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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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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翻腾的黑色雾气在距离几人大概十五米远的时候，骤然停住了。
阿银大气也不敢出：“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应了她的话，黑色雾气逐渐开始扭曲变形，分子般毫无规律地四面八方一通乱撞，而后渐渐散开。
浓烟散尽，几人面前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古堡。
“黑雾变成了古堡？”阿银惑道。
“应该不是，那片黑雾是往我们周围扩散开的。”黎鲸给旁边的侯将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迅速背向他们往森林外跑去。
不一会儿，侯将阴沉着脸色回来了。
“外圈全是黑雾，出不去，走进黑雾里就会迷失方向，最后回到原地。而且周围的雾气好像在以我们为中心不断靠近。”
禾渡了然：“那就是逼我们进城堡里呗。”他们这是进副本里了。
想不到一个小小游戏，还挺会整花活儿，她本来打算进游戏一周内就把逃犯找到并带出去的，现在想想简直是异想天开，游戏地图大了就是这个坏处，玩家玩爽了，她一个来做任务的人累死累活还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旁边尉成风也是一脸怨气：“真耽误时间，能不能速战速决？”
“行啊。”禾渡瞥了他一眼：“我们来刷一下副本通关时间记录？”
阿银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啊。”
正说着，几人已经走到了城堡前，门前正中央树立着一块醒目的石碑，上面刻着几行字。
禾渡专心致志看字，没注意阿银的疑问，看了会儿，总结道：“大概就是说，城堡里住着一只怪物，怪物们喜欢找人类玩耍，如果玩得开心了，就会送给人类一份礼物。”
黎鲸问：“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一只怪物，还是很多只怪物？”
禾渡刚才阅读石碑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明明开头写的是城堡里住着一只怪物，后面称呼用的却是“怪物们”，着实奇怪。
“管那么多干什么，进去就知道了。”尉成风率先推开城堡大门，大门双扇从两侧打开，他抬脚迈了进去。
玩家在刚进入副本时一般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尉成风是个急性子，这一点在跟禾渡共事时并不显得讨人厌，因为禾渡本人也是。
尉成风前脚刚迈过去，后面禾渡也几步跃进来，朝身后招手：“来来来。”
城堡大门设有门槛，阿银顾着扭头看石碑，没注意前方高高的门槛，猝不及防被绊了一跤，禾渡及时扶住她：“小心——”
最后一个字的余音还在，黎鲸最后一个走进来，大门轰然合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一切瞬间陷入黑暗。
簌簌飘落的灰尘呛得禾渡咳嗽几声，她一边呛一边觉得不妙：“尉成风，你过来。”
她一手抓着阿银，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摸了半天终于抓住一只手，指节纤细修长，明显不是尉成风的。
头顶“噼啪”几声，墙边的壁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换了一番样貌，眼前是铺着深蓝色破洞地毯的大厅，两侧是昏暗狭窄的走廊，正前方一道扶梯旋转急下，没有向上的楼梯。
他们这是被瞬移到城堡顶楼来了。
阿银看到所有人都在，松了口气：“可能是要我们一层一层往下探索吧，黎哥，你为什么要抓着……咱们老板？”
禾渡顺着她的话往下一瞟，才发现自己刚刚在黑暗中抓的是黎鲸的手，黎鲸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思，眉毛微微扬起，黑亮的眸子闪了闪：“不知道呀，可能是因为害怕吧。”
