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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日月不同辉 ...

  •   待众人散去,大月儿身心俱疲,颓然瘫坐,浑身无力,软趴趴的倒在桌子上。司徒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发烧。“是不是海风吹多了?”

      折腾了几日,他们滴水未进,大月儿为救他们劳神费力,怕是受不住了。他将大月儿抱到床上,给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让她好好休息。

      她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的时候,总是梦见自己变成萌萌,被大鱼拖入深海撕咬,她又怕黑又怕水,又怕痛,但是又不敢呼救。她至始至终没有想透,自己跟二皇子之间来不及繁荣就已枯萎的隐秘感情,遗忘比爱更加彻底。

      春风宜人,月色淡淡,仍然悬在西天,将落未落,照不亮春日的五彩斑斓。那边红日已经傲然起身,向天空宣示它的主权。这个世界不存在日月同辉,太阳一出来,月亮就暗淡无光。

      大月儿被春风唤醒,睁眼便见司徒和衣躺在她身边,没有了苏晚樱,他亲自照料。
      “你昨晚睡的不好,你哭了,还说梦话,喊萌萌的名字。” 司徒关切的看着她说,“萌萌已经没有了,不要难过了。”

      大月儿真拿自己说梦话的毛病没办法,要是说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伤害到别人,可怎么办才好?
      她看着他憔悴的脸色,抱歉的说,“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呢,看你脸色都不好,再睡一会。” 说着把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要他好好睡觉。

      司徒也很配合,乖乖的闭上眼睛小憩一会。

      谢女侠在帐篷外清清嗓子,咳嗽一声,大声通报,“司徒公子,月姑娘,长公主说要你们去她军营议事。”

      司徒抱怨说,“不去。” 他非常不愿意见长公主,也怕她太出格了令大月儿不愉快。
      大月儿回她说,“知道了。” 跟司徒说,“起来吧,收拾一下,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呢。”

      司徒不情愿地说,“她有什么事情她自己决定了就去做,不需要理她。”
      大月儿笑了笑说,“我不会吃醋的,放心,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她知道长公主是个颜控,毫不掩饰地喜欢俊俏的司徒公子,可自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哪顾得过来。

      两人收拾妥当来到长公主的帐营。
      “长公主殿下召我们过来,所谓何事?” 大月儿入座后直入主题。司徒陪她坐着,懒得参与。

      长公主上下仔细打量她。她就是想看看,大月儿的美貌和智慧,是否配得上安宁山庄的女主之位。以前圣女和司徒爱的更加激烈,她毫不在意,也一点都不看好他们,圣女虽才貌出众,妙音婉转,手段高明,但德不配位,肯定不会落到安宁山庄。这月无霜何德何能?二弟因她思念成病,司徒为她不顾自尊。

      昨日覃天拖着她二弟过来汇报情况的时候,她本来雷霆震怒,准备好了一桶炸药给他。才到她的帐营,只见二皇子一脸死灰,生无可念,默然无语。她忍怒看向覃天,覃天含糊其辞的说,“二皇子殿下发现了蓬莱仙岛有异兽作乱,我们合力抵挡,最后消灭了异兽,蓬莱岛也发生了地震,沉入海底。”

      看他哪里是立了功消灭蓬莱海怪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副失恋了失魂落魄的神情。她似乎明白了原委,跟他说,“得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把魂魄找回来再说。”

      他起身回帐篷,还未走出几步,就摇摇欲坠栽倒在地。覃天赶紧上前,扶他下去休息。长公主也有点担心,派了最好的军医给他。看得出来,她弟弟生病了,不是责备的时候。

      在长公主看来,月无霜并没有什么特殊才艺,又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弹琴作画,根本就不是司徒的菜,都没有圣女的半点高明之处,哪来的魅力,怎么就把他迷得不知去向的?可能就贤良淑德一点,倒是更加适合二弟这样的读书人,怎么就跟司徒纠缠如此之深了?

