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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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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林淼！醒醒，醒醒！”十五焦急地拍打着面前眉头紧锁的女子的脸颊。
“咳咳……”看到她把水呛出来之后和微微睁开的双眼，才放心把她放在铺成的草甸上。
十五没有问原本计划里要和她一起坠崖的侍女的去向，即使她探查了好几遍，那一片水域都只有面前的女子一人。
“失忆的药，阿岚叮嘱不要多用，容易被别的医者看出来……”递给林淼的瓶子里有着几粒药丸。
“谢谢你……我本不想拉你……十七也所说不想拉你下水……咳咳咳……”林淼的声音沙哑地仿若嗓子里有石粒一般。
十五轻笑了一下，调侃着说：“我还在想十七是在单干，还是在跟着谁干事情呢，没想到是你，挺好的。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虽然这个世道下，好人都很难好的结果。”
“想来前段时间阿岚和十七都和你有所联系吧，我因为出任务没有在京城，也就没有再进一步调查下去了，不过你们一起一定会成功的，很好……很好……”十五的话有些跳跃，又有些飘忽。
似乎有些头疼，十五重重地摇晃着脑袋几下，看起来神色不佳。
对于林淼来说，遇到十五在她意料之外。十七经常承接保护她的任务，她也因为一些缘故对十七的印象深刻，还有着很深的交情。
但是对于十五，她的了解只停留在十七和李之岚的描述和介绍里。印象里她应该是一个性格豪爽大方，做事利落的人。但是初次的见面，林淼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气息孱弱，精神萎靡，以至于易容过后的她都没有被白一以及其他暗卫认出，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上香宾客。
直到看到她腰间挂着的，她赠与三人的白玉，脑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才故意上前攀谈，夜会，商量……
十五的状态不好，连林淼都可以看出。她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有着不错交情的十七和李之岚为什么一直回避将其拉下水的选择，她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疾病。
似乎到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太长时间，看着十五有些疑惑的意味。林淼抿了抿嘴，说到:“确实，他们经常和我提起你。只不过你的主要执行任务的范围在南方，所以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能够帮助我……”
山崖上的记号，溪水中的缓冲网和麻绳不是被暗卫间接监视的林淼能够做到的安排。所以，都是十五趁夜里暗中准备的。
十五似乎因为提及十七和阿岚，精神好了不少，挤出一抹笑容：“这两个人，背着我，悄咪咪的，个子小，做的事情可不小，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姐妹……”
林淼将药瓶放妥，在十五的搀扶下挣扎地起身，她知道，那些人快来了，她该找个地方“昏过去了”。
“真的要拍晕你么？其实你可以……”还没等十五说完，林淼就直接打断她的话语，“相信我，白一认为我必死无疑，来找我的速度一定没有宁王的人快，而晕过去是对于孱弱的身为女子的我，最可能的情况，而且这样也是最迅速的方式……”
十五看着面前看起来柔柔弱弱但眼神坚毅的人点了点头，手刀落下，将林淼放在一个溪边不近不远的石头上。
布置完痕迹，十五远远地，深深地看来昏迷中的林淼一眼。完全压下侍女离去的伤痛，果决冷心，和这样的人合作，是她能够想到的十七她们所走之路的最好的合作伙伴了。
——
等林淼再次醒来，被直接放在陈旧的散发着血腥气息的马车上。眼上和嘴中都是布条，隔绝视线，也不让她发出声音，手也被捆在身后，她无法动弹。但是她还是感觉到她放在胸口的药丸还在，宁王的人和太子一样，完全不认为她会携带什么杀器。
“呵。”脑袋贴在车壁上的林淼感受着颠簸却急切的前进速度，她无声的笑了笑。
江辰，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
——
叶轻青一行人的人数已经锐减，承担大部分的刺杀压力，让每个人都苦不堪言。十七也象征性地割破了手臂，虽然夜晚换来了某人的责怪。
算了一下日子，十七感觉太子应该快要杀到了。
下午休整的时候，十七还没吃完手中的兔腿，赤一就靠近，给了十七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赤一的消息比她灵通。果然，还没等她啃完兔腿，就被疲惫不堪的侍卫强制性塞进马车里。
看着一脸无语的，可惜没啃完兔腿的十七。叶轻青却突然凑了过来，“你刚刚和你相好联络了吧，那个人快到了？”
