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三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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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墨惜言流露出的神情，让程逸酒无法解读。
瞳孔放大，漆黑的双眸中翻滚着炽热的情绪，快把她的倒影吞噬，可脸上却显出几分恍然。
程逸酒平日里只爱打打游戏，很少看年轻人间流行的爱情电视剧，所以未曾想过墨惜言此刻的表情足以选入表演系的教科书，用以训练学生演绎一位对自身情感过于克制迟钝的人。
【万能的数据库，快告诉我老板现在在想什么！】
程逸酒撇开眼神，【绝对不是害羞，我没有害羞，我是为了看数据库才转移视线的。】
墨惜言：……
你解释给谁听呢？
墨惜言放开程逸酒，心情愉悦地勾着唇角，“罗叔，交给你了。”
说完，她径直朝屋内走去，脚步轻快。
罗远山心情复杂，从他的视角看，这俩人就没进行过一句对话，却又像是什么情话都说尽，啧啧啧。
程逸酒凑到目前最能给她安全感的罗远山身边，“罗叔……”
罗远山上下打量一番程逸酒，“啧啧啧。”
程逸酒：？
罗远山心中感慨万千，看来冷酷的资本大亨也有落入情网的一天。他笑眯眯地把程逸酒领过大门，程逸酒只觉得那个笑容过于诡异。
这个宅子里的人还能不能好了！
走上宽阔草坪中间笔直的过道，直通向墨家大门。
程逸酒站在朴素的红木双开门前，门前的飞鸟玻璃灯洒下明亮柔和的白色光辉。
一名身着战术套装的黑衣安保走到程逸酒身边，程逸酒好奇地观察他，见他腰间别着一把木仓，非常像游戏里常见的格.洛克。
“程小姐，请录入您的虹膜信息。”
安保先是将自己的手按上隐蔽式指纹读取器，又输入密码，红木门中央升起一块隔板，露出里面的操作面板。
安保脱下头盔，程逸酒才发现自己刻板印象了。这是一位高壮的女性，恐怕有一米九的身高，约四十岁的年纪，声音沙哑，像是久经战场而损伤了声带。
“我是安保队长，您叫我小李就行，有任何情况都可以联系我。”
程逸酒努力记住她沧桑的脸，“好的，小……李队长。”
小李队长稍挑眉，心里没来由地对程逸酒升起几分亲切，很快搞定了信息录入。
程逸酒终于得以走进墨老板的豪宅，拘谨得像是过年时被爹妈押去亲戚家拜年。
她还记得年夜饭的时候，特别喜欢吃姑妈做的番茄炒蛋，于是老把筷子往那盘菜里伸。姐姐用力打了她的肩膀，斥责她怎么这么自私，把菜都吃光了，别人还吃什么？
姑妈捂着嘴笑，哎呀，瞧瞧盼娣，多懂事的姑娘。
爹妈则是尴尬的神色，程逸酒始终无法明白，他们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
程逸酒坐到蓬松的长沙发上，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包裹，赶紧挣扎出来端正了身子。
“小友，这么紧张做什么？”罗远山见她正襟危坐的样子只觉得小姑娘可爱，“罗叔去给你倒点热水，促进血液循环，对身体有好处。”
“谢谢罗叔。”程逸酒懂事地回答。不论想不想喝水，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墨惜言去快速冲完了澡，下楼的时候就见程逸酒呆呆坐在沙发上，心声也听不见。
她一个人坐着不无聊吗？
“程逸酒。”
墨惜言喊了一声，那人转过头来，看见是她，忙站了起来，“老板。”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称呼我？”
墨惜言用毛巾擦拭着滴水的黑发，脸上还带着刚出浴室的水汽，走到茫然站着的程逸酒面前。
【不然怎么称呼？】
墨惜言无奈，“你可以叫我墨惜言。”
【诶哟，那可使不得，折煞小女子了！】
程逸酒鲜活起来的心声，把她从遥远的过去拽了回来。
墨惜言微扬下巴，“叫啊。”
【我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程逸酒眨了两下眼，迅速地念，“墨、墨惜言。”
【你好可怕。】
墨惜言哼笑一声，如冰雪消融。把毛巾扔到对面人的身上，自顾自地走到一张柔软靠椅上坐下，及肩长发铺在椅背上。
程逸酒拿着毛巾，不需要思考便擦拭起乌黑柔亮的秀发来。
她动作轻柔，手指灵活，在发间穿梭，带来阵阵酥麻。
【好清爽的茉莉花香，也不知道老板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不管什么牌子，肯定一瓶都要上千万！】
倒也没有这么离谱。
墨惜言闭上眼，心安理得享受程逸酒的服务，“你很熟练，给多少女人这么做过？”
“啊？没有哇。”
【我只给我……啧，不提也罢。】
【话说回来，老板可真会脑补啊。】
