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抓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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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处未知的密室之中，薛七一把推倒了放在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抽出腰间的皮带，对着跪倒在地的黑影抽打着。
满含着怒意的责骂声回荡在密室之中。
“我叫你们安分守己，你们就是这么做的！！！”
烛台的火光映照之下，两人的影子倒影在潮腐的砖墙之上，皮鞭抽打的声音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蜡烛矮下去了小半截。
跪着地上的黑影已经没有了支起上身的力气了，只能跪趴在地上，微微颤抖着，只剩下了半口气。
将手中带着丝丝血迹的皮带向着角落一扔，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单手支撑着额头，脸色隐没在阴影之中，但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去暗杀庚七的。”沙哑疲惫的嗓音这时响起。
“没有别人，是下属自己的意思。”
躺倒在地的黑影默默地回应道，语气里带着的依旧是暗卫特有的冷硬，让人感觉不到情绪。
“你们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用力一甩，一支湿冷的毛笔打在了黑影脸上，划出了一道墨痕。
“可是！那庚七辜负您的苦心栽培，竟要赶尽......”底下的黑影咬牙争辩道，语气中的不甘心极为明显。
“够了！！”薛七大声喝止。
“下去养伤吧。”他抬手向他挥了挥，打发黑影下去。
那黑影离去之前仍是掺着几分不情不愿，似是带着怨气，在最后回头低声道。
“下属真为您感到不值......”
单手靠在书案上的薛七，此时正盯着即将烧尽的蜡烛感慨了句。
“终归是要气数将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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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了‘窟’里面，再一次穿过那一片陈列整齐的毒物标本时我不禁瑟缩了几下。
果然，不管来几次都还是不能习惯。
葵九的爱好到底是有多猎奇才会喜欢与这些东西为伍？
顿时摇了摇头，把这些毛骨悚然的想法都摇出了脑袋，主打一个不理解，但是尊重。
跟随着兵工厂内深处传来的凄厉叫喊，避开了这些栩栩如生的标本，我小心翼翼地向着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扇极为隐蔽的小门，往常它都和边上的背景融为一体，若不是今天葵九启用了它，我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这里还藏着这么一方隐蔽的天地。
接连不断地惨叫声从里面传来，昏黄的烛光透过门扉照出来了一片橙色的光影。
还没进去，大概就能明白里面的人经历何等惨绝人寰的折磨。
我在门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沉下了眸光，重新带着冷硬的表情走了进去。
衣袍翻飞间发出了烈烈的响声，沉浸在实验中的葵九被这动静打断了手里的动作，摘下来面巾回过身来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问道。
“怎么样，说了吗？”
只见葵九抬手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道。
“差不多吧！该交代的应该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到了这个份上还不说的事情，大概也是真的不知道了。”
说完，他向着边上走了两步，甩了甩四肢，开始活动起了筋骨。
“是吗。”
我眯起了眼，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实验台上血迹斑驳的床单，和一只没有停止抽搐的手掌。
一股身心上感到的双重厌恶喷涌而上，强忍住这股恶心的感觉，我一步步靠近了实验台的方向。
一道微冷的流光划过，鲜血于纯白的床单上绽放出了一朵妖冶之花。
等葵九反应过来时，只听见一声兵刃入鞘的声响。
他一脸震惊的转回身来，扑倒在实验台上发出来悲戚的嚎叫道。
“啊啊啊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还能起多大的作用！”
边说他边抢救着，不顾溅满了浑身的血迹，只是面带癫狂地不停动作着。
我别过了脸，解下了身上的斗篷，推开了还在四处忙活葵九道。
“我见不得这种不体面的手段，既然他把该说的都说了，那给他个痛快又有何不可。”
将斗篷盖在了那名被摧折得看不出原样的尸身之上，算是全了逝者最后的体面。
“妇人之仁！”葵九已然冷静了下来，我下手挑的位置很准，出刀即是毙命，根本给不了他和阎王掰手腕的机会。
他猛地转过身向着我冲了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平静如水的双眸，压抑着怒火喝道。
“你到底明不明白，像这样的实验活体有多么珍贵！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往常用的那些强效丹药是凭空蹦来的吗！没有这些实验体来做临床实验，你上哪去拿那些功效神异的奇药！”
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的表情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像是被入侵了领地的野生动物，发出了抗拒的威吓声。
