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27、布斯的哥哥

　　“自己去剪，”布斯拒绝了她，“木框里是我剪来拿去酿酒的。”

　　布斯长的高大，板着脸，让人害怕。

　　按照往常，迪莉雅一定会嘴甜撒撒娇，但她之前对布斯用过这一招，根本没用，对方木头脑袋一个，眼里只有那个断腿的哥哥。

　　“切，小气。”迪莉雅嘟囔，拿起篮子内的剪刀正打算走过去，忽然心思一转。

　　她转身，与树旁的洛利亚对视，“我手有些疼，洛利亚少爷帮帮忙可以吗？”

　　洛利亚回过神，下意识点点头，接过迪莉雅递上来的剪刀。

　　在迪莉雅含笑的目光下走到葡萄架旁，眼睛却没敢看布斯与他身边的独腿佣人。

　　“很简单的，你看看布斯怎么剪。”迪莉雅道。

　　布斯皱眉，觉得她的做法有些不合适。

　　他刚要出言提醒，视线就越过迪莉雅身后看到了什么，立马低下头闭上了嘴，做起自己手头上的事来。

　　“迪莉雅·黛托！”

　　一声带着隐隐怒气的男音传来，听的迪莉雅身子一僵。

　　她转身见是是肯特。

　　肯特去书房送水，没看见洛利亚人，便立马来找，远远听见迪莉雅指使洛利亚干活这一幕。

　　“这就是你干活的态度？”肯特走过来，“目无尊卑！”

　　迪莉雅脸色一下便变得很难看，心里的傲慢使她瞬间对洛利亚憎恨起来。

　　他一个人偶，凭什么！

　　不过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对肯特笑着解释：“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跟洛利亚少爷开个玩笑。”

　　“——况且，是洛利亚少爷对采摘葡萄很感兴趣的，对吧？”迪莉雅皱眉看向洛利亚。

　　洛利亚一愣，看出她眼神中的为难，于是回答：“对。”

　　肯特就这么被噎住了。

　　迪莉雅快速从布斯的木框中拿出好几串葡萄，放入自己的篮子，低声道谢。

　　布斯当着肯特的面不好发作，冷眼盯着她。

　　迪莉雅抢在肯特将再次开口前说：“那我先回厨房了。”

　　她越过肯特直接走了。

　　肯特皱眉，正要喊住她，就听洛利亚说话了。

　　“肯特，我想回书房了。”

　　“我送您回去。”

　　“谢谢你。”

　　洛利亚蹲下身，将一直跟着自己的猫抱起，跟着肯特走了。

　　他的心很乱，一路上都低着头，脑中反复闪过刚刚听见的对话。在肯特将他带到书房后，还因为走神，差点撞到肯特身上。

　　肯特见他心不在焉的差点撞上自己，于是关切问道：“您在想什么？”

　　洛利亚对上肯特的眼睛，一股莫名的心虚涌了上来，他不敢看肯特，总觉得现在谁都能看穿他心中想的事情，连忙别过头，结巴道：“没、没事。”

　　肯特见他不说就没再问，“那我走了，我就在不远，您一喊就能听见。”

　　洛利亚将猫放下，他点头。

　　肯特得了允许，走出书房。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洛利亚视线后，洛利亚叫住了他，“等等，你知道布斯吗？”

　　肯特脚步立即停下，任何转身回答，“知道的，就是刚刚摘葡萄的佣人，怎么了洛利亚少爷？”

　　洛利亚忽然不敢再问下去。他想知道布斯与那个独腿佣人的关系，但他怕肯特不知道，反倒被自己这么一问去查布斯他们。

　　如果布斯他们因为自己，而被发现遭了殃，他绝对会内疚到死的

　　“没事，他……挺勤快的。”洛利亚道。

　　“哦这样啊，既然您觉得他好，那我这个月多给他点报酬。”肯特道：“布斯和他那断腿的哥哥是挺勤快的，也该多给一点了。”

　　“是哥哥？”洛利亚问。

　　“对啊，您也觉得他们长的不像对吧，他们感情还是很深的，其他人说布斯为了照顾哥哥，到现在也没结婚。”

　　肯特继续道：“前年为了一起来这里，两人还只要一份报酬呢。”虽然温德纳老爷开出的一份报酬足以抵过别的地方的两份。

　　“他们两个只拿一份报酬？”洛利亚立马为布斯说话，“那布斯的哥哥也有在工作吗？”

　　“当然，活都是一样的。”

　　洛利亚想起布斯哥哥那只空荡荡的裤腿，于心不忍，“那他应该获得报酬的。”

　　肯特一愣，“哦好，我会跟温德纳老爷提起的。”

　　洛利亚想阻止，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他想尽量少的与温德纳接触，但如果通过温德纳能帮到这对“兄弟”，他是很愿意的。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

　　在肯特走后，洛利亚又坐回沙发上，白猫窝在他腿上打瞌睡。

　　他这次没有在看书，而是双手搭在猫咪的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眼睛无神地盯着一侧地面，思绪凌乱。

　　他在思考许多难懂的问题，譬如布斯为何会心甘情愿照顾他的“哥哥”，并且承认自己爱上一个男人。

　　这问题就如同当初他思考温德纳为何会爱上自己，为何会不顾危险，来燃起的房屋中救自己一样难懂……是出于爱吧。

　　之前他不愿面对，便将问题埋在了心里，不去多想，可今天在葡萄架旁边视觉与听觉的冲击让他不得不正面这些问题。

　　自己到底在顾虑什么。

　　温德纳的感情他并不是感觉不到，并且从未有人的让他觉得如此灼热，好像他只要答应与温德纳在一起，温德纳便会将一切给他包括生命。

　　可事实是，温德纳早就无所谓愿意将一切给他。

　　自己到底在顾虑什么。

　　爱确实不分性别，如果忽略掉性别，那一定就是他的人偶身份，毕竟活人怎么能与一个人偶在一起呢？更可况是他这样麻木的、只想摆脱这个身份真正死去的人偶。

　　父亲的死使洛利亚变得麻木，他不似在伊德里街那般快乐，总觉得自己是阴沉沉的，心里是认为自己死了，只是被温德纳用非常的手段强行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或许，如果他不是人偶的话，他会在某一天被温德纳打动。

　　洛利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