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30（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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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馨月啊，怎么……”张姨终于接过钟馨月打来的第二个电话。
“张奶奶，你，你快点把电话给爸爸……”电话那头，少女像是已经大声哭过，声音哽咽着，好像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怎么了？”男人结果电话，声音冰冷，三个字说得很快。
“辰意、辰意他……”钟馨月已经说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了。
“先生，这里是南岛第二医院，我们于今日白天六点四十五分零六秒发现……”
“滴————”电话挂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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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竹很冷静地操办好葬礼的大小事宜。
葬礼上来的人不多。
钟家的人，画展的负责人，边辰意的班长，张姨，陆竞，还有几个葬礼主持服务人员。
钟馨月站在钟竹和陆竞两人中间，哭得很凶。
她真的很少流泪。可这段时间里流的泪太多了，好像要把这辈子能哭完的一次性全哭完一样。
她看着那个空壳的骨灰盒被葬进去，再也不忍心看了，转身就扑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呜呜哭泣。
钟竹看着葬礼有序地进行。他轻轻抱住了钟馨月，安抚地拍她的肩膀，感受肩膀逐渐传来的湿意。
他是这里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唯一没有哭的人。
骨灰盒现在还躺在画室里边辰意的那个小柜子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耳边是风与哭声。
南方没有雪，做不到一切都让雪白掩埋得干干净净。
少年的离开好像是一场持久的溃疡、炎症，虽然持续性痛苦，但还是有渐渐好起来的时候。
至少，是会看起来好一些。
之后的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又按下快捷键，少年像高铁窗外的灿烂的夏日流景，在不常提起的日子里慢慢褪色。
这是刻意不声不响的六年。
直到，私人医生打电话告诉钟馨月，他不敢再给钟竹开药了。
钟竹这些年记忆力不太好，他在吃药，这个钟馨月是知道的。
医生说，里面有刺激神经的药，以及安眠药。再这么下去，好人也会吃疯的。
钟馨月耳朵嗡嗡的。
钟竹的画室，自那以后她再也没进去过。
她悄悄打开门缝，看到的场景让她目眦欲裂。
钟竹背对着她，面向虚空，在和空气对话。他笑着，面前的画布上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
小鹿眼，单薄，坐着轮椅的，拄着拐杖的，拿着画笔的，羞赧地笑着的……
是30多岁的边辰意。
钟竹精神分裂出来的，30多岁的边辰意。
她找到了钟竹的日记本，颤抖着翻，眼眶都染上红。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流泪了的。
1月20
钟馨月打得没错。我就是个疯子。
我不会再去见他了。
1月24
我好像看到你了。辰意啊，你怎么一下子，长大了这么多。
还有，明天我还能遇到你吗？
2月2
药很有用。我又见到你了。
2月23
给你画了画像。你说没有年轻时候好看了。
怎么会，你一直这么好看。
3月6
你说想要出去，想去画室外面看看。
不行啊，别人会把你带走的。我们就待在画室里。
悄悄地，我们声音小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3月15
你问我馨月去哪里了。
你说，你以前喜欢她。现在还是喜欢。
我当然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
……
2月20
你问我馨月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喜欢的人。
我说找到了，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你有些沉默，然后说，那就好。
4月28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找个人陪着。
有女儿有你，还要别人陪干嘛。
5月2
你说走路好累，还是喜欢轮椅。
还说，馨月走得太快了，你总是看着她的背影。
5月20
我问你那么多血，痛不痛啊。
你说还挺轻松的，又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说，只有一点点。
5月23
我说那时候馨月哭得很难过。
你安静了好久，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才是那个罄竹难书的罪人。
6月
……
钟竹死在了那年的冬天。和六年前一样，没有雪，只有要钻进骨子里去的寒风。
陆竞和钟馨月这些年分分合合好多次。
钟竹离开又是几年之后，钟馨月和陆竞还是结婚了，但是他们看起来并不算多恩爱。
陆竞继承家业，喜欢去道馆，认识了一个招式打得虎虎生风的年轻女孩。钟馨月大学毕业后选择成为一名东奔西走的记者，在山区遇见了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安安静静的男孩。她资助他一直读完了大学。
钟馨月说，那是她太冲动，太无知，太偏激。钟竹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不动声色地把弟弟和她保护得很好。可她，如果不是她，如果她不去找钟竹把话说到那个地步，钟竹不会，也许辰意也不会……他还那么年轻。
