你管。”

　　白人笑了笑，凑近小声说：“我有一笔非常不错的交易，你可能会感兴趣。”

　　马可扭头看了看他。

　　“我看中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档珠宝店，打算动手，你要加入吗？”

　　马可没理他，继续自顾自地喝酒。

　　“Come on man！你只用去切断电源，让保安分身乏术就行了，又不用进店，我给你一成。那种规模的店，就算当赃物卖出，至少也有十万美元……简单得很。”

　　马可没回话。

　　白人又歪头凑近小声道：“给你百分之十啊，Marco，你觉得怎样？”

　　马可吸了口气，扭开头说：“让我考虑一下。”

　　“Come on！Fuck！这还有什么好想的？！”白人看马可还在犹豫，知道他有他的算盘，又开了别的条件，“这样，连你老妈的药钱我也给你便宜点。”

　　马可看着他，没回话，喝了剩下的酒，给他留下一句“今晚给你消息”，就离开了。

　　“The flame in your eyes
　　Took me by suprise...”

　　酒吧的音乐被关在门后，马可暗骂了几声，一边打电话给拳场的老板，一边往拳场走。

　　马可走后不久，那个一直盯着他的人就走到吧台前，和调酒师简单聊了几句，也离开了。

　　之后，他启动了车子，吹着口哨远远地跟在马可身后。

　　“看样子，昨晚很激烈啊？”拳场的老板说着，他身后的小弟们发出嗤笑。

　　马可忍着怒气，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那人你认识吗？”

　　“是个韩国人，穿得人模狗样的，应该和你老爹那种人差不多，在菲律宾到处撒种，摆手不管……”

　　“你！”老板没说完，马可就冲上去拎着他的衣领，捏着拳头抵在他左脸上。

　　“别生气，我说的也是事实嘛，马可，你不会因为那个大老板是个韩国人就和他打了一架吧？”老板故意这么说着，他明明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却没有摆到面上来说。

　　“……”马可在左右两个小弟的拉扯下，放开了老板，他平息了一下怒气，才问，“你没确认他的来历？”

　　“做买卖的，哪儿有查顾客底的？况且，像他这样的有钱老板，一万个身份里有没有真的也难说。要查起来的话，很难，说不好还把小命丢了。”

　　“……你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道上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

　　“……”

　　马可看了看老板，没再说什么，准备离开。

　　突然，老板从小弟手里拿了一小黑袋子丢给他，看着他有些错愕的表情，抬手向他的脸伸过去。

　　“啪！”
　　马可及时打掉老板的手，不耐烦地问：“这什么？”

　　“药啊，白痴！顶着一脸伤还去喝酒，你小子别忘了下周还有大赛！”

　　“不如给我钱。”马可没多说，就走了。

　　老板又暗骂：“臭戈宾奴！仗着拳头硬……”

　　夜里，马可上了药，坐在家中，看着手机信息——“切尔西4:0”，赌球又输了。看来他不得不去找那个老外。

　　【注释】

　　[1] 马尼拉：Manila，菲律宾首都；

　　[2] 清吧：休闲酒吧，比较安静，灯光相对柔和，没有DISCO或热舞女郎；

　　[3] 西甲：La Liga，西班牙足球甲级联赛，是西班牙最高等级的足球联赛，举办时间因年份和赛季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4] 英超：Premier League，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是全世界商业运作最成功、收入最高的足球联赛，每年8月至次年5月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