禾渡悻悻松开了手。
“啊啦啦，啊啦啦，不要松手嘛，游戏要开始啦！”黑暗的走廊中突然响起了木屐声，短粗欢快，伴随着孩童高兴的声音。
“大哥哥大姐姐，是在等我一起玩吗？”
走廊灯照出了一张惨白的脸，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孩儿蹦蹦跳跳走到众人身前，穿着宽襟的肥大衣服，脚下的木屐在踏入地毯时发出几声闷响。
小孩的嘴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弯起，虽然在笑，却笑得诡异至极，“我们来玩游戏吧！”
阿银压根没反应过来，看到他这张脸，吓得惨叫一声。
小孩儿毫无生机的一张笑脸猛地凑上来，声音冰冷：“大姐姐，你不想陪我玩吗。”
禾渡明显感觉到阿银攥着自己的手下了死力气，阿银用力咬住嘴唇，摇摇头，又慌乱点头：“想，想陪你玩。”
“好。”小孩儿的声音又雀跃起来，嘴角咧到了耳根：“那我们来玩‘笼中鸟’吧！”
笼中鸟，起源于日本的恐怖童谣，一个孩子蒙上眼睛扮演“鬼”，其他孩子手着牵手围着他转圈，一边转一边唱歌，歌声停下时，中间的“鬼”要猜出站在自己背后的孩子是谁，如果猜对了，背后的小孩进去当鬼，如果猜错了，再继续进行下一轮唱歌转圈。
小孩儿从衣摆撕下一块布，蒙到眼睛上系起来，嘻嘻笑道：“我要站在圈子里，快快牵起手，我们开始咯！”
对面尉成风和侯将听话地拉起手，禾渡看着他们，有些无奈，正要说话，黎鲸的手慢慢伸到她面前。
抬头是黎鲸灿烂的笑容：“既来之则安之，来玩游戏吧。”
禾渡一手牵起黎鲸，一手攥紧了阿银，不屑道：“玩就玩，我倒要看看这个小鬼想搞什么名堂。”
一阵诡异的乐声从脚底升腾起，渐渐荡漾在整个城堡，有孩童稚嫩的声音在唱歌，几人不受控制地开始牵着手慢慢转圈。
歌声停下，禾渡刚好停在了小孩鬼背后。
小孩鬼大笑：“我猜，站在我身后的是穿着漂亮衣服，带着绿色耳坠的帅气大哥哥！”
禾渡啧啧道：“不对哦，小笨蛋。”
小孩鬼泄了气一般，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头：“不许说我小笨蛋！再来！再来！”
歌声响起，几人继续转圈。
这次停在小孩鬼身后的是阿银。
阿银额头上布了密密一层汗，求助地看向禾渡，禾渡瞥向她，闭上嘴摇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啊呀呀，这次，我猜是脖子上有刀疤，表情凶凶的帅气大姐姐！”
禾渡心脏空了一拍，她几乎是下意识往下看去，这些天她一直穿着高领衣服，把脖子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没人能看到她那被衣领挡住的伤疤。
黎鲸朝禾渡投来讶异的目光，禾渡瞪了回去，声音有些烦躁：“又猜错了，蠢货。”
“大姐姐是坏人！大姐姐不可以骂我！”小孩鬼的喉咙里发出尖啸：“我要生气了！我要生气了！”
“连着猜错两次就玩不起了？”禾渡冷冷道。
小孩鬼被使了激将法，大叫起来，嘴巴越咧越大：“我还要猜！”
……这次转到它身后的，是尉成风。
小孩鬼脸上的肌肉都痉挛起来，嘿嘿嘿止不住地笑：“我肯定能猜对！”
“站在我身后的是——鬼弟弟！”
禾渡刚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扭头看了眼尉成风，突然心下一寒。
尉成风的瞳孔仿佛没有焦距似的，空洞洞望向前方，仔细想想，从进门开始，尉成风就一直安静得过分，这根本不符合他嘴碎的性格。
他不是尉成风。
尉成风此刻昂起头，嘴角哗地上扬，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猜对了。”
小孩鬼兴奋地大笑，摘下眼罩，和尉成风换了位置：“到你了！”
禾渡冷冷看着这一切，迅速捏了下黎鲸的手：“你跟侯将说几句话。”
进门时她抓住了黎鲸和阿银的手，可以确定这两个人是真的，但是一直沉默的侯将，很可能像尉成风一样，也被替换了。
黎鲸握紧了她的手：“不用了，是假的。”
阿银也发现了不对劲，声音颤抖：“老板，怎么办啊老板……”
“先让这个游戏结束再说。”禾渡这次抓紧了两人的手，不敢有一丝分神，歌声响起，禾渡停在了“尉成风”身后。
“嗬嗬……”“尉成风”诡异地笑着：“站在我身后的是……鬼妹妹……”
