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令》晚风扶起

10、受伤

　　经理见事情被摆平了，这才敢冒出头来。他堆着笑脸，弓下身子讨好地看着宝珠：“宝珠姐，那您看给咱们这位妹妹安排个什么位子呢？”
　　陈宝珠恍然大悟般，吵了这么半天都还没想好让她做什么呢。
　　她拍拍乔周儿肩膀，示意她起身。
　　“周儿，转两圈看看！”乔周儿木讷地起身，及其僵硬地转了两圈。
　　陈宝珠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个不高比例倒还不错。
　　“要不就做我伴舞吧！”
　　经理听闻吓了一跳：“别啊，您大歌星的伴舞可不能出岔子啊！”
　　“怎么就出岔子了，”陈宝珠不满的斜眼看着经理，“找个人教她一晚，明天上台，就那么几个动作能出什么岔子啊？！”
　　“明……明天？！”还没等经理反对，乔周儿自己先打起了退堂鼓，“不行！不行！这太快了，我……”
　　“就是啊，宝珠你这逼得周儿太紧了！”经理也在一旁搭腔，生怕真让乔周儿上台，毁了明天的生意。
　　“啧！”陈宝珠瞟了眼他，经理无奈只好往旁边站站。
　　“你先不还说要学唱歌跳舞的吗？这么快就放弃？”
　　陈宝珠扶着乔周儿的肩膀，温柔的口气与刚才判若两人。
　　乔周儿先前的生活一直循规蹈矩，虽然她羡慕陈宝珠的生活，可突然让她一下子改变，多少是有些胆怯的。
　　乔周儿低着头，内心纠结万分。“要不再想想工钱呢？十块大洋啊，你做什么可以拿到这么多钱？”
　　听到大洋，乔周儿两眼放光的抬起头，倒不是自己贪财，实在是这样的乱世之下，钱真的太重要了！
　　乔周儿不再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她面向经理，诚恳地说：“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经理，让宝珠姐失望！”
　　陈宝珠见她又燃起斗志，眼里满是欣慰。经理也只得陪着笑脸，心里却暗自祈祷：希望她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乔周儿自从接受了这个挑战，便开始一刻不停的练习跳舞。只是从小做惯家务的她，胳膊腿都是僵硬的，根本做不到其他演员那般柔美。
　　几个回合下来，与她搭配的舞伴们也开始心生不满，“不知道宝珠姐为什么非得将她带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到了？”
　　乔周儿听见这些背后的闲言碎语，也只有咬紧牙关，付出比他们更多的努力。
　　夜深，舞厅里早已漆黑一片。只有乔周儿还在舞台上继续那些旋转的动作，这一次比白天练习的时候好多了，不过刚才跳起时好像还是慢了一拍。
　　还得再来一遍！
　　突然“哎哟！”一声，等乔周儿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跌到了舞台下，原来灯光太暗，自己踩空了。还好台子没有太高，伤的不是太重。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算再来一遍。
　　“你不要腿啦？”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乔周儿疑惑的转头，原来是梦舞！
　　梦舞双手环抱在胸前，轻轻的斜靠在桌子边，正好显露出s型的腰线，比起陈宝珠，梦舞更加成熟有韵味。
　　乔周儿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跟前，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梦舞姐好！”白天她刚因为自己与宝珠姐吵过架，乔周儿想要好好在舞厅工作下去，还是要与她打好关系才行。
　　谁知梦舞并不搭她话，反而自己说自己的：“虽然摔得不重，但你跳的这个舞有很多旋转跳跃的动作，不想腿残废，最好歇一会儿再练。”
　　乔周儿受宠若惊，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的身体。乔周儿微笑着点点头，好像梦舞姐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嘛。
　　“对了梦舞姐，这么晚你怎么还回来舞厅？”乔周儿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便随便找了个话题。
　　“回来拿点东西！”梦舞见她和自己聊天，索性直接坐到了乔周儿对面。随即又掏出烟，刚放进嘴边，一束微弱的火光就出现在了眼前。
　　梦舞有些诧异，她看看眼前举着打火机一脸无辜的乔周儿，随后又忍不住笑出来：“你倒是挺有眼力见嘛，才来了一天就学会看眼色了，难怪陈宝珠非拉你进来！”
　　乔周儿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我也是看大家都这么做，才跟着学的。”
　　梦舞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圈一股脑儿都喷到了乔周儿脸上，呛得她“咳咳”个不停。
