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A级人贩子 ...
-
虽然我已经几百年没有接触过社会了，但这忙碌的两天还是让我很开心，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啊，要不然独居的人怎么还养条小猫小狗之类的作为心灵的慰藉呢。
我在黑暗的车厢里坐着，百无聊赖，最终拉开了帘子，两边的景色十分优美，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眼前则是被马蹄甩在身后的一望无际的道路。虽然景色很美，但看多了也就有些乏味了。我用手敲了敲与马车夫相隔的车厢壁。
“这里离王城还有多远？”我怕马车的颠簸声使车夫听不见，特地把声音放高了些。
“五天吧！”回答我的是一个小伙子的声音，充满朝气。
“五天？那这圣女大人是怎么知道加荣村的事的？”我对此十分不解。
“占卜球啊，您连这都不知道吗？”
占卜球？头一次听说这个东西。在达利里王国刚建立那段时间似乎还没有这个东西，难道是人类技术与精灵魔法的双向奔赴？我暗自琢磨着。
“啊，占卜球啊，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加荣村里也会有。”
“您不是这个村庄的守护者吗？”车夫的语气有些惊讶。
“啊...其实我才调来没多久，之前待的那个村镇没有这东西。”我吓了一跳，急忙编了个新理由。
之后我们不再对话，我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刚才的对话不会让他已经对我生疑了吧？想到这，马车颠簸了一下，我的后背在车厢壁上撞了一下。车厢壁靠着真是太难受了，我看了眼那个大行李袋，心想靠在这上面应该会舒服一点，于是便改为靠在上面。
“呀！”里面传来一声喊叫，接着行李袋动了两下。我吓了一跳，跳了起来，果断拔剑，退到车厢的一个角落。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声音有点耳熟，立刻走上前，右手握剑，左手解开行李袋，往里面看去——这不是之前那个被我救下的小精灵吗！我差点喊出来，又立刻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在这？”我把剑插回剑鞘，问道。
“我趁大家不注意，钻进了行李袋。”小精灵得意地说。
“这怎么行！快回去！”我压低了声音训斥她，接着准备喊车夫让其停车。小精灵一下子扑到我身上，两只大眼睛带着泪光，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看着她，把叫车夫停车的念头咽了回去。
“你跟过来干什么？”
“我...我想和叔叔学魔法。”她的声音弱弱的。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小孩子瞎闹什么！快回去！我估计你妈妈现在要担心死你了！”
“我不回去！”她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决。“叔叔你那么厉害，一下子就打倒了两只狼，还轻松抵挡住了妈妈的火焰魔法，叔叔你知道吗，我妈妈可是村里最厉害的魔法师！”
“不行。”我敲敲车厢壁。
“不要！求求你了叔叔！”小精灵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妈妈...呜...那么厉害...呜...我却是所有精灵中最弱的...呜...，大家都笑话我...呜呜呜...我只是想变强而已...我也想像叔叔这么厉害...呜呜呜...”
“有事吗？”我敲完车厢壁后，马车夫在外面大声问。
我看着哭泣的小精灵，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犹豫再三后，我没有说实话：“没事，就是车速有点快，颠的我不太舒服。”
小精灵的眼神一下子转变为欣喜，我把左手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小点声，不要暴露。她高兴地摇着我的胳膊，等着我进一步肯定的回答。
“到圣女那后立刻用那个什么球和你妈妈联系，知道了吗？”
“占卜球！”小精灵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个头很小，没发出太大动静，我便也没制止她。
“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想起我还没问过她的名字。
“我叫提娅！叔叔，你叫什么？”
“我叫...”我飞速思考，最终想出了一个新名字。“凯一道。”
以后这就是我的新名字了，我会将过去的一切都埋藏起来。
“那我就叫您凯叔叔吧...不对，应该叫师父！”
“我还没教你什么呢，这就叫上了？”我忍俊不禁。
“师父听起来比叫叔叔好多了！”她竖起一根手指解释，“因为看年龄的话，师父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而我嘛...哼哼...已经七十四岁啦！师父应该叫我阿姨！”提娅捂嘴吃吃地笑。
“去，没大没小，再胡说把你扔下去。”我吓唬她。
“诶别别别，师父我错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要是真四十多岁，她叫我叔叔确实有点怪怪的。不过我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五百岁了，按人类年龄的话她都可以叫我祖宗了。
之后我们在车棚里吃了顿饭，村民们在行李袋里准备了一些生肉，表面涂抹了盐进行保存。我不太清楚A级大概是什么实力，毕竟我A级的时候离现在都几百年了，再说了，现在周围除了看不到我们的马车夫之外再无他人，所以我干脆一下就把几块肉用火焰魔法烤熟了。提娅则从袋子里摸出几个果子打算独吞，看到我烤肉的一幕后佩服的五体投地，乖乖把果子献给了我。
“师父师父，这招叫什么啊？”她一脸好奇地问我。
“...烤肉术·外焦里嫩。”我早就不是年轻时候的样子了，年轻人都喜欢给招式起名字，出招前还要喊出来，一想我都觉得尴尬，但我又不想让她失望，就随便编了一个。
“哇！好厉害的招式名！您能在这教给我吗？”语气十分期待。
“不行，你得到了A级才能学会这招。”我逗逗她。
“哦。”她又变得失落了。
“这样吧，”我思考了一下，“给我看看你的火系法术最大能到哪种程度吧。”
提娅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端正地坐好，屏息凝神。我把帘子拉到一边，防止其被迸射的火星烫出洞来。提娅全神贯注，全身发力，小脸涨得通红——
太阳渐渐偏西，阳光斜斜地射进车厢内。我紧紧地盯着提娅，防止一会儿出现失控的火苗点燃车厢。几秒后什么也没发生，我内心充满疑惑，左看右看，最终起身走到她跟前，终于在她手心里发现一点小火苗。
“睁眼吧。”我叹了口气。
提娅把左眼睁开一条缝，看到只有这么一点点火苗，睁大了眼，之后失望地解除了魔法，缩到了角落。
“你现在什么等级？”
“D级下位。”提娅把头埋进膝盖和臂弯里，蜷缩身子，闷闷地回答道。
“没事，我在D级时比你差劲多了。”我一面安慰她，一面在脑海里回想自己D级时是什么样子，最终也没想起来。“再说了，D级代表你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你比别的精灵更容易取得进步。”
“真的吗师父？”她一下子振作起来了，但马上又低下头去。“可我这么笨...”