话音未落，禾渡感觉自己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整个人开始下沉，感觉灵魂马上就要坠离□□，她猛抽一口气，一脚踹向了“尉成风”后背。
这一脚踹得可不轻，“尉成风”整个人面朝地往下栽倒，发出痛苦的叫声，那声音凄厉而尖锐，几乎要把人耳膜贯穿。
禾渡捂着耳朵，漠然道：“你猜错了。”
旁边的小孩鬼见状，咧开的嘴瞬间张大，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朝禾渡扑来：“你是坏人！你是坏人！你是……”
禾渡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下直接踹向了小孩鬼的面门，整张脸被撞得扭曲变形，哭嚎着惨叫：“坏人！我讨厌你！不想玩了！不想和你玩了！”
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壁灯摇晃熄灭，碎落的墙皮扑簌簌乱飞，眼前一片灰茫。
禾渡指望它再嚎两嗓子，然后发起攻击，没想到灰尘落下后，小孩鬼不见了。
不，不止小孩鬼。
禾渡震惊地看着唯一在场的黎鲸：“阿银呢？”
黎鲸声线压低，有些无措道：“刚刚周围变暗，我只来得及抓住你，阿银距离太远，差一点……”
每次陷入黑暗时，没有同大家连接的人都会被替换或者消失，禾渡有点后悔刚刚没有一直拉着阿银。
“天色不早了，我们去找人。”禾渡紧紧箍住黎鲸的手腕，已经连丢三个人了，这次不能让黎鲸也跟着消失。
两人在顶层找了一圈，一无所获，顺着扶梯走到了下一层。
这层的布置比顶层要鲜丽许多，垂下的帘子遮住了扶梯口，禾渡掀开帘子，发现脚边堆满了玩具娃娃，最尽头是一张圆形大床，床顶挂着一排排彩色风铃，床帘半垂，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禾渡踩着一地娃娃走过去，震惊了：“尉成风？！”
“尉成风”从床上慢悠悠爬起，双目无神地看着两人，“嗬嗬，天黑了，该睡觉了，姐姐能不能哄我睡觉？”
禾渡翻个白眼，实在无法接受这种话从尉成风嘴里说出来：“你……真是……想得美。”
“尉成风”很委屈：“姐姐，求求你了，妈妈说天黑了会有怪物来吃没睡着的小孩，我想睡觉，帮帮我好不好？”
你不就是怪物吗，禾渡忍着没说出来，接道：“妈妈说的对呀，你要听话，赶紧睡觉才行。”
“可是姐姐，我睡不着。”
“没事，姐姐能睡着。”
空洞的眼神里罕见地呈现出了疑惑的神色，禾渡没理会这种奇怪的目光，兀自在地上扒拉娃娃，“说真的，黎鲸，我确实有点困了，能不能帮我守一会儿，我眯几分钟。”
一个敢说一个敢应，黎鲸欣然道：“好啊，不过你要抓紧我，不然你醒来之后，我可能也要变成怪物了。”
禾渡想了想：“你说的对。”
她从玩具堆里翻出一个木乃伊娃娃，把上面缠着的白条一圈一圈绕下来，一头系在黎鲸手腕上，一边系上自己手腕。
“我睡了。”禾渡道。
“嗯。”黎鲸看着她，“我能最后再问个问题吗？
“你说。”
“你当初如果没有找到刺客，被国王关了起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真是个久远又突兀的问题，禾渡眯起眼睛：“不怎么办，我打算乖乖躺平，等人来救我。”
“这样啊……”
“开玩笑的。”禾渡认真看向黎鲸：“没有办法，就想办法，总有出路。我不喜欢被困在原地，就像这座城堡，我们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天亮之前，我会带你们出去。”
黎鲸莞尔：“好，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禾渡慢慢躺了下去。
她是真的累了，做任务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给大脑和机体储存更多能量留以运行，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她十分迫切地需要休息。
但她现在并不打算真的睡着，主要一大原因，是她想趁机观察黎鲸。
自从进入副本之后，黎鲸一直处于不紧不慢的状态，对比慌慌张张的阿银，如果不是知道些什么，很难做到这样淡定自若。
手腕上的白条系的并不紧，如果黎鲸想要解开，那简直轻而易举。
她想看看，如果她睡着了，黎鲸打算去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