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那些人》小脑斧本斧

5、西西弗

　　寒假放假前一天，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在最后一堂英语课下课之际突然一脸神秘地高声宣布，“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寒假惊喜，放在summerrain0921班级邮箱里，大家回家之后自己去看吧。”
　　李亦奇过了两天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有几百页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大礼包。确实是好大一份惊喜。李爸得知此事，行动力爆表，第二天就捧着在办公室打印好的资料带回家，足足有一本大百科全书那么厚，只能认命地定好计划每天做十篇。
　　某一天，读到一篇西西弗的阅读理解。西西弗因为阻止死神降临人间而触怒众神，于是众神降下神罚，判处西西弗在地狱将一块巨石推到山顶，每当石头要到达山顶的时候就会再次滑落至山脚，周而复始。
　　李亦奇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暗恋一个人真的很心累，看到的永远都是对方一闪而过的背影。像是暗夜的飞蛾，想要追着光，却只能看到漫天繁星，可望又不可即。无数次想要放弃，又无数次想起。就像故事里的西西弗，不管多么努力，那块石头就是推不倒山顶。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自己也讲不清，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遥望对方，等发觉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
　　李亦奇的心在冬日里大雨倾盆，拿起手机想要给萧阳发条消息，搜肠刮肚却想不到发啥，于是随便发了个冷笑话，随后又赶紧补发了一条，“不好意思，我手滑发错了。”对方当然没有回复。于是更加委屈了。
　　等到初一下学期如约来临，天气就开始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到了三月五号学雷锋日，半个校园的人都倾巢而出，在学校分配的公共卫生区做苦力。李亦奇他们班被划分到高中楼旁边的绿地，正当她和几个同学踮着脚奋力地想把一块雕像擦干净，关石又悠哉游哉地走过来打招呼。得益于他强大的知名度，现在初一实验班已经有不少人能认出他是谁，对于他在校园各个角落神出鬼没也见怪不怪。李亦奇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听他说：“哎，快看，那个就是萧阳喜欢的女生”不远处的小路上走过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高挑清瘦，怀里还抱着几本书。
　　李亦奇闻言转过身，和关石两个人目送着那个女生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女生呀。李亦奇比比自己的身高，又用脏手揉了两下炸开花的短发。更可怕的是，她早上出门前还被硬塞进一件丑陋的高龄毛衣里。自卑，更加不想说话了。
　　三月是河开雁来，柳枝吐芽的季节，所以消极的情绪也能很快消融。初一实验班首当其冲担负起了值周的任务，全班的气氛为之一振，因为可以一个礼拜不用上课了。
　　不知道是哪个英明睿智的校领导为了省钱想出来的奇葩点子，这所学校的初一初二学生要以班为单位轮流担任值周生。其实就是一个礼拜不上课，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打扫卫生，外加纠正违反校风校纪的同学。每个同学还发了个红袖章别在左臂，画风一秒切换回上个世纪。
　　班里的每个人都被划分了一块卫生责任区，正课时间就负责打扫卫生，下课之后则宛若一个个小□□，负责纠正违反校风校纪的行为，其实针对学生为了张扬个性而对把校服穿成奇装异服。李亦奇是班里的劳动委员，她没有被划分特定的区域，而是负责检查其他人打扫卫生的情况。
　　李亦奇每天的日常就是去每个区域溜达一圈，轮流跟每个人打个招呼，等到转完一圈就到了中午放学时间，她的最后一站是去王瞳所在的高中楼二层，为了错峰，他们值周生已经在食堂吃完了午饭。
　　巧合的是，二层拐角，挨着男厕所那个班级就是高二实验班。值周的第一天，她俩就被下课的景象惊呆了。铃响的一瞬间，一群生龙活虎的少年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倾巢而出。就像钱塘江大潮，最开始只有由远及近的水声，突然之间泄洪一般，李亦奇和王瞳目瞪口呆地看着人潮倾泻而出，里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关石和萧阳。
　　到了第二天，李亦奇早早蹲守在高二实验班门口。透过教室前门的窗，可以看到萧阳的侧脸，他坐在第二排，兀自专注地听讲，时而皱一下眉头，在笔记本上填上几笔，认真挺拔的样子像一棵白杨。亦奇好羡慕坐在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如果她也跟他同龄就好了，那她一定加倍努力学习，努力闪闪发光被他看到，那样的话，他会不会喜欢她一点？
　　下课铃响了，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胡思乱想，一群人又风一样从面前刮过。看来食堂排队才是真正的一分一操场，分钟的分。
　　瞳瞳见了也是忍俊不禁，直到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一只胳膊搭在亦奇的肩膀说，“咱们打赌吧，看关石和萧阳谁先出来。”因为亦奇的关系，瞳瞳已经听说了很多萧阳的事，只是还没有正面接触过。
　　亦奇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玩，于是附和着说“可以呀，赌什么？”
　　瞳瞳歪头“嗯……一根雪糕？”
　　“不，一个礼拜！”亦奇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瞳瞳歪头打量了一下她，然后笑笑说“好啊。”
　　亦奇于是偷偷跑到食堂，萧阳和关石等几个绿校服正围坐在食堂角落的一张桌子边，看到她突然冲出来，大家都有些奇怪。亦奇没有理会其他人打量的眼神，而是直接把她们打的赌颠三倒四地说了出来，最后特地嘱咐，“你俩记清楚顺序哈，萧阳先出来我就赢了。”
　　说完不等人家答应，就自顾自地跑开了。
　　又过了一天，亦奇暗搓搓地盼着下课铃声，和瞳瞳并排靠在楼梯拐角。果然看到熟悉的两个人前后脚跟着人潮涌出了教室，路过亦奇两个人，萧阳还露出了一个同谋的笑容。
　　亦奇接收到信号，连忙扭头炫耀“看吧，我赢了。”瞳瞳蹬眼“什么？这不算吧，他俩明明一起出来的呀。”
　　闻言，已经走过他们几步的萧阳突然扭头，指指自己，解释到“不不，还是我先出来的。”
　　亦奇心里觉得很快乐，他居然配合自己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于是忽略了瞳瞳眼神如刀，在旁边磨牙“你居然作弊呀？你给我解释解释他是怎么知道要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