      她哼了一声,“你私自去南淮借兵,有这么大的计划,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吗?” 长公主质问。

      “既然是奇兵,当然要出奇致胜,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殿下知道,北辰军心里有所依靠,就不会尽力;难免敌人也会知道,就会防备。” 大月儿不卑不亢的说。

      长公主斜眼看了她一眼,并不满意这样的答复,“说到神神鬼鬼的事情,我正要问你们,这东夷信奉鬼神,与我北辰国策相背,你们觉得该如何治理?”

      “不治不理。” 大月儿笃定的说。
      “什么意思?” 长公主冷漠的问。司徒也认真的看她,这跟他懒得理的观念倒是相合。

      大月儿说,“百姓之所以信奉鬼神,并非他们真的懂得其间的奥秘,而是在寻找一种依靠。人们迷信,本质上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为钱,为权,为私欲;或为生存,为发展。当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只能将期望寄鬼神而已。”

      有一点道理,“那怎么转移他们的期望呢?” 长公主觉得她的想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东夷的兴盛。如今东海归属北辰,北辰也可以开展海事贸易,与地上的万国交易,让东夷成为列国的大码头,靠海运丰盛,变成富裕繁荣的海滨城市。当东海不断发展,财富与利益厚积,富的流油,远方的客人慕名而来,做买卖的商人聚集于此,世上的尊贵人都向往此地。
      愚昧贫瘠之地,变成流奶与蜜之地,成为了东海明珠。人们忙忙碌碌,营营役役,无人再会想起,以前的鬼神在哪里。”

      长公主忍不住笑了笑,的确如此,尚京那么富裕,人们所想的都是美食养生,升官发财,求神拜佛的基本都是走个形式。果然有钱才是硬道理。“哼,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钱解决不了的,恐怕求鬼也没用。”

      大月儿点点头,继续说,“当然,从国家层面,殿下一定能要确保政策开明,海事安全,和律法公平。敞开国度,外族外邦都可以进入此地经营,各国商品都可以在此自由流通。同时要有强大的武力来坚固海城,保障海商的安全和海运的流畅;更要有公平的法制,信实的条例来确保海事贸易的长久发展。”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不愧是月帝师教出来的徒弟,很不错。” 长公主敷衍的表扬了她一句。心里有点沮丧,她的确比圣女强,心胸和格局,都在利国利民的方向。而且她擅长以大化小,总是从大的方向,长远而根源的地方,来解决小的问题。

      她很气忿,这女子根本就是二弟的菜啊,怎么就不能跟二弟结成连理呢?想来这次,二弟肯定病的不轻。

      看长公主不说话,司徒有点不耐烦的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们走了。” 不等她回答,拉着大月儿的手就走人。

      长公主也懒得回应他们,爱走不送。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背影愣着出神了好一会。这大月儿不是普通的美女,她心里所出的善念与尊贵,温柔与智慧,令人敬畏。长公主心里叹服,终于决定放弃,看来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她叹了口气,为二弟也为自己。

      她思付良久,奋笔疾书,洋洋洒洒长书一封,加上胶印,快马加鞭送回京城,汇报战况和计划。她打算成全二弟,自己也休个假。

      二皇子病了三天,到第三天终于可以起床吃饭了。覃天一直在他床榻照料。一醒来,覃天就说,“殿下,陛下来信催我们回京。等你好全了,我们就可以班师回京了。”

      “我没事,随时可以启程。我长姐呢,她怎么说?” 二皇子睡了三天,感觉神清气爽的,状态很好。

      “长公主说,她现在是镇海大将军,要在东海常驻,说发展海事贸易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要亲自监督管理。” 覃天回答。

      二皇子有点吃惊,这种繁琐的事情长姐一向很排斥,以她的性格,应该是打完仗就跑,剩下的交给自己慢慢善后,这次居然要亲自管理,太意外了。

      “她有说为什么要自己管理海事吗?” 他问覃天。
      “长公主说,东海风景如画,她喜欢这里,想多呆呆。” 覃天回答,也不知道她说的真假。

      二皇子点点头。“那你传令下去,北辰军明日启程回京。南淮的暗网和狼军,带着丐帮弟子起船回南淮。给楚阔带信去,感激他鼎力相助,此恩不敢相忘。”