“你自己告诉我，或者我让胡晨去查，都行。”
墨惜言语气悠然，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却在暗中步步紧逼，逼迫程逸酒说出真话。
程逸酒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墨惜言睁眼，略蹙眉，“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都说了，没有，没有，没有，为什么你不相信！？】
程逸酒手上紧紧攥着毛巾，深呼吸一口气，继续伸手替墨惜言擦拭起来，机械地进行重复劳动。
“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
罗远山一走进客厅就感觉到凝滞沉重的空气，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赶忙走上来。
却还是不忘给墨惜言汇报，“当家，程逸酒的房间已经收拾好，身份信息也录入了安保系统。”
墨惜言简单应了一声。
罗远山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小友累了吧？要不先去房间休息，我来就好。”
程逸酒还没回答，墨惜言就冷声开口，“你休息，她留下。”
跟她较上劲了还，她今天非要从程逸酒嘴里问出真相不可。
墨惜言的语气太过生硬，就连罗远山也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当家，你看看身后。”
墨惜言一顿，转过身去。
程逸酒抿着唇，眼泪无声地汩汩涌出眼角，目光委屈又怔然。
和墨惜言对上视线，才猛然回过神来，用手背胡乱擦拭脸上的水迹，用力咽下喉咙里阻塞的酸涩。
“对不起。”程逸酒压着颤抖的声音。
没有心声，她什么都没想，只是道歉。
墨惜言突然很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抽。可程逸酒轻松说出口的三个字，梗在墨惜言的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确信没有那个神秘生物的干扰，而是比外力更强大的阻力，阻拦她为自己的逼迫认错。
“带她去休息吧。”墨惜言揉着眉心，起身走客厅，来到阳台。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她目光有些茫然，数着远处正在站岗的武装安保，东侧一共有五人，全部都在认真执勤，对得起她一个月给他们每人开的能买五十瓶浮光牌洗发水的工资。
李队长正好巡逻到这边，见墨惜言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朝雇主点头致敬。
“小李，你过来。”墨惜言叫住她。
李队长不明所以地过去，“墨董，有什么吩咐吗？”
“我……”墨惜言试图组织语言，却有些无力，“没事，这批人什么时候换？”
原来是询问工作，看来雇主很重视那位程小姐。
李队长回答，“还有一周执勤任务就满三个月。您要是担心这批人当中有人与程小姐具有社会关系，我可以立刻筛选下一批安保，确认无误后让他们立即到岗。”
墨惜言点头，“辛苦你了。”
李队长忙弯腰，“感谢墨董关心。”
李队长去执行不期而至的新任务，墨惜言吹了一会儿冷风，感觉到身上有人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衣。
“罗叔。”墨惜言望着漆黑的山林，拢紧了衣服，“她怎么样？”
罗远山立在墨惜言的身侧，知晓那个“她”指代的谁，“睡下了。”
“没哭了吧？”
“……当家想知道的话，可以去监控室看看。”
墨惜言手指点着冰凉的栏杆，“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罗远山微笑，语气傲然，“程小友得了当家的青睐，是她的荣幸。您的势力一手遮天，容貌得天独厚，能力无人能出其右，她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您不必过于自责。”
“……”
墨惜言瞥了一眼罗远山，眼角抽搐，“真是拙劣的激将法。”
“兵不厌诈，管用就行。”罗远山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当家，想与人交心，可不看以上的所有优势。”
墨惜言垂下眸子，“罗叔所言，也不尽是。”
……
……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宽大床铺的浅蓝被子上。
程逸酒被无声的阳光轻柔唤醒，睁眼盯着天花板，只觉得眼睛干涩得快要裂开。
丢脸啊！！！
她昨天竟然被老板几句话就说哭了，老板简直可以拍个短视频，名字她都想好：
