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叼着苦瓜

2、入梦前

　　时趼是在包里发现那张纸的。
　　她从梦中醒来后，伸了伸手，空无一物让她认同了自己人格分裂的症状。
　　但在玩累后站在家门口掏包时，本该掏出的钥匙却变成了一张蓦然出现的纸条。
　　纸张在手中的触感与梦中毫无差异，时趼将纸展开，看到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数字的边缘已经雾化，但好在没有影响到观看分毫。
　　时趼沉默了半晌，还是决定播出那不知详情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似梦中的女人，多了种沉稳气息。
　　时趼问好，重新拿出钥匙，走进家中，说明了自己的来处，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随即被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侵占。
　　“喂！时小姐，你稍等一下，秦进姐出去了，马上就回来！别挂！！！”
　　时趼：……
　　时趼好脾气的听从着，端着手机去厨房倒了杯水。
　　“时小姐？你还在吗？？”
　　电话那头确认着，生怕时趼反悔。
　　时趼无奈答道：“……在，不是要等你姐回来吗。”
　　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时趼能听出来，那是比她们都要更清澈，更稚嫩的声音。
　　年纪总归来说应该偏小，时趼自动给她扣上了秦进妹妹的头衔。
　　“那就行，真抱歉啊。”电话传来女孩不好意思的话语，“其实我们本来以为你最早是明天打过来的。”
　　“但是没关系，秦进姐很快就回来了！你再稍等一下。”
　　时趼闻言只是笑了笑，应了声好后就闭麦了，任电话那头自顾自的说着。
　　时趼生生等了十分钟。
　　熟悉的嗓音并未出现。
　　女孩隔着屏幕都觉得很尴尬，试探性出招，“时小姐……”
　　“嗯？”
　　“要不你，先看会剧？我去外出寻觅一下。”
　　时趼眉毛微挑，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没事，你们只有秦进干这个吗？”
　　她不禁问道：“我其实只是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做，我要……怎么配合？”
　　“我信秦进说的话，反正都过了这么久没治好，不如拼一拼。”
　　时趼语气里饱含认命的笑意，仿佛一个绝症的患者在长期治疗无果后正寻找救命的良药。
　　“我……不是管事的。”女孩回答着，“我把电话给那个有权的人，你俩说啊。”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换来的却是持久的沉默，时趼还以为对方先挂了电话。
　　“你好？”时间主动出声打破对方经久的静默。
　　“你好。”
　　是刚接电话的那个人，两人的声线相差极大，声音的转换分外明显。
　　“我们打算把你约出来。”电话那头来口。
　　时趼很轻的嗯了一声，问道：“在哪里？”
　　“一个人不多，但双方都觉得比较安全的地方。”
　　时趼隔着屏幕默默点头。
　　时趼：“我其实还有几件事想问。”
　　“什么。”
　　“就是……秦进姐……说过，”这个称呼说出来比较拌嘴，但因为之前女孩这么叫过，好像这么叫才不会显得违和。
　　她顿了顿，继续道：“说，梦境……？会不停的卷进其他无辜的人。”
　　“为什么……在我的幻境中，从来没出现过别人。”
　　大抵是一个人在里面待惯了，时趼和秦进的首次谈话，唯只有这一个记忆尤深。
　　电话那头随意答着熟悉的发言，“你和别人不一样。”
　　再次听到这句话时，时趼说不上来什么心情，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你的梦境不能一直维持，梦骸根本得不到释放，还没来得及现身就消失了。”
　　“你的梦境不需要维持，自然就不会卷入别人。”
　　时趼：“梦骸？”
　　那头哦了声，“在梦境里，整个梦境的能量来源于梦骸，梦骸来源于梦境的主人，想要破梦，就要杀死梦骸。”
　　时趼回应着，她想知道的还有许多，还是决定当面论述。
　　“在哪会面？”
　　电话那头正欲开口，电话遽然响起秦进的声音，“就昨天那家咖啡厅吧，我都预定好了。”
　　随后是女孩激切的喊叫，“回来啦！回来啦！没挂吧？”
　　秦进：“小时觉得呢？”
　　突然的亲昵让时趼不自觉一怔。
　　见她没回答，秦进又问道：“嗯？挂了吗？”
　　“没，”时趼回神，“哦，好。”
　　秦进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好，我加你微信了，我们微信联系。”
　　————
　　张庭:人呢？
　　时趼:请假了，不太舒服
　　张庭：我去你终于开窍了
　　张庭：受哪位高人指点了
　　张庭：那我奶茶怎么办？我点了两杯
　　时趼抬头看着目的地，渐近的咖啡厅依旧充满喧嚣。
　　张庭：怎么不回我？那你好好休息，我替你喝啦
　　时趼：嗯，谢谢
　　她摁灭手机，停在咖啡店门口，透过玻璃寻找最里面的座位。
　　座位上的人是熟悉的面孔，正是秦进。
　　秦进拿着手机，端着杯咖啡。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注意到了自己，戳了戳秦进试图确认。
　　秦进转头，笑着点点头。
　　得到肯定后，女孩兴高采烈的跑来，推开玻璃门，自来熟的拉起时趼的手捧在胸前。
　　“时小姐！”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不等时趼回应便拉起她的手往店里走。
　　时趼猝不及防，被拉的一个踉跄。
　　女孩并未注意，目光全然放在秦进脸上。
　　秦进见这情形噗呲笑了出声。
　　时趼：……
　　她被摁到了最里面的座位。
　　时趼：……
　　一气呵成，更像绑架的了。
　　时趼正了正神，开口：“来晚了。”
