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11、别误入歧途

　　温德纳可能有很严重的病，洛利亚在一些古怪故事中听过这些诡异的病。

　　他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这是罪恶的同性之爱。他不喜欢活人而喜欢一个人偶，这是人们嫌恶的恋物癖。

　　这么说的话，一切罪恶的伊始就是洛利亚。

　　自己居然还想依仗着温德纳，利用他那因自己而起的罪孽杀掉里约公爵。

　　不能自私的继续祸害温德纳。

　　洛利亚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他觉得自己无比邪恶。

　　“温德纳，你很喜欢我对吧？”洛利亚心里有答案，还是问地认真，想再确认一遍。

　　不过问出口后，羞耻差点把他淹没。

　　温德纳笑道，“我爱你。”

　　洛利亚愣住，下意识以为自己的心脏在跳。

　　他好一会才磕磕巴巴道：“这、这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温德纳忽略他这句话，坐在写字台前望着少年羞乱的头发，有心逗他，“你还没说……你将怎么感谢我？”

　　洛利亚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封，他抿着唇抓紧了手中的书。他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局促起来，“你杀了我让我死掉吧，或者让我离开，流浪什么的都行，”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你忘掉我，不要再喜欢……男人，也不要再喜欢人偶，别再误入歧途了。”

　　说完后他抬起头，精致的脸上溢出忧愁。

　　温德纳没吭声，低头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写最后一张信的结尾。

　　窗外的太阳被几片飘过的云遮住，书房不再亮堂，温暖的阳光一消失，燥热的感觉自然不再有了。

　　书房内只剩下写字发出的沙沙声。

　　洛利亚观察着温德纳的反应。

　　温德纳并未如他想象中暴怒，他仿佛没听见自己说话，平静地写着字。

　　“温德纳，爱一个人并不需要与他在一起——”

　　“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温德纳打断他。

　　手上的笔未停，他声音坦然语速适中，让人捉摸不透内心所想，“洛利亚，别想着离开我。”

　　洛利亚想反驳他，想了许久却只憋出一句，“——可是你这样不对。”

　　他像只急切的小动物，蹙起眉，眉目认真。

　　“不对？”温德纳侧头看他，问地温和。

　　人们都认为他脾气古怪，可他骇人的脾气在洛利亚面前从来无踪，但凡换一个人来反驳他，得到的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温德纳无奈地叹一口气，轻声问：“不应该喜欢男人？喜欢人偶？”

　　他表现出耐心听的样子，安抚洛利亚的急切。

　　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把四张纸叠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将纸张理的整齐。

　　每张纸上都只有寥寥几句话，可见敷衍。

　　“我并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人偶。”他看着洛利亚，正色道：“我爱你与这些无关。”

　　“我知道你想感谢我，想通过离开这种方式让我不再‘误入歧途’。”温德纳走到洛利亚身前，高大身躯投射的阴影遮住他。

　　“如果拄拐杖是罪恶的，那你会让天生断腿的瘸子丢掉他的拐杖吗？”

　　他抽走洛利亚手中的书，随意丢放在沙发上，弯腰抱起洛利亚。

　　“想感谢我的话，不必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温德纳托起洛利亚的屁股，把他往上送送，是抱小孩的姿势。

　　洛利亚僵硬着身体，他长大后从没被人这么抱过了，下巴被迫搁在温德纳的肩头，一时愣住说不出话。

　　温德纳往门外走去，他的声音轻下来，“你忙我的腿涂个药吧，就当是感谢我今天救你。”

　　洛利亚果然一怔，回过神来，这个请求太合理，他认为自己无法拒绝，“好。”

　　本来温德纳想让他主动提出的帮忙上药的，没想到他硬是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得自己开这个口。

　　洛利亚被抱着去到了浴室，途中温德纳吩咐佣人将烫伤要用到的药送上来。比起温德纳，他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才像一个伤者。

　　浴室同样很大，墙壁上挂着一些质地柔软的毛巾，洗手台上摆着许多洗浴的瓶瓶罐罐，看上去都是新的，木质的大浴桶摆在一旁，地面被打扫的非常干净，没有水渍。

　　温德纳把小板凳摆在洛利亚跟前，示意他坐，自己则是去浴室外搬了一个高一些的椅子。

　　佣人将调好的药送上来，一个木质的小碗，里面是褐色粘稠的膏药，膏药里插着一支小平勺。

　　洛利亚接过这药，看见这个佣人时，忽然想起今天一直没看见肯特。

　　念头一闪而过，他开始专注地给温德纳腿侧的烫伤上药。

　　因为是第一次做这个事情，洛利亚的手颤颤巍巍，动作轻柔的不像话，生怕把对方弄疼了。

　　温德纳没感到任何痛，冰凉的药膏被小心翼翼的抹在腿上反而发痒，然后他的腿动了一下。

　　“疼吗？”洛利亚倏然停下，关切地问他。

　　“嗯。”温德纳点头。

　　他心里仿佛盛开了一朵花，这花自愿扎根在他身上，属于他。偏偏又娇弱的一碰就折，温德纳不敢轻易触碰，大多时间都抓心挠肝的望着。

　　温德纳盯着洛利亚的发顶，发丝有些乱，他却觉得每一根弧度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他抬手揉了揉洛利亚的头发，洛利亚僵硬着没什么反应，继续手上的动作。

　　以前温德纳总是靠观望来缓解自己饥渴的心，他蛰伏在洛利亚身边，像个跟踪狂悄悄在暗处窥视他，只要见到这个人，心中汹涌激荡的海浪就会被一股温柔的力量轻轻揉平。

　　而现在，温德纳不但能时时刻刻看着他，还能够随意伸手触摸他，拥抱他。

　　“弄好了。”洛利亚把装药的小碗放在地上，犹豫道：“我……有些渴。”

　　“戴文，倒杯温水，再把这里收拾干净。”温德纳起身。

　　“是，老爷。”不远处的戴伦走上前回应，然后退出去。

　　“戴文？”洛利亚终于问：“今天一直没见肯特，他去哪了？”

　　之前给自己倒水的，除了温德纳好像就只有肯特。

　　“他有自己的事，晚上就会回来。”温德纳没说肯特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