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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玉盘珍羞食不得 ...

  •   到了合庆楼,也就是南街最大的酒楼,只修葺了六层,与锦钰楼自然没法比,但也至少有这么一寸地。
      合庆楼的店家有个喜好,那便是哪桌点的菜多,待店小二告知店家,店家便拿出珍品佳酿,与人共饮几杯了。
      这不,江纤尘直接点下所有,摆了整整三张桌子。何年初心疼钱,这么多定是吃不完的,可我要是真的多嘴几句,是定要被嫌的。
      “您这是来摆宴席吧。”
      “可以这么说,家宴。”
      “几位呀。”
      “三位。”江纤尘侃侃道出。
      “三位?!您可不要哄骗于我呀,我只是一个打杂的。”
      “没必要,这样,是否可饮上佳酿。”
      那小二似乎有点晓得了,这是奔着佳酿来的呀,可也不至于点那么多吧,合庆楼虽不如锦钰楼来得气派,可这做膳的是个喜好研制新食肴菜系的。这店家原秉持着多多益善,叫他们没什么大事别都来找自己。这不,这厨子是别家的也照搬了,自个又捯饬一番,就划上了这么多,现今这前头嘴皮子都冒烟了,还没推完菜系,今儿是全点了,他们倒是呼出了口气。
      “那必定是可以的了,我们这便去请店家。”
      瑟弦盯着何年初看了看,五味杂陈。何年初从震撼到痛苦,再到瘫坐在地,仿佛心在滴血,现在则是淡然坐倒。不过他倒是忍住了不叫,哈哈。
      那店家果真来此,捧着一坛子佳酿,“各位,这便是我珍藏许久的合欢沁了。”伸手便倒了四杯,“来来来,喝个尽兴!”
      江纤尘举起酒器,便一饮而尽。
      “你家主人还会饮酒的?”何年初拉着瑟弦往后退,又小声呢喃道。这人喝得这么快,明眼人都知道他没怎么品了。
      “瞧这应是会吧,也没见他怎么喝过。”
      那店家见江纤尘一饮而尽,拍手称好,又捕捉到身后这两位,“这还有两位小哥呢,来,喝一口,这酒实在醇厚,若错失了此次机会,那之后便可能再也吃不到了。”见二人迟迟未动,猜到了他们心中的顾虑,“这酒不在烈,而在于醇,醉不倒人的。”
      二人闻此,“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酒量如何,这……”瑟弦紧紧攥着手中的灰白羽衣,又轻拍了怕何年初的手,“没事,我打头阵!”说罢,便举起了酒杯,也学着江纤尘一饮,无事发生。
      何年初见状,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横步跨了上去,又颤颤巍巍地拾起酒杯,喝了下去。何年初转身看了看身侧的瑟弦,“咦……”还没说完便“砰”的一身倒在地上,瑟弦见刚才还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呢,现在怎地没了,伸手探了过去,正好被何年初的身子绊倒。红着脸道:“谁把尸体夹路中央啊,真是无礼,我去你的。”一脚踢了过去,没踢动,自己却遭了反噬,这一冲击直接让不平稳的身子愈加趔趄,侧身一倒,又欲攀桌起身。
      江纤尘见此,环顾了四周,好几双明晃晃的眼睛对着他,看着他心里发毛,“有,有没有醒酒药,快灌下!”
      全场哄然,完了,南街北街都出名了。一位妇人轻笑,“这不是北街那对‘夫妻’吗,怎么到这南街来啦。”
      “这不是男子吗,怎讲夫妻呢。”
      “哈哈哈,不过这几位倒是长得不错,今儿还多了一位。”
      “是啊,那这位哥哥可有婚配?”
      江纤尘忍不了了,等掌柜拿会醒酒药便往二人嘴中倒,二人这才清醒过来,只见一人皱着眉,横眉怒对着、俯看着他们,“咦?”
      楼内嘈杂一片,吵得何年初头疼,抱着江纤尘便叫:“哥哥可有说,嗝,事,快带我走,罢。”
      店家站一旁笑了又笑,“看来是有事相求啊。”
      江纤尘摆了摆衣衫,“去顶楼。”
      那店家思虑片可刻,“请吧。”
      那掌柜在后头喃喃,“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这样便上去议事。”
      “见机行事,反正他们不敢打人,不然我便报上。”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何年初跟在身后默默地听着,扶了扶额,拖着身后瑟弦快步跟上。前面走走停停,何年初是一颠一颠的,胸口泛着恶心,想着一口未动的菜肴,越发地隐隐作痛,一时竟向后面倒去。后头的瑟弦忽地感觉头顶一片昏暗,下意识的颔首相望,好在较为清醒,抬手挡了回去,何年初也顺势攀住了栏杆。
      江纤尘默默退下,一手一个,瑟弦拍掉一只,颇有骨气地道:“区区几十阶梯,能奈我何……”又拍了拍胸口,“嗝……我……”
      何年初放弃挣扎,“呦,这杆上还有镂花呢,这是……”何年初眯紧了眼儿。
      江纤尘仅仅掠过一眼,“莲花。”
      踏上六层,江纤尘长舒一口气,将二人丢在一旁,“前几日,合庆楼有何人在此痛吃一顿?”