　　“没有啊，我们也才到。”秦进拿勺搅着手中的咖啡，依旧是一手托腮，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时趼。
　　时趼如坐针毡，一股怪异的感觉蔓延全身，内心挣扎后还是决定偏头，不再看她。
　　不料正好对上了那位女孩的视线。
　　时趼：……
　　女孩开口：“时小姐你好，我叫姜小齐。”
　　姜小齐露出一个烂漫的笑容，与秦进那种……戏谑的感觉完全不同，让人感到舒适。
　　“你好。”
　　“嗯嗯，”姜小齐说道，“那现在等吧！”
　　时趼疑惑，“等什么？”
　　“咳，是这样的，”秦进主动接过话头，“你的梦境不会卷入别人，所以我们派我在你进入梦境的时候主动进入，我不会被你的梦境刷出去，所以我会留在里面，等到另一个人带刚离开梦境的你进来。”
　　秦进莞尔：“这样梦骸就会出现了。”
　　时趼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上次简易的解释根本无法说明，她不禁问道：“梦骸到底是什么？”
　　“昨天那个人和我说，想要破除，就必须要杀掉梦骸。”
　　秦进点点头，“是小程吧。”
　　“梦骸……”秦进低头思索片刻，随即开口，“这么说吧，梦境的主人创造了整个梦境，而梦境围绕的主体是梦骸，梦骸负责梦境的持续，是已知的唯一的能量来源，将这个大型的能量补给破坏掉，整个梦境自然就会消失。”
　　秦进似乎料到了时趼的疑惑，开口：“你没见过。”
　　时趼：“……没，昨天你们和我说了，是因为我的梦境持续时间太短。”
　　“嗯，应该是的。”
　　应该是的？所以他们也不确定吗？
　　时趼没太在意，她本就没抱多大希望来这里搞什么邪乎。
　　但一想到女人能出现在自己的小空间，就不免得燃气一丝念想。
　　如果他们真的有办法呢？如果办法真的能成功呢？如果自己，真的能治好呢。
　　秦进重新拿起手机，滑着屏幕，“好啦，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小齐吧，接下来就静静等你的梦境出现了。”
　　姜小齐顿感不妙，小心翼翼开口：“姐……你不会……”
　　果不其然，秦进滑动的手指停住了，她随意读着手机上的文字：“高考将至，同学们不可以放松，请以下未提交作业的同学抓紧时间补交，要从小事重视起来。”
　　“姜—小—齐—”秦进故意将尾音拉长，一字一句道。
　　“老师都给你排到第一个了，”她抬头，与姜小齐对视：“你不是昨天晚上说写完了吗？”
　　姜小齐：……
　　稚嫩的脸上不断浮现出窘迫，做着毫无说服力的解释，“姐你信我，我只是忘交了。”
　　“哦~”这一声意味深长，不信写满了秦进整张脸，“一会回家了就去交。”
　　她将震动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故意推到姜小齐面前。
　　手机页面的几个大字意外的显眼——“姜小齐班主任”。
　　秦进认命，“我再救你最后一次。”
　　姜小齐长舒口气，嘿嘿笑着，“还好我家长电话添的你，谢谢秦进姐~”
　　秦进摊手，没回话，拿起手机走出咖啡厅，还不忘冲时趼笑笑。
　　时趼不由得转头看着满面春风的姜小齐，原来是高中生啊，难怪看着像小孩子一样。
　　姜小齐转头，刚好撞上时趼的视线，她从一旁刚走过来的服务员盘中拿了一杯咖啡，移到了时趼面前。
　　“拿铁，”姜小齐收回手，讪讪地挠了挠头，“不知道时姐你喜欢喝什么，就点了杯我喜欢的。”
　　“谢谢。”
　　和婉的语气自动让两人姐姐妹妹的身份更加显著，也使她颇有大姐姐的风范。
　　“你一会就在外面等我出来吗？”时趼问道。
　　姜小齐点点头，“等你们出来。”
　　时趼：“再带我进去吗？”
　　姜小齐愣了一下，慌忙摆头，“不不不，我不进去的。”
　　她忸怩的正着身子，喃喃道：“我才不要干呢……”
　　“什么？”声音太小，时趼没有听到，但传到姜小齐耳朵里似乎就变了种味道。
　　她忙不迭开口：“哎呀我去里面也没什么用，带你进梦的那个人还没来呢，你就放心吧，她俩就够了，经验丰富绝对护你周全。”
　　姜小齐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膛。
　　铿锵的话语没有回应，时趼此刻低头盯着杯中的咖啡，一动不动。
　　姜小齐：……
　　秦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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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姐？醒醒，她是不是还没完全出来呢？”
　　“再等等。”
　　两种声音回荡在耳畔，时趼听着他们模模糊糊的话语，试图用神志不清拖住沉重的头颅。
　　这次的退出依旧突然，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和秦进梦中的闲聊话题。
　　秦进和她埋怨姜小齐的年少与叛逆。
　　时趼听着青春昂扬的故事不免露出笑颜。
　　只有她一个人出来了吗？
　　朦胧恍惚中，她的手被人握住。
　　两人十指相扣。
　　冰凉的触感与手指的穿插让她恢复了几分清醒。
　　耳畔传来低喃，时趼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别动。”
　　伴随着姜小齐的一声加油，空间完成了转换，梦中的场景悉数再次显现，将现实覆盖。
　　时趼头依旧晕乎乎的，勉强能够抬起眼皮。
　　她睁开眼，刚好看清了搂着自己那人的脸。
　　声音对上了，那声音就该是这张脸。
　　可是这脸……怎么越看越……
　　这是……程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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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姐重磅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