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寻》玉梦之殇

4、家庭

　　凭借着曲断寻的记忆，琴云和张梦云成功来到了平时两人一起等车的公交车站。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两人坐在站台上，但张梦云并没有挨着琴云坐，显然还因为刚刚那个问题有点脸红。琴云也没有在意，只是在不断消化着被自己所夺舍的人的记忆。
　　等79路公交车来了，坐三站路到万樵山然后顺着大道走，第一个岔路口左转后进小区，然后直走一百米左右的一栋白色的单元楼，走到第三层左边房间。
　　“断寻，断寻！”
　　两声呼喊声传来，离琴云差不多一个座位那么远的张梦云此时已经紧挨着她坐到了她旁边。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显然刚刚已经叫了她好几次。
　　“啊…啊，对不起，刚刚没听到。”琴云侧过头，正好撞上了张梦云那一张美得犯罪的脸。来不及躲闪直接当着她的面脸就红了起来。
　　“啊…什么事啊，梦云？”
　　张梦云眼睛澄澈地打量着眼前的曲断寻，感觉和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曲断寻相去甚远。
　　狐疑地打量了一会，才缓缓别过头，说：“没什么，只是车马上来了。”说着张梦云摇了摇手上的手机。
　　两人都不上晚自习，于是今天晚上原本约好的一起去校对面商业街逛一逛，可中途曲断寻突然不知道怎么了，起了自杀的意思。
　　琴云当然知道自杀的根本原因，但是在今天琴云的记忆中，并没有让她突然放弃生命的直接原因，就好像突然毫无来由的就想要自杀一样。
　　琴云百思不得其解。
　　“断寻，所以我说啊，你还是买一部手机吧，下次我们也好联系啊。”
　　张梦云的态度像是恳求一般，在曲断寻旁边让人感觉她好像一直在撒娇似的。
　　“我买不起。”
　　顿时，四周一片安静，张梦云怔怔地望着她，仿佛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曲断寻了。
　　但她还是试探了一下：“断寻，你没事吧？”
　　说着还要用手试一试琴云的额头。
　　“完了，说错话了。”这是琴云最直接的心里感受。
　　因为她刚刚才捡起记忆，曲断寻其他方面都不会太计较，但是家里穷这一点，她就很在意，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家里穷。
　　张梦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她叫曲断寻买手机也不是真的想让她自己掏钱，而是自己送她一个之类的。
　　这些琴云都才刚刚想起来。
　　她脑海在几秒内拼命编织谎言。
　　“我妈就…最近生病了，所以工资就没办法…”
　　但说完，琴云更后悔了。
　　这句话根本就没有解释刚刚自己莫名其妙的那一句话啊。而且…而且琴云才刚刚想起来曲断寻除了钱还有一个更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的。
　　她的妈妈。
　　这其实这曲断寻不管是童年还是现在长大了一点后的痛楚。
　　果然是言多必失。
　　正当她几乎闭上眼要接受张梦云怀疑的目光时。张梦云却说：“断寻终于有勇气提起自己的家庭情况了。”
　　并没有疑问，琴云反而从张梦云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异样的兴奋。
　　后来的十分钟两人一句话都没有，琴云主要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言多必失。
　　坐在公交车上，两人选了后面的座位挨着一起坐。
　　张梦云从兜里逃出手机，分了另一边的有线耳机给琴云。
　　“这应该是周杰伦的《你好吗》。”琴云想着，又想起来和张梦云一起听的其他歌曲，这一首歌好像还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听。
　　但根据另一个世界的艺术审美来说的话…
　　也挺好听。
　　琴云要比张梦云提前两站下车。坐在车上的张梦云冲着琴云使劲地挥了挥手。琴云也目送张梦云离开，知道公交车消失在了下一个岔路口。
　　沿着记忆中的路走着，大约十分钟之后，琴云来到了自己家门口。
　　她逃出钥匙，熟练地开了锁。
　　客厅里面的灯没有亮，倒是卧室的灯亮着。
　　“妈，我回来了！”琴云打了一声招呼，把客厅的灯开了开来。
　　卧室随即传来了翻身下床穿拖鞋走出来的声音。然后曲断寻的母亲徐孟，出现在了琴云的视野中。
　　虽然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不难看出她的五官和底子也是不错的。四十五岁了却没有见一根白头发。
　　琴云实在想不明白经历了生前那一些事，她是怎么控制自己的心绪和身体不受太大影响的。
　　曲断寻也想不明白。
　　但母亲的操劳是确实存在的。
　　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农民，嫁给了曲断寻的父亲曲国忠之后来到了城里面。后面两人离婚后母亲为了继续供曲断寻的生活，最多的时候一天三份工作。只不过一年之后身体实在是吃不消才变成了两份。
　　琴云感觉自己更想一个第三者，面对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她不知如何应对。
　　见曲断寻光看着自己，于是曲母赶忙指了指桌子上盖着盖子的饭菜。招呼琴云吃饭。
　　琴云走过去自己一个一个地打开盖子。
　　白菜，炒豌豆，土豆丝…
　　最后一个打开好不容易是一个肉菜——青椒炒肉。
　　但琴云更想叫它青椒炒青椒。
　　琴云顿了一顿，但一句话没有说就做了下来，打开了同样盖住的饭。发现没有其他碗了。
　　“妈，你不吃吗？”
　　“哎呀，不用了，你还没回来我就吃了一点，现在也不饿。”
　　“好吧…”
　　这是句谎话，根据曲断寻的记忆来判断，自己的母亲只不过是用菜汤泡了碗饭吃。
　　琴云觉得自己好不好意思开口劝母亲再吃一口。于是一句话也没说就吃了起来。
　　虽然相比自己上辈子在皇宫吃的差得太远了，但琴云也没有说一句话，曲断寻比自己更乖。有时候母亲没回来还会自己做菜。
　　“妈…你病好一点了吗？”
　　正要回卧室的母亲回过头。
　　“差不多吧，明天我正准备去上班呢。”
　　“你还是多休息几天吧，虽然是胃病。”
　　原本琴云还想劝她去医院的，但还是忍住了。
　　琴云吃完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也很整洁。更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除了床和堆满书的书架。甚至一个书桌都没有。
　　曲断寻喜欢到客厅做作业和学习。
　　唉，虽然琴云内心是抗拒的。但为了见到柳子依，自己还是正常生活吧。琴云虽然也说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她觉得正常生活就是见到柳子依的前提。
　　她拖着书包来到客厅，随便摸出一本作业。
　　数学。
　　打开之后第一题：
　　f（x）=4tan（π-x）-1/cos?x的最大值是___
　　？
　　看来，还是得找一下曲断寻关于这些方面的记忆才行。
　　于是接下来半小时琴云都在寻找着有关于“知识”的记忆。
　　半小时琴云才慢慢动笔。
　　直到流畅地写了五题之后，琴云才真正体会到了坐享其成的快感。
　　但因为还不熟练，所以做完作业也已经快十点钟了，中间好几次曲母还出来问了几句，显然今天曲断寻做作业的时间比平时长很多。
　　“啊啊啊，学习好苦啊。”琴云很累，这是她今天入睡前想的最后一句话。
　　想起平时曲断寻回到房间还会继续背书，琴云就感觉自己太摆烂了。但刚想起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