我并未对此做出反应，相比起他的愤怒，倒是他刚刚用的那几手急救手段更让我讶异了几分。
“很高明的救治手段。”这时候我不得不对葵九的能力赞叹道，那些急救的方式其实已经很接近现代医疗的手段了。
“哼！算你还识货，这可是我好几次......”一旁的葵九见状开始夸夸其谈，引以为傲地分享着自己实验的办法。
撇了撇嘴，我再次移开了目光，望着黑暗的过道口出神。
心想， ‘可惜了，白糟蹋了这么好的医术。’
见我对他的谈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葵九的怒火又再次被点燃。
他满是怨怼地说道：“真瞎了那张和薛七这么像的脸，怎么一点都比不上他。”
我整了整衣衫，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回复道。
“我重来都没有和他像过，这些只不过是你们心里的一厢情愿罢了。”
话未说完，人已经走出了这间密室，只留下片刻的尾音，从离去的方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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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内上层大堂，随着一队队人马集结完毕，这原本空旷黑暗的环境也变得拥簇热闹起来。
一根根火把被手持着，将整片空地照的明亮无比。
我翻身骑上了马匹，拉着缰绳向前走了两步。
待身下的马匹被驯服，这才停了下来。
这时，从边上走出来了一名身材高瘦的暗卫，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单膝跪下，带着恭谦和卑微说道。
“大人，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了，葵教头那边说是有些事情要先做些准备，让我们先走一步。”
人靠新衣，马靠鞍，教头专属的服装套在我身上，远远的拉开了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使得这些暗卫的态度放低了许多，显得愈发谦卑起来。
高坐在马匹之上，看着下方黑压压一片的暗卫身影连成了一片，像是工业流水线按照规格量产的合格部件一般，完全找不到属于他们自己的特征。
第一次，处于那些上位者的视角中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原来是真的会被当成可以消耗的零件的啊。
这就是阶级之间的差异吗......
我掉转了马头，驾驭着马匹转过了身体，说道。
“知道了，出发吧。”
紧接着，剩余的人也都翻上了马，紧跟在我的身后，带起来凌乱的马蹄声和一片弥漫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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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处不知名的基地中，飞蛾围绕着灯台凌乱地上下飞舞着。
薛七正在翻阅着手上的花名册，上面写着的都是魏瑁从前交好的同僚的名字，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门外通传来一声禀报，一名黑影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将手中花名册合上，薛七聆听着从下属那里传回来的讯息。
“教头，那头郑大人说能接纳我们，但是他需要见面详谈。”
传递消息的下属单膝跪倒在地，言语中不卑不亢地描述着内容。
薛七看着围着灯台的转飞蛾说道：“知道了，你帮我先递上拜贴，我待会要约见郑大人。”
而后起身向着里间走去，从衣柜里面挑出了件体面的衣服换上，立于铜镜之前。
镜中映出了他单薄削瘦的身形，眉宇间满是愁绪。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他按着魏瑁留给他的花名册已经找过了许多人。
品阶低的官员压根不敢接纳他们，甚至还惧怕与他们扯上关联。
而品阶高的目前就联系上了这一位，若想找到其他人只怕更是不易。
高门大户多是张扬，想要不动声色的接触过去不仅需要时机，更需要机缘，不管哪一个都极需要时间。
而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庚七他们抓到手上的部下或早或晚都会把这边的位置暴露出去，已经等不得了。
薛七神色一紧，转身跨出了房门。
围绕着灯台飞舞的飞蛾终于穿过了火苗，只听见‘呲’的一声，坠落在了桌案上焦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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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为昼，星辰隐现。
地上的灯火仿佛映照着天上的群星，于这阴阳交界之时同时出现，将一切都淹没于其中。
此时郑大人的府邸之中，薛七于他寒暄道。
“多日未见，郑大人还是这般精神矍铄，气宇轩昂。于此危难之时，还愿邀见薛某人，当真是某之荣幸。”
他坐在正厅的客座上，微微起身向着主位上的郑大人颔首行礼，刚沏的云烟茶还在碗中升腾着雾气。
郑大人看上去年近七十，微眯的眼角透露出一丝精明与算计。
他笑着招了招手道：“欸，薛公子，客气了。倒是自上次魏大人府邸一别，薛公子那惊鸿一面倒是令老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啊。”
说着，他从正位上走了下来，一步步向着薛七靠近，直至捉住那只修长的手，暧昧地摩挲着。
感受到粗糙干枯的触感，薛七的手臂紧绷起来，连毛孔都紧张地战栗。
他似是面带羞怯的侧过了脸，低眉顺眼地用眼角瞅了郑大人一下。
一副弱柳无依的姿态，带着凄楚的声色，向他试探地问着。
“郑大人，薛某一行人已是走投无路，您的意思是......”