　　此时梦舞的眼神有些落寞，她明明看着前面，可那眼光却并没落在面前的乔周儿身上。
　　“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打火了。”
　　乔周儿听见她的话，忍住咳嗽的声音问，“为什么？我看宝珠姐都有人给她打火啊！”
　　梦舞笑笑“摇钱树的待遇当然不会差，我曾经也是这样的。”
　　“您曾经也这么有名？”乔周儿来了精神，有免费故事，不听白不听。
　　“比起现在的陈宝珠，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舞厅就是靠我才能够比肩上海百乐门。”
　　梦舞许是孤单太久了，她一股脑儿将曾经的辉煌都讲给了乔周儿听。
　　乔周儿也是听的如痴如醉。我们的人生虽然只有一次，可从这些前辈的故事中，好像自己也重新活了一遍。
　　两人彻夜聊天至清晨，这才恋恋不舍的睡去。
　　今晚乔周儿要正式登台，整个白天她都在努力的练习。如今她的动作神态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引得那些舞伴也不自觉的为她鼓掌。
　　“周儿，你真了不起，才一个晚上你进步居然这么快！”
　　“对啊，是不是宝珠姐暗地里教你什么秘籍了？”
　　乔周儿被夸的有些心虚，更何况还没上台，自己断不敢掉以轻心，便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打算搭话。
　　可就是这番沉默，让其他人真以为她得了什么秘籍，纷纷上前讨要。
　　“周儿姐，到底有什么秘籍啊？给我们看看吧！”
　　“是啊是啊，周儿拿出来给我们长长眼吧！”
　　……
　　乔周儿被他们弄得十分无语，晚上就要登台了，自己只想找个安静的地儿再好好练习练习。
　　她拨开人群，奋力的向外走去，刚迈了一步又被立马拽回。
　　乔周儿苦不堪言。
　　“哼！装模作样！”随着砰的一声响，刚才还闹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原来是其中一个舞伴玫瑰。
　　她不屑的朝乔周儿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了不起！”便转身离开。
　　乔周儿看着玫瑰离去的身影，心里更是郁闷至极，看来这个舞厅不喜欢自己的人还挺多。
　　很快到了晚上，也就是乔周儿上台的时候了。
　　她身着漂亮的舞裙，站在陈宝珠身后。聚光灯打下来，人群立马发出热情的叫声。虽然这一切的主角都是陈宝珠，但是第一次身处灯红酒绿下的乔周儿，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是快乐。
　　她越舞越起劲，越舞越开心。那一个个动作好像不是机械的，而是自己发自内心的。
　　乔周儿真觉得自己前二十几年都白活了，她索性撒开了跳，没有了之前的扭扭捏捏，反而更显活泼，坐在台下的一众看客竟也不自觉被陈宝珠身后的小伴舞吸引，纷纷为她打起节拍。
　　只是好景不长，乔周儿越跳越觉得脚底板疼，原以为是跳的累了，直到一阵钻心的痛袭来，她才感觉出是鞋子里有东西。
　　可看着台下的观众，经理，以及身前的陈宝珠。乔周儿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曲结束，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每个人都赞不绝口，这次不仅唱的好，舞也跳的好极了。
　　直到众人退到帘子后，前面的掌声都还在持续。
　　陈宝珠激动的拉着乔周儿的手：“你成功了！周儿你成功了！”
　　乔周儿硬挤出抹微笑，额头上早已因疼痛渗出密密的汗珠，她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倒了下去。
　　那刺痛直钻心底，乔周儿脸色瞬间煞白。陈宝珠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儿，急得差点哭出来：“怎么……怎么了啊这是，刚不还好好的吗？”
　　“疼……脚……脚疼……”
　　乔周儿终究是扛不住了，豆大的泪珠直接滑落，双手死死的抓住陈宝珠。
　　“脚？脚疼？”
　　陈宝珠疑惑地看着脚，随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脱了她的舞鞋，此时鞋里竟都是血迹！
　　乔周儿的脚板底也早已血肉模糊，怎么会这样？陈宝珠倒转舞鞋，往地下那么一抖，竟滴滴答答掉了多根断针。
　　众人一片哗然，“这……这谁啊？！太恶毒了吧？！”
　　陈宝珠看着眼前的一切，怒不可遏。她真是想不到会有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小姑娘。
　　“谁？！到底谁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讲话。陈宝珠抬头，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愣是没一个人承认。
　　“这舞鞋……好像是梦舞姐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