      那店家愣了愣,“那可多了是,喝上我合欢沁的,皆是点这般多菜的。”
      “合欢沁虽好,但不宜多饮,便如这菜肴,样式虽多,但这生意可有起色。若后人人皆能饮此,那便不是什么佳酿了。”
      瑟弦抢先一步,“有没有姓姜的,我们可找他好些久了。”
      店家也懵了,“你们不是官府里面的?”
      “那人可欠了我们好些钱,听人说,他来这儿吃了不少好东西,就他也配,什么屎□□都……”
      江纤尘咳了声,“此人坏便坏在死前还未还得了这些,我们亦是如此才花这价钱,来寻得人,若是不得,也要那兄姊还了。”
      “哎呀,您就说愿不愿指个路什么的吗。”
      江纤尘坐到一边,扶正了何年初,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那你也不听全点儿,早死透了,就是没人领尸体,你若是不解气啊,领回来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可这地僻,我们又是外地来的,可否请您指指路,况且我们这样贸领,那官府的就不再对对,到时不就被赶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店家是个明事理的,这若是再说下去,得要强逼了,抬手就要轰人。
      “哎哎哎,您怎可如此啊,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帮忙还要轰人了……”
      何年初闪出身,挡在瑟弦身前,“店家啊,您不知道这是为何吗,指错了人就该被罚。”随后任着身旁之人推搡在楼店前,最后小心提一句,“饭钱还未付呢。”
      瑟弦小心地道:“就这般走了?还不如直接掳人呢。”
      “天界有规明,不得对人强用仙力,改天数,动命格。”
      何年初细细回想一番,好像江纤尘只是出了个剑,没伤得人,符还是自己贴的,看来有些事还是自己来做的好。
      “此人又无悔过之心,刚才还想当着我的面下药,那些人也早已蠢蠢欲动。有的时候吧,我也挺赞同那只妖的。”给了这么多机会,他是一条不走。
      “当着你的面?”
      “弦哥哥没看到?你那下不也闪得挺快的吗?所以你是何时清醒的。”
      “这重要吗,但是我是知道你是装的了。”
      江纤尘插到中间,“他是上楼时药效发作了,之后在一旁缓了缓罢了。”
      何年初挡在江纤尘面前,“不是,你干嘛讲出来呢,要用迂回战术。”
      瑟弦道:“喂,你们真的不急啊,我怎觉得你们像是在逗我,但我又没证据。”
      “好啦,这店家唯对钱财上心,既是不关赚钱的事便都不让人通传,你猜猜这么多饭钱没到手,他的心会多肉痛。”
      瑟弦撇了撇嘴,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你别卖关子,但是我敢肯定,你是肉痛死了。”
      “至于补钱之法嘛,或异二者之为。其一,则是楼中众人一点点儿补上,其二,便是抬高菜价,多在别人儿那赚些。”
      “他做事较为绝对,应是让人补上,估计说不了什么好话。”江纤尘倚仗在石雕旁缓缓开口,“逐个攻破,楼里之人对其定是有怨言的。”
      何年初笑着点了点头,“与人交往之事还是得靠弦哥哥啦,我怕待会儿我兜不住。”最后还不忘调戏江纤尘一番,“江哥哥竟然如此会饮酒,这醉玉颓山也真是不够看得,霞姿月韵才应。”
      瑟弦又怔又惊,“我虽然也是这种人,可他,我也实在没兴趣,天天的一张脸跟个死人一样的,谁愿意调弄他呀。”
      “我记起来了,你当时是不是也把我当尸体了,弦哥哥你……”
      江纤尘一抬手就要揍人,被何年初拦下,“可不能打坏了,到时候,谁去交谈啊。”
      “你再如此,今日你也不必吃食了,去给我练琴去。”
      瑟弦一秒软下来,“哎呀,不要嘛,这就不必了吧。”
      何年初转身笑脸盈盈,“弦哥哥,他这是给你机会了,管住嘴便好,”何年初挠了挠下巴,“‘练琴’又是什么重刑,令你如此抗拒啊?”
      “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几年是怎么活的,给他逼的,弦都快陷我肉里去了。”瑟弦是个热肠子的,双手托起一把筝,“霁晓,给你看看。怎么样,我可是练了十年,拨得都快要吐了。”
      这把鸾筝通体雪白,好似云落霞坠,松织鹤忻,绝不是凡品,也是有几百年了的。
      江纤尘提醒道,“勿误了时间。”何年初只觉这人挺冷清的,但也是个悉心待人之人,顺手搭上了江纤尘的手,也好似跟瑟弦拉扯惯了。
      “弦哥哥交给你了,我们静等你的好消息。”说罢,拉着江纤尘回了客栈。
      江纤尘一路上沉着个脸,见何年初避着人走,怕也是怕人认出,再闹出什么,自己也没撞着什么人,也就由着他拉。细细想来,瑟弦要是能改改他那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样儿便好了,听着心里真是不舒服。眼前的何年初,倒是舒心些,但也是个爱调侃人的。
      不知瑟弦是如何与他人交谈的,以他的性子,还是等着去捞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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