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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身份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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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胎从黄沙上滚过，留下一片弥漫的烟道，仿生人僵尸的手指插进铁皮里，被拖拽着，破铜烂铁撞得作响。
一银额头出了大片冷汗，油门已经踩到底，他脚底还在不断发力。
黑压压的仿生人僵尸铺天盖地朝他们涌来，车速已经开到最快，却始终不能甩开，只能勉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沈未迟窝在副驾上，怀中抱着装凝血丹的小铁罐，吃糖豆一样，一颗颗往嘴里塞。
凝血丹是最基础的丹药，配方简单、制作简单，疗伤缓慢，但有很强的止痛功能，一般为应急时使用。
全息阴鬼飘在车里，绿色流动代码组成的五官上下浮动，是一个夸张的笑，它声音谄媚、热切。
“需要我出手解决它们吗？另外的价钱……另外的价钱！”
“黑压压的一大片，豁——”
“我还需要一个脑子！新鲜的人脑，我可不要那种生物金属的脑子，想的多了就卡顿，开颅倒机油。”
“不需要。”沈未迟不耐烦应了句。
全息阴鬼脸上的笑消失，不再说话，安静浮在半空。
沈未迟又歇了几分钟，这一会儿功夫，车后边又挂上两只仿生人僵尸，拖着一串。
她从座位中间挤进后座，勾住那只铃铛。
因为是盗版货，制作粗糙，功能并不完善。摇动时发出的召唤信号只进行覆盖，不能精准定位到某一只仿生人僵尸身上。控制时，也只能挨个控制。
沈未迟歪着脑袋研究了一会儿，切换到操控模式，让抓着车的仿生人僵尸松开手。
重物坠进黄沙里发出沉闷响动，车子似乎都轻了下来，车速又升几码。
“好东西。”沈未迟评价道。
她也曾玩过召尸铃，咒语、动作都要精准不差，才能发挥功效。这电子铃铛竟然让她这个外行人都能发挥出如此水准，实在方便。
风从破损的车窗吹进来，裹挟着细细的沙，摩挲着皮肤，呼吸久了就感觉鼻腔干燥。
天空是仆仆的灰，夹杂闪烁着一些绿色的光泽，车辆在夜里行驶，映上一层莹莹绿光。天的底色一点点变成浓郁的黑，绿光却越来越盛，从一开始的细碎夹杂闪烁，逐渐变成了圆弧型扇型，就在他们身后，这层绿光还在缓慢延伸、扩张。
“极光？极光！”全息阴鬼兴奋道：“黑昼时代后，我就再没见过……”
沈未迟抬眸，下垂眼坠进一抹绿，旋即低头，把玩着手中刚从傀儡脸上取下来的镜子面具。
“不是极光，是干扰塔信号。”她说。
01和她说过，干扰塔建立后，第一次放送的干扰波动在夜晚是浓郁的绿色，覆盖一整片区域，三天后才会逐渐暗淡，最终肉眼窥探不见。
镜子面具摘下后变得坚硬、光亮，倒映出沈未迟那张苍白的脸，干涸的血渍星星点点，太过明显。
沈未迟用指甲扣掉一块块血渍，不知是血渗透进毛孔，还是粘连太久撕扯下来损伤了皮肤，脸上一小点一小点泛着红。
她将镜子面具戴在脸上，在手中还坚硬的面具自动服帖，变成合适大小和形状，轻柔覆盖脸颊，像一层透气的纱。
沈未迟心念一动，正想试试变换成其他样貌，面具边缘泛起一阵红光，电子音在车内尤为明显。
“原身份ID已失效，请重新登陆……”
“原身份ID已失效，请重新登陆……”
“原身份ID已失效，请重新登陆……”
三遍播报后，面具再次变得坚硬，镜面反射出天上的极光绿。
“身份ID？”她转头看向开车的一银，“是什么？”
全息阴鬼再次触发关键词，眼珠卡顿几秒，说话僵硬，夹杂滋滋电流，“我的身份ID是：3331。”
一银先是震惊，竟然听到了四位数的ID，而后又奇怪，这沈凌一连这些常识都没有吗？
先前查看身份，是一铜进行，只说沈凌一是沈未迟那派系的符修，他没有看见资料。
如今的年代，连七八位数的ID都极为少见……
迟迟等不到解释，沈未迟重复问：“身份ID是什么？”
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身份ID后，阴鬼离开了，来时悄无声息，走时也是这样。