《三句话，让程逸酒为我痛哭流涕》
程逸酒心情沉重，勉强掀开被子，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她撑着身体洗漱完，换好衣物。
就连衣物都是老板派人给她新买的，还好是一堆格子衫、夹克卫衣和牛仔裤，不是她不敢穿的衣服。
门上传来叩叩敲门声。
“起床了吗？”墨惜言的声音传来。
【老板……】
【真不想面对她。】
程逸酒沮丧地打开门，垂着脑袋。墨惜言去牵程逸酒的手，被她很有痕迹地躲过。
【我去，下意识！】
【不会又惹老板生气吧！？】
程逸酒赶紧把自己的手塞到墨惜言手里。
墨惜言：……
墨惜言看着程逸酒和她相握的地方，“你让我握的。”我可没逼你啊。
【简直了，这人还会倒打一耙！】
【我敢不握吗，我要是敢躲，立马就是背后中了六发子.弹而自.杀！】
墨惜言松开了程逸酒的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完了完了，真的生气了。】
墨惜言脚步一顿，又转身回来，盯着程逸酒的眼睛，“我想牵你的手。”
【……】
【老板表情像是要去上战场似的，笑死。】
【动摇中……】
程逸酒眼神飘忽不定，墨惜言把手伸到程逸酒面前，程逸酒很有痕迹地扫过几眼，才发现墨惜言手指上有细密的陈旧伤痕。
“这些伤痕……”
“操作芯片封装的时候，偶尔会被烫到，留下了这些伤。”
“噢。”
程逸酒挠挠脸颊，试探着把手放了上去，十指相贴，温热但粗糙。
墨惜言展颜一笑，暖意在她的脸上微微荡漾，“走吧，吃饭。”
程逸酒顿时红了脸，也咧开嘴，猛然觉得自己这样会很傻，又收了回去。
【老板笑起来真好看，建议老板多笑笑。】
【我脸是不是有点烫？坏了，老板肯定知道我抵抗不了美人计了。】
墨惜言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介意。
罢了，过去的事情她无力改变，唯有把这人的未来牢牢掌握在手里。
两人吃过早饭，程逸酒坐着等墨惜言带她去上班，墨惜言却不慌不忙，拨通一个电话，“搬进来吧。”
别墅红木门打开，看起来像是装修工人的队伍抬着几个大箱子进入客厅。
为首那位询问道，“墨董，是放在一楼左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们又把箱子有条不紊地抬走。
【老板这是要搞装修？不上班啦？】
【让我看看……】程逸酒翻起数据库，【墨惜言不知如何将道歉说出口，索性让胡晨查到程逸酒的喜好。】
【她一直很想要一间游戏房，里面不仅有最新游戏主机，最好配上一台VR设备和万向跑步仪，再加上带有重力模拟的赛车设备。】
【程逸酒曾经在游戏论坛上，伪装成家财万贯的富二代，详细描述了她用超大屏幕玩暗黑之魂，用VR与太阳骑士并肩作战，或者在广袤的世界里飙车里的种种体验。】
【她描述得栩栩如生，网友都以为她是真富二代。程逸酒甚至自学建模渲染，给自己捏了一栋豪宅截图发在网上，与真实照片无异。】
程逸酒：救命啊！
以前犯下的虚荣之罪，最终都是要在这个时刻一一偿还的吗！？
【啊！！！怎么连我的小号都能查出来！？】
【胡晨，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还不如把我撒了！】
程逸酒趴在桌上内心疯狂哀嚎，墨惜言弯着唇，坐在椅子上翻看平板，“以后这里也是你家，想要添什么东西，告诉罗叔就行。”
程逸酒把脸枕在手背，阴恻恻地露出两只眼，“我想死。”
“与其想死，不如去看看你的专属游戏房。”墨惜言挑眉，那人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不知是羞是气。
“呜……”程逸酒嘴边漏出一声挣扎的呜咽，表情扭曲，几秒后，从座椅上蹦下去。
【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程逸酒跑了出去，墨惜言笑着摇头，用平板处理起公务。
“当家，有心了。”罗远山欣慰不已，又提醒道，“龙胜天遭此打击必然心怀愤恨，要提防他从程逸酒身上下手。”
他早就下过手，如果不是程逸酒，他已然得逞。
墨惜言点开最新的新闻，上面显示龙胜天交了保释金后已经离开警局。
“我不想再让她身陷险境。”
再？
罗远山没多问，“那您是打算……”罗远山以手做了个往下切的动作。
墨惜言颔首，眼里泛着冷光，“试试吧，不过你一定要保持警惕，龙胜天有些奇遇在身上。”
罗远山笑着回答，“我去安排，当家，正好看看我这把刀钝了没。”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三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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