      “是。南淮也有信过来,师姐说,说等你醒来有事商议。” 覃天低着眼睛说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 他起身就想走。想了想,淡定下来,“我用过午膳就去。”

      大月儿虽然不会游泳,但是喜欢在海边走走,喜欢听海浪的声音。她光着脚丫踩在细软的沙滩上,看着脚印被潮水冲走,觉得很有乐趣。趁海浪未至,她蹲下来,用手指在沙地匆匆作画。

      司徒一看,“你画的什么啊?这么丑!”
      “丑吗?画的可是你。” 大月儿笑他自己说自己丑。

      “一点都不像,画的像条狗。” 司徒也笑,“我来教你画。” 说着也蹲在她身边,拿起她的手指,在沙地上刷刷简单几笔,就作了一副画。哪怕自己那么笨的手指,她也能看出来,这画的是自己。

      她偏过头去看司徒绝美的侧颜,心想要是能画出他这幅样子就好了。司徒也转过头来看她,“你看,作画其实很简单的,要就简不就繁,就轻不就重...”

      “那你画一个自画像呗?” 大月儿笑着说,想知道他能否画出自己的盛世美颜。
      “不会画自己,只会画你。” 司徒宠溺的看着她,“我再给你画一个。”

      他又刷刷的几笔画了大月儿的不同像,逗得她哈哈大笑。引得海浪也想跑过来看看,吞噬了答案。海风吹的人惬意,天蓝的深不可测,云白的没心没肺,好像忘记了,几日前这里还是战地。他们边走边谈笑,拉着手在微凉的海水里漫步。单身的海鸥擦肩飞过,羡慕不已。

      直到大月儿的脚被海蜇刺了一下,有点红肿,她才肯回去。司徒横抱着她回帐篷的时候,二皇子已经襟危坐等在那里。

      司徒把大月儿放下,拿出药箱给她涂了点药,问她,“还疼吗?” 他不正眼看二皇子,心里对他的不满并未减少。
      “不疼了,没事的。” 大月儿摇摇头,把脚收起来。跟二皇子说,“让殿下久等了。”

      二皇子不介意他们如何秀恩爱,死人是没有感觉的。何况大月儿只是被水母刺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覃天说,夫人找我有事情商量,不知何事?” 二皇子只是看着大月儿的鼻子说话。

      “我收到南淮来信,说有一女子在热切寻找北国来的陈夫子。” 大月儿笑容得体,政治正确,“她是南淮常相国的孙女,说与陈夫子在樱花大道有一面之缘。”

      好像有点印象,在花海里曾跟一个女子撞了一下头,那时还挺疼的。他立马明白大月儿又要提南北联姻的事情了。

      “我就想着,南北交好,如有姻缘加持,其实更加稳固...” 大月儿那套说辞,不用听也明白。

      “可以,南北联姻挺好的。” 二皇子打断她,大月儿给的刀子,他微笑着统统收下。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利索。连司徒都抬起眼睛高看他一眼。

      “呃,那就好,” 大月儿也没想到居然不需要废唇舌,准备的理由都用不上了,“那我会让南淮休书给陛下,请陛下赐婚,修两国百年之好。”

      “好。还有其他事情吗?” 二皇子眼观鼻,鼻观心,笑容得体。
      “没有了。” 大月儿说,本来想感谢他如此通达,能以大局为重等等,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还是不说为好。

      “明日启程回京,你们也准备一下。” 说完他起身出营了。

      大月儿看着司徒,看他有没有生气。司徒也看着大月儿,看她还有其他情绪没有。两人对峙的看了好一会。

      大月儿推推他,“你看我干嘛?” 她决定以后任何需要跟二皇子说的话,都会在司徒面前明明白白的沟通。

      司徒也明白她的用心,知道也不说破,“看你甚美,回京之后把你画下来,挂满整个安宁山庄。”

      “才不要呢,” 大月儿笑着捅他,“我们带点海特产回去,回京之后给你做海鲜粥。”

      “嗯嗯,好啊,娘子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学会当地的手艺,我真是太有口福啦。” 司徒笑盈盈的回答。

      爱情看不见摸不着,却需要彼此信任和忠诚。他们决定夫妻同心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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