一银才从震惊中回神，解释道：“黑昼时代后，身份ID开始普及，最初按照实力、年龄排序，之后新生的人口便承接下来，从最初的一位数发展到如今十几位数。
大部分的用品，都需要登录身份ID使用。”
“怎么查身份ID？”沈未迟又问。
一银抽空点开电子族谱，出来混的手中都会有一本，方便确认自己是不是碰上硬茬。
“在这里输名字就能搜索。”他指着最上方的搜索框。
不止输入名字，还能通过血液查验，血液查验是一种更保险的方式，能直接看到亲缘关系网。
沈未迟接过电子族谱，不懂拼音，切换到手写，一笔一划输入自己的名字，搜索后，资料页面自动跳出。
有两个沈未迟。
【姓名：沈未迟
家族：沈氏符修
父亲：不详
母亲：不详
身份ID：无
出生日期：不祥
介绍：1.万万年仅出一位的天才，百岁时闭关寥寥几年，创造出如今的基础攻击符，奠定了所有符修的修炼路线与发展。
2.曾因不知原因，屠杀张氏体修，致使张氏体修直系尽数死亡，大量核心功法失传。
3.沈未迟死后，报仇心切的张氏体修旁系挖开其坟墓，墓中只有空荡的棺椁，尸体不翼而飞。】
【姓名：沈未迟
家族：沈氏符修
父亲：沈风盛
母亲：沈临
身份ID：无
出生日期：685年3月18日
生平大事：无】
沈未迟看完后，眼都未抬，张嘴问道：“没有身份ID是怎么回事？”
这点一银见怪不怪，但是面对沈未迟，他态度和声音都谦卑讨好，毕竟小命在人家手上捏着。
“黑昼时代结束后，活下来的人才能进行身份ID编排，进行族谱编纂。也有虽然已死，但家喻户晓、广为流传的大能会编排进族谱中，其他人由于不能确认真实性，连族谱都进不去，也不乏有旁系浑水摸鱼，将自己安进直系。”
“还有就是……仿生人和复制人。”一银透过倒后镜，看见沈未迟垂着的头，心下了然，缓缓道：“有些家庭会选择培养仿生人和复制人为儿女，这些儿女同样无身份ID，只载入族谱中。”
仿生人？复制人？
沈未迟拧眉，她这是具仿生人或者复制人身体？
“那怎样辨认自己是仿生人、复制人还是纯正的人类？”她又问。
此时，一银的声音已经不再讨好，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生人只有一层皮肤和人类相同，内部还是智械体。复制人大部分与人类相同，唯独关键的大脑和心脏使用生物金属制造。”
无论是人工智能、仿生人、复制人、机械人，它们的诞生都是为了方便人类，就如同主人与奴仆，哪怕人工智能觉醒时代已经过去数十年，人类与它们的地位颠倒，却依旧改变不了这种骨子里的尊卑观念。
尤其觉醒时代后，对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维早就钉在所有人类脑海中。
沈未迟心下了然，手上一抛，镜子面具扔到了一银面前，声音淡漠，“登录你的身份ID。”
一银却不负方才的听话，沉默许久，他竟然问道：“你是仿生人？还是复制人？！”
沈未迟齿间研磨着最后一颗凝血丹，清甜的味道压过喉间残留的血腥味，她脸上表情总是淡漠、生倦，一副半死不活的瞌睡样。
说出来的话也直白。
“你最开始分辨不出我是否是人类，现在又去计较这些，人类和仿生人、复制人有差吗？”
一银猛锤方向盘，回过头来狠狠瞪着沈未迟，像是要将她绞死一般，“当然有！我们都是母亲十月怀胎分娩下来的！而你们只是无感情、无真正□□的怪物！！！”
“即使再像人类，像到难以分辨，你们也不是人！你们是怪物！是废铜烂铁！是一群没生命的东西！”
方向盘失控，油门松开，车辆在漫天黄沙里迷失方向，跌跌撞撞的扭曲前进，就像此刻暴怒的一银。
沈未迟握着车门，才让自己不至于东倒西歪。
她不懂这些，她出生的时代并没有机械体，她从有记忆起，就在研究符咒、符纹，没有空闲，也不可能回去思考这些。
但那时，有类似的生物，例如剑灵、地灵。
大部分剑修都觉得剑灵是他们的伙伴。
进入传承遗址中的人，也会想方设法获得地灵的认可，从未试图彻底抹除地灵的存在。
沈未迟想起与01度过的六百多个日夜，分别时她带走的那颗机械心脏就挂在她的脖颈，此刻摇晃着，碰撞着她的胸膛。
“你们让他们无限趋近于人类，试图像一个“母亲”一样，去创造生命。让他们诞生自我意识，让他们承载感情，却又不肯承认他们的存在，否认他们人格，不给与地位、尊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