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时间有点长》此生难

1、家教

　　盛夏属于少年的狂欢，肆意奔跑在田野里，光都是迎着少年来的。彻夜蝉鸣都在诉说少年张扬。

　　恰逢是个假期，天也有些热了。

　　屋里只开着一个小风扇，只有小片清凉铺撒床上维持凉爽。

　　“吱呀——”开门声还是打破了这片小天地。

　　“生日快乐宝贝！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早餐。”齐菡扎着低马尾，围巾系在腰上，袖子挽起半截，显着亲切又干练。熟练地掀开床上那人的被子，又扯开窗帘。

　　床上那人没来得及睁眼看看，刺眼的阳光已经射了进来。

　　“如果你平时不吃可以但如果是今天的话那可不行。”
　　炙热的太阳只有傍晚和清晨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洋洋洒洒地将阳光撒满了人间。
　　窗帘被拉开阳光肆不忌惮地又洒满了房间。

　　时至被阳光包裹，揉了揉眼睛。又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七点。

　　时至把头藏在枕头底下，闷声闷气地说：“妈，放假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困着呢。”

　　齐菡扬高了调子：“起床，马上。”

　　不想起！谁放假会这么早起！会吗！没有一个人会！时至内心咆哮，百般不愿。但还是在齐菡的逼迫下，被迫起床。

　　慢慢吞吞，套上衣的速度还没齐菡扫地的速度快。齐菡看不下去了，一嗓子下去给时至吓了一跳。他光速套上衣服飞出卧室。
　　他跑八百都没跑这么快过。

　　床单被罩被齐菡换下，换上新的床单被罩。这算是时至家的小习惯，生日当天必须把床单被罩换上新的，说是换被加薪。

　　还有几个时至不太理解，比如考试当天不吃烤肠鸡蛋油条，尺子不能乱放，一面墙上贴装饰不超过三个……

　　到现在时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考试不能吃油条火腿鸡蛋。

　　齐菡收拾完房间，时至正毫无感情地咀嚼碗里的早餐，胳膊好像是拿钛合金焊的。
　　时至眼睛都没睁开，齐菡都害怕他一不小心把头弄到碗里。

　　齐菡拿筷子轻轻敲了一下时至，力度不大，足以让他清醒，带着她独有的唠叨声说：“诶诶，吃饭就好好吃。一会儿勺子插眼睛里都不知道。”

　　时至：“妈，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齐菡用一种夸张的眼神撇了一眼时至，“盼你点好？我怎么没盼你点好，十六七了，给我买瓶酱油路上还给打碎了。为母对你的未来很是担忧啊。”

　　“它瓶子太滑了，我抓不住。”时至试图狡辩，他嘴里还嚼着油条，听着有些闷声闷气。
　　齐菡嘴上数落着他，却又给时至手里塞了个鸡蛋：“吃完，再说话。”
　　时至十分端正地说：“好的。”

　　两人没了话题，反正餐桌上聊聊这，聊聊那。恰好聊到学习方面，齐菡主动出击。
　　“中考能考多少啊？你估摸了吗？再过几天就出分了啊。

　　时至在心里扣了个问号，一时不知道有什么。放假有半月了吧，别的家长都已经想孩子应该报哪了，而齐菡却还在问她考多少分。

　　时至嘴里还吃着油条，含含糊糊地回道：“没有，考完试谁还管那玩意儿。”
　　齐菡昂了下头，暗戳戳点了一下：“平华怎么样？”

　　平华一中可是不好进的，听隔壁阿姨说，她托自家在平华当老师的亲戚都没进去，就因为他家孩子离录取分数差了六分。
　　人家说了，只要成绩，差一分都不要。
　　时至成绩算不错，但是他不敢想那么大胆。

　　时至内心感到非常压抑，“妈，你看我像不像许愿池的王八？”
　　齐菡：“像。”

　　齐菡需要上班，吃完饭就走了。只留时至一人在家。时至在家也没意思，开几把游戏，但他是个游戏黑洞，爱玩但不上瘾。因为没人会一直喜欢看见失败界面。

　　时至从书包里掏出来几套卷子，写了没两道题又盯着试卷发呆。

　　写不了一点儿，写不了一点儿。

　　时至又开始行尸走肉般在客厅游走，嘴里不知道喊着从哪儿学来的调子，“啊————无聊死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正当他在无聊的时间里靠发疯打发时间时——

　　“叮咚。”清脆的门铃响起，紧接着传了一个男声，“你好快递。”

　　时至鬼鬼祟祟扒在门上，透过猫眼看去，一个男人穿着工作服，脸捂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拿着一个快递。

　　男人似乎很奇怪，四处张望。时不时观察电梯人员进入或出来。

　　虽说时至平时也在网上买点东西，但这也太奇怪了。现在正是夏天，那个男人却裹得严严实实，还有他家貌似从没有送货上门的快递啊。

　　时至脑海瞬间勾勒出一个可恶的人贩子形象。

　　时至对人贩子有很大的阴影，齐菡经常跟他讲她看见学校门口有人抢孩子的事，加上自小有走丢的经历，在加上网上经常刷到这类视频，心里还是有些慌。

　　时至不敢开门，隔着门对外面人说：“你放门口就行。”
　　“好。”男人把口罩往上提了一下，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把快递放在地上。