时常被她的敏锐所惊讶的十七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只是点了点头。
面前翘着二郎腿的侧妃眼睛亮了许多，伸展了一下臂膀，感慨道：“终于到了我发挥的时候了，我是直接动手，还是假装被挟持的哭一下？说实话，哭的我都演累了……”
也不知前进了多远，只感觉颠簸的马车似乎越行越往上。
直到外面没有了厮杀的声音，十七知道，到她的戏份了。
一把抓过身边的叶轻青，架上自己身侧的短刃，刀下的侧妃立刻变成了泫然欲泣的模样。
看着马车中走出的十七，端坐于高马之上的江辰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然后高声说到：“还不出来么？六弟，你的爱妃可在我都手里？还是说，你到死都想只当个山匪？”
满是嘲弄的声音，顺着山风传遍了林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时十七才发现，原来他们现在就在半山腰处，远处就是那个金典演员——断崖。
太子身后黑漆漆的军队，默不作声，只有火把的燃烧声音，兹拉作响。
“我那个侧妃，太子想杀就杀。只不过，太子殿下逼的可真紧啊，那是否请殿下看看，我身边的人是谁？”
宁王带着他最后的精锐从林间缓慢走出，而他手中，蒙着眼睛的人，让太子手里握着的刀鞘发出阵阵响动。
摘下布条的林淼神色疲惫，在四望之后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悲怆地望着远处的江辰缓慢的摇头。
但是宁王却固定住她的头，让她的视线只能汇聚在江辰的方向，阴鸷地说到：“多看看吧，待会就看不到了。”
说完，就把她拖到了山崖的旁边。宁王高声大喊：“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辰，做选择吧！要不要护下我手中的人呢？”
被卡着脖子的林淼呼吸不畅，脸不一会就红了。她一直在挣扎，奋力的，手脚齐用的，但是视线却一直盯着马上之人，似乎在说：做决定吧，放弃她吧！
风似乎都停滞了，两方阵营都陷入诡异的寂静。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叶轻青直接拍掉脖间的刀刃，展了展身子，轻道：“好了，叶轻青现在死了，我去那边树上看戏了。拜拜！”
十七被她的大胆震惊到了，连忙四望，发现没有人关注这边，松了一口气。
【树上的视线确实好啊，我也想到树上去……】
还没等十七真的付诸实践，赤一就悄然靠近，悄悄勾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粗糙的指腹带来不一样的温度。
【干嘛干嘛，现在可是大戏的时候！】
十七表示反抗，直接拉住赤一的小拇指，用指甲不轻不重地扣了一下。
“我说，你两就每天这么腻歪么？不要以为你们前几日在林间干了些什么我看不见！”不远处的林轻青不满地抱怨，“我看你们的主子可要拉弓射箭了噢，看来那个什么太子妃也不是真爱啊。”
【是不是真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知道是谈恋爱谈着谈着全家遭殃的恋爱】
十七撇撇嘴，伸展了自己的筋骨，无论太子如何选，这悬崖，林淼是一定会坠的。
不然，怎么合理利用之后某人的发疯，对一切都不管不顾的情况呢。
十七和赤一上前，准备迎敌，远处却传来了快马的声音。
“太子，大位！斩草要除根！”看到溪涧里痕迹的白一姗姗来迟，却极力劝阻江辰做出什么他认为冲动的，仁慈的，愚蠢的决定。
听到这些话语的宁王更加握紧手中人的脖子，狰狞地说：“看来太子此生真的要痛失所爱了啊，那么我知道殿下的选择了……”
“闭嘴。”太子直接打断白一接下来的劝说，“孤自有定夺！”
说着极快地拿起背后的弓箭，搭箭，蓄力，似乎全然不管宁王手中的人。
“咻——”
利箭发出摄人的破风声音。
“真是冷心冷情呢，那么，再见了，我的嫂嫂……”
林淼眼角似乎有泪水流下，没等宁王说完，就任命似的向后倒去，促不及防的宁王没有想到他以为的怀中孱弱女人居然有如此的爆发力，直接被带着倾斜了身体。
身体失重的感觉直接让宁王呆滞了几刻，想要运起轻功，却被更远处打出的暗器在脖颈处擦出一道极细却极深的伤口。
将宁王身边的暗卫视若无物，踏风而来的女子一脸冷意，不开玩笑的叶轻青恢复了完全江湖侠女的状态。翻飞的衣袖，摄人的剑光，速度快的惊人，直到她将长剑插入他的心脏，他才像回过神来般，喃喃自语，但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原来是你……
生命就是这般脆弱，即使是位高权重的一直在搅动南禹风云的一方，被人夺取生命的过程也是轻飘飘的。身受重伤的宁王没有气力再抓着林淼，没有支撑的林淼开始直直地坠落。
一旁的太子没有理会突然暴起的叶轻青，刚刚射出的箭其实完没有瞄准崖边的两人，而是一旁的石头。
但这都不重要了，江辰眼中只有林淼坠落前那一眼的绝望神色，和那夜大火中向后倒去的母妃不断重合。
在白一以及其他暗卫的惊呼声中，一道身影也直接跳下崖壁。
“殿下——”
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并向她伸出手的江辰，林淼的瞳孔微缩，挣扎的神色中，她选择了闭眼。她再拒绝。