那一年他的画作登上了国美巡展。那是让画坛都为之震撼的才华。他是最年轻的知名画家，只是离开得太早，一身的才华才刚刚显露，就……
她也是个恶人啊。
不动声色这个词的动作，她这些年才终于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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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意，我们回到脑域了。”
边辰意睁开眼，眼前有一个跃动的小团子。
他抬手，却只看到一截绿色流动着数据的虚拟手臂。
原来，他也不是人啊。
人。回想起在小世里的经历，过去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却好像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久到乍然想起，也不会觉得心痛了。
“世界记忆已经做了情感滤析处理，轻易不要往记忆深处想。你的情感还在，只是为了保持你的心理健康暂时把它们装到你心底的数据盒子里了。往深处想，打开它可能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小心一点。”
0628操着正太音认真地解释，小团子跃到绿色数据人影的肩头。
“很可爱的蓝色。”边辰意摸了摸它，没有触感。
“我也觉得。”0628顿了下，开始说正事。
“宿主在深情男配频道新手任务世界的任务评级为，c级”
“达成成就：跨任务者（?）、抱憾终身白月光（a级）、主角的悔恨（b级）、眼泪泉（b级）、领域新星（c级）、睡美人（c级）、解语花（d级）……”
“我好脏啊……”
“你很好，你，和你的作品，都很值得……被喜爱。”
“你在他身边的时候，目光永远在别处。只有你没看到他对你独一无二的特殊。”
“喜欢，就是一件习惯性的、没道理的事情。”
“任务评价：一群疯子。——来自主脑”
边辰意听到最后一句，嘴角忍不住一抽。
明明主脑才是写出这种剧本的疯子吧？
“28，这个跨任务者是什么意思？”边辰意觉得其他的都还算好理解，但是这个加了问号的成就就有些迷惑了。
“我也不知道，问过其他系统了，这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获得这个成就。”0628的语气里的奇怪不似作假。“但是这不重要啦！本来，我以为，世界线崩成这个鬼样子，深情值在主脑第二次来审查的时候也一滴不剩，肯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任务能拿个e我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0628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虽然从这些方面看咱们做的的确说不上好，但是，边辰意，你简直太厉害了！”
“哪怕主脑第二轮抽查没多少深情值，咱们第一轮收集的也是别人拍马难及的量了！而且，从来！没有人在一次任务里能刷出来这么多成就！甚至还有一个难得一见的s级！我们还获得了来着主脑的评价！我那些个前辈系统都没拿过s级，没得到过主脑的评论……”
“28，你可以把声音放小一点。”很久没听到这么中气十足的正太音，边辰意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嘿嘿嘿，一激动给忘了。总而言之，咱们第一次任务完成的很不错！优缺点一样均衡！咱们下个世界再接再厉！”
“咱们先打个商量啊，如果下个世界咱们还遇到这种不做人的任务指令，咱们就，”0628在半空中表演了个滚团子。
“就是说，我来打掩护，你好好过，诶各退一步，不整这些电啊雷的，只要还保持这个成就水准，其他的，我来担着！”
蓝色的团子猛地弹跳到边辰意的头上。
“好。”边辰意把0628从头顶轻轻拿下来，捧在手里，看着它在手心里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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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脑在脑域上空，可以俯瞰到整个脑域里发生的一切大小事情。
它手下有成百上千的任务者与系统，一般而言，他们的人物评价确实轮不到它亲自来做。
但是边辰意，的确是个意外。
当初它创造他的时候，只是抽取了绿江世界深情男二的主要特质，和其他男配任务者一样，温柔，安静，可怜，美貌。
那时候他觉得，总是这样做，似乎有些无聊。于是，它实验性地，又加了一点人类世界推崇的正直、友善、诚信之类的特质进去。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嘛。蓝星世界里人口最多的华夏国最为推崇的品质。
然后，就收获了一个看似温柔安静乖巧听话，实则些桀骜不驯十万伏特都电不回头的犟种任务者。
就那点深情值，说实话，哪怕加上那些成就点，c级任务评价是绝对收不到的。
但是在主脑清点任务情感值的时候，发现了海一样的粉蓝色情绪能量。
这是一种比深情值更难得的情感。几乎都来自任务世界的一个与主线剧情几乎无关的路人。
主脑暂时还想不到该如何命名它。
具体表现为，不可触摸的爱。
粉色和蓝色本来就是很有些矛盾的冷暖搭配。
不可触摸的爱也是。在主脑的理解中，爱就是人类性的前奏或产物。
不可触摸，那性从哪里来？爱又从哪里来呢？
鉴于边辰意和0628带来的暗中受益远超明面受益，主脑决定稍微把任务评级调高一点。
以及，评论一句它的真心话。
男女主的感情线都被糟践成什么样了！居然最后彼此的好感值都没超过九十！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主脑决定静观其变。下个世界，它就看看，打着深情男配的任务，看他们还能把任务世界玩出个什么花来。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1.30（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