对此的回应是，郑大人的手顺着薛七的掌心手背揉抓上了圆润的腕骨，却并未径直上前，而是犹疑不定地反复揉搓着。
含混的音色里似乎是在斟酌什么一般，说道。
“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若是要收留一行人......倒也不是不行，但是这就得看薛公子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听到这里，薛七的脸上泛出一抹驼红，嘴上笑得极为灿烂。
宛如罂粟一般，要把人勾入地狱。
他倾起前身，缓缓地向郑大人靠近着，微翘的唇角缓缓开合道。
“只可惜，你还不够格呢。”
下一瞬，撑着上身的手臂从衣袖间划出一柄匕首，轻轻的向上一滑。
沉醉在美色之中的郑大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能瞪大着双眼，倒在了一旁。
大量的鲜血从喉管喷涌而出，他最后只能本能地张大嘴，发出“嗬，嗬”的气泡音。
掏出手里的绣帕搽干净了手，向着尸体的方向一扔，宛如看什么肮脏至极的秽物一样。
他叫了声：“来人。”
不知从何处，忽然冒出来一个黑衣单膝跪地，回应道。
“在，薛教头。”
薛七回过头看向他，吩咐道。
“把弟兄们都带过来，这里就是我们新的临时据点。”
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又继续说道：“今夜，郑府内的活口一个不留。”
说完，他向着大门走去，并未顾忌身后的血色盛宴。
门栓一插，府内与府外成了两个世界。
夜已过半，天将继明，伴随着最后一具尸体被丢进了郑府挖好的人工湖里，这场清理活动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破晓的天光洒在这片不算宽广的湖面上，映衬出湖里的一片血色。
坐在正厅台阶前的薛七抬头望着灰亮的天空，神情显得疲惫且沧桑。
这群追随并忠诚于他的下属们是他经营多年的班底，也是他不容退缩的原因。
在这座城里面，归顺于一个强大的势力远比逃出城外落草为寇要强上许多。
只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昔日常前来魏府上拜谒的权贵们，如今都对他们避之不及，那些达官显贵更是不屑于他们的卑贱出身。
魏瑁苦心经营多年的人际网，最后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既没能救下他自己，也没能保住薛七，正如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长叹了一口气，薛七最后低喃道：“只能走上这条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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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城门口。
薛七带着自己的手下伪装成途经此地的商队，现在正在过守城士兵的盘问。
递出了属于商户身份的假路引和文书，他看着兵官翻阅的动作，面带着讨好的笑容默默压低了帽檐。
“可以了，赶紧过去吧，下一个！”
官兵并没有抬头去看薛七，只是将视线向后方移去，招呼着后面的人。
这些路引和文书都是魏瑁还活着的时候，他委托他办的。
看来，这些证件和文书的效用还没有过去，并没有因为魏府查抄的原因受到影响。
带着手下们一路走出城门，刚进城郊他就立即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总有一种不安感包裹着他。
一路埋头快马加鞭的赶路，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
“这么急着走啊，薛教头。”
那人带着一班人马，架起了马拒正守在道路的中央。
来人微抿的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带着激动颤音说道:“我可算抓住你了！”
此人正是－－－－－－王启。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