江辰咬牙将内力运作到极致，直接抓住了林淼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然后双双坠入崖下的密林里，惊起一众飞鸟。
宁王的暗卫们早就在宁王被一刀毙命的时候四散，深谙活命之道。
顷刻间，崖上只留下了太子的众多暗卫和所带领的军队面面相觑。
十七还大胆地往下看了一眼，确实深的离谱，陡的离谱。
【居然不是水潭，这还能活？】十七开始了地狱吐槽，然后又在心中疯狂道歉，【淼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你可是女主啊啊啊啊……】
拍了拍十七的肩膀，顺着赤一的视线看去，那里白一一脸焦急地安排所有的人手都下山救人。
“这能活？”一边擦着自己许久未曾使用长剑的叶轻青没啥顾虑的开口，心直口快的让白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就刚刚一声招呼不打就杀人以及对主上的编排，都想让白一也直接给她一刀。
只留下几名接应的人手，所有的暗卫都下山，绕过悬崖，向着两人坠落的地方开始地毯式的寻找。
——
这能活？作为男女主，还真活下来了。
虽然没有水潭，但是过于茂密的树林削减了大量的冲击力，两人重重地摔倒了土地上。
几日内，两次高空坠落的情况直接让林淼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江辰强撑着一口气，抱着林淼往不远处的岩洞中挪动。几步就是大喘息，但是他不能停下，雷暴肆虐无不昭示着暴雨将至，如果不到能够躲雨的地方止血修养，他们两个迟早在暴雨中流血失温而亡。
也不知靠着树休息了多少次，江辰到达了他看到的洞穴之中。
来不及理会洞外肆虐的狂风骤雨，他拿出贴身携带的不多伤药，给面前呼吸微弱的林淼磕磕碰碰地上药。似乎有血在他的脑上渗出，他没有理会，只是盯着昏迷不醒的林淼不敢松懈。
但是无论他如何摆弄，面前之人毫无苏醒的迹象。
怎么办，怎么办？
江辰焦急地呼唤，拍打林淼的脸颊。
“林淼，林淼，醒醒啊……我没有想要放弃你，我射的是你们后方的石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求求你……只要你能活，我什么都能做……我们去给他们翻案……我们去你一直想去的江南……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这天下，一定会是我们的孩子的……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
低低絮絮的话语，江辰只感觉脑袋的疼痛比不上心中的害怕。额上流出的血水似乎混杂了许多温热的，他许久未曾流出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林淼的脸颊上。
像一朵朵绽放的有些妖艳的梅花……
——
“江辰！我要那那棵树上的梅花！”林淼双手放在嘴边喊道，不似往日里的恬静的淑女摸样。似乎是被春日的阳光感染力，她大声地要求枝桠间的江辰给她折下她最喜爱的花朵。
没有别的旁人，林间的两人像是全天下最普通的恋人，没有别的身份和地位的加持和约束。她颐指气使，她笑着要求。
拿着梅花嗅着的林淼被身侧的人环住腰，一下子就飞到不远处高大树木的枝干上。
坐定，很不错的风景，从郊外俯瞰大部分的城房，甚至还能看到远处的连绵雪山。春风微暖，林淼闭着眼睛靠在江辰的肩头，“殿下前几日送的字画，家父很是喜欢。特别嘱咐我要好好答谢太子殿下呢。”
拿下林淼发间的一片落叶，江辰也闭着眼睛环住靠在她颈间的林淼。“岳父喜欢，我让手下的人再去收集。”
这是林淼最为幸福的时候，刚刚成婚，和太子的感情不断升温，她收敛所有别的不被此世所推崇的追求，做一个幸福的又不那么普通的太子妃，因为她有着即将到来的爱情以及哪一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太子，多少人羡滟不一的地位和婚配，她触手可及。
“嗯。”林淼被风吹着生起了几丝睡意，在身旁人“睡吧”的轻声催促中，她陷入了漫长的，并不平静的，怎么都无法睁眼的沉睡。
耳边似乎刮起了咆哮的大风，豆大的雨滴落地的声音轰鸣，雨水汇聚成的巨大流水敲击岩石的声音……
“淼，林淼……”
谁在喊她？
“淼淼，林淼……”
是母亲和父亲的声音吗？
“小姐……林淼……”
好像是春风的声音……
“阿淼，林淼！”
林淼猛然惊醒，但是面前不是一望无际的梅林和温暖和煦的春风。
面前的是，被血浸染了脸庞，眼里充满血丝的江辰。
他似乎有些疯魔了，嘴里一直说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死的，我不准你死！”
被江辰紧紧搂在怀中的林淼只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头疼，腰疼，腿疼。
但是更让她在意的是，被爱慕着的太子拥入怀中，她的内心没有半丝欢喜，反而像是坠入最为寒冷的冰窖之中，冷的她眼角都不自觉地留下两行清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