　　时至看着男人消失在猫眼的视线里，他把门打开一条缝，通过缝隙向外看去，看到门口没人了，迅速把快递拿进屋里。
　　他怕快递送错了，核对了下信息发现没错。

　　“啥玩意儿……”时至把快递拿起来拎了拎，拿起来还挺沉的。他以为是什么金属啥的，却没听见声音。

　　时至从抽屉里拿出小刀，打开了快递。
　　箱子打开顶层铺着层黑色拉菲草，底下有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时至掏出拉菲草，摸到一个类似板砖的东西，也是黑的。

　　“这么厚的日历？”时至把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本日历。

　　要说有什么不同吧，就是正常日历是一年的量。而这个日历看起来最少四年。
　　时至翻看了一下，却没看出来个所以然，除了第一张有日期其余的都一片空白，什么日历分明就是草稿纸。

　　好歹第一张呢，正好是从今天开始。是想让我从今天开始自己记日期吗？

　　不知道设计这个日历的设计师从何感想，第一张日期写在纸最上面，下面留出的空白写着几个小任务。

　　好像是手写的，字迹很漂亮，不但是整洁，有一种随笔而写的慵懒感。

　　小任务还真是小任务：
　　1.保证今天下午两点后不出门。
　　2.保证完成英语试卷。
　　3.保证中午吃饭。
　　4.喝五杯水。
　　5.七点去楼下散步。
　　（不完成任务倒霉一天）

　　这种东西谁还会信啊！狗看了还得吐两口吐沫。诅咒什么甭想，别说一天，三天他都无所谓。
　　他刚想好要把这讨人厌的东西丢掉，手机就响了起来，“烤地瓜，吃了烤地瓜……”

　　时至没让这尴尬的铃声响完第一句。
　　“歪，妈，有事嘛？”

　　齐菡气还是憋着的，“时！至！你作业是不是没提交？！老师电话打到我这里了，你想干啥？快点写，写完发给我。一天天的就操心你那破事了……”

　　时至还想问问这日历的来历，齐菡就挂了电话。

　　时至听着电话那头比鬼还可怕的嘶吼声，脑子顿时一亮。盯着日历出神，最后感叹了一声。

　　这日历不吉利，一定不吉利。
　　他想把日历丢掉，结果齐菡下了死命令，下午两点不发过来，就让他带着他的东西睡大街。

　　他看了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还有三张试卷。
　　哭死。

　　英语是他的弱项，他记不住啊，像那种长得很像的单词，如果老师没有特别强调他会非常容易记住，只要老师强调过，他脑子里的脑细胞好像有什么叛逆心理，根本记不住，看英语想看天书一样。

　　时至非常难受，可转念一想：管他呢，吃饭要紧。顺手把日历上的那条“保证中午吃饭”后面打了对勾。

　　时至去厨房盛了碗米饭，给自己热了份自热火锅，就这米饭吃。

　　家里没人，齐菡出门上班，时忠宽上海出差。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烈阳投进屋子，窗外枝叶挡了半边窗，床上是阳光的味道。这跟他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像。

　　因为他还要写卷子，还是英语卷子。

　　时至着急出去，奋笔疾书，翻词典的手都翻麻了，可算把卷子写完了，一看时间两点十五。他迅速拍完把作业给齐菡发了过去。

　　齐菡回了个“ok”又发了条语音，“宝崽，你中午吃啥呀，下午三点还有课的。”
　　“什么课啊，我怎么现在才知道？”时至蹙了蹙眉。

　　齐菡：“我没跟你说嘛？我给你把地址发过去，你去就行。带上你不会的作业，预习资料老师会发。”

　　齐菡很快发来一个地址，时至也要来了老师的电话，发现离家不远，就骑了辆自行车。
　　穿过条小巷，风正好，太阳也高照。树冠下坐着乘凉的人，惬意地摇着蒲扇。围着一桌的大爷在下象棋。几个偷偷跑出来疯玩被晒得雀黑的小孩在阳光下玩水枪。

　　巷子周围的人也熟了，见到熟人也打声招呼，时至也都回应。江伯伯还给了两盒草莓。

　　时至方向感不错，找到那个补课的地方了。是一栋居民楼，很简单的居民楼。可是没有电梯，他没多想，爬了六层楼梯上去了。

　　他看了看门牌号码没错，轻轻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在家吗？”

　　门很快就开了 ，是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女人，脸上挂着笑，一头黑色长发随意散下，穿着干练整洁。

　　“小同学，你是来补课的？”
　　时至回答：“是 。”

　　时至余光瞥见屋里，很温馨，被收拾的仅仅有条。地板上都不留一抹痕迹。
　　女人很亲切，把门开展。“快请进，不用换鞋。”

　　时至进屋后，把草莓递给她，“老师，第一次来不知道给您带点什么吃的，给您带了点水果。”

　　“我？小朋友，你好像搞错了，我不是老师。老师在里面那屋里呢。”那女人轻声笑笑，又指了指里面一间卧室。“真是的，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啊。”

　　时至现在一头雾水。

　　“走，小朋友，带你找你老师。”女人打开那间卧室。
　　“小老师，你的学生来啦。”

　　房间向阳，装修简单整洁，却不失少年风气。

　　少年嘴里叼着根笔，白色衬衫和深色裤子，衬衫有一个笔刷的图案，鼻梁上带着副黑色半框眼镜，手上正飞快地写着算式。
　　时至脑海在一瞬间出现一个词——
　　理科男。

　　少年被声音打断解题思路，抬眼看起却没有半分不悦，眼镜下的一双眼睛笑弯了。
　　“你好？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