“你一点也不笨，你妈妈那么厉害，你怎么可能笨呢？”
正说着，我感觉到马车开始缓缓减速，最终停下了。我听到马车夫下车的声音，立刻让提娅钻回行李袋。不一会儿，马车夫走到车厢口，借着快要沉没在地平线以下的最后一点日光，我与他对视一眼，是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帅小伙，讲着一口流利的精灵语，乍一听和精灵说话没什么区别，这让我有些惊讶。
“下车吧，守护者大人。”他用精灵语说。
“刚才用了那么久人类语，现在怎么用上精灵语了？用人类语就行。”我估计他是在和我开玩笑，便也用精灵语回话。“话说这是到哪了？”
“算是个驿站吧，晚上驾车不安全，而且在马车上睡觉也很不舒服，所以每天晚上马车都会停在这样的地方暂做休整。”
我拎着行李袋下了车，眼前是一幢两层高度的大房子，二楼有一扇窗户透出亮光，应该是点着灯。虽说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但此时的道路已经很安静了，只有风吹草地发出的沙沙声。我问马车夫这条路是不是很少有人，他笑着告诉我这条路白天相当热闹，这个时间大家早就找好了驿站或者到目的地了。
“怎么都这么早就都住下了？还没到晚上呢？”
“这条路可是通往‘危险之森’的路，属于在国家的边境，本就不安宁，再加上‘危险之森’里的东西...”说到这，马车夫笑了，“关于‘危险之森’，您应该比我了解的更加清楚，差点就班门弄斧了。”
接着他又告诉我这条路为什么这么热闹，无非一个字：钱。这条路负责向边远的地方输送物资，外地来的稀奇玩意往往能卖很高的价钱，只要不怕吃苦，没几年就能攒下不少钱。这还得感谢人傻钱多的精灵啊，他又加上一句。
话音刚落，我手里的行李袋动了一下，估计是提娅听了这话不高兴了。
“嗯？您的行李袋是不是动了一下？”
“没有吧，你看错了。”我面不改色。
马车夫耸耸肩，也没在意，拉着马进了马厩，拴好，马车停在旁边。之后我在他的带领下走到了房门前，他敲了敲门，从楼上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脚步声就接近门口了。
开门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大概六七十岁，他笑吟吟地领我们进屋，安排了房间：我的在二楼，他的在一楼。老头先先带马车夫去了他的房间，之后带我上了二楼。他用钥匙开了门，我向里一看，愣住了——里面有两张床，而且是一张大床一张小床。我向前走了两步，正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只见从天花板和墙上横七竖八伸出来许多上了箭的劲弩，我再把头扭回去，房间里也从地面和墙壁上伸出了大量上了箭的劲弩，全部对准了我。我转过身面对老头，右手放在剑柄上。
“小伙子，拐卖精灵加拐卖儿童这两项罪名足够你斩首示众了。”老头笑吟吟地说，但眼神却冷冰冰的。
“你误会了...”“给我。”他打断了我的话，指着我的行李袋。我没有给他，只是把行李袋缓缓放到地上，解开绳子。
“出来吧，提娅。”我有些无语地说。
提娅钻了出来，看着剑拔弩张的氛围，害怕地缩到我身后，不敢说话。
“孩子，快过来。告诉爷爷，他和你什么关系？”老头冲提娅招手，提娅没有动，也没说话。
“不用怕，只要你说实话，我马上把他射成刺猬。”
“可是...可是师父不是坏人啊。”提娅又害怕又困惑。
“那他怎么把你装在袋子里？”老头皱起眉头。“她是...”我想解释，马上弩箭就锁定了我的头，虽说我不怕这点伎俩，不过让这老头教育一下这冒失的小鬼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于是闭上嘴不再开口。
“是师父非拉着我来的，他说自己一个人无聊，硬把我装到了袋子里...”
话音未落，弩箭齐响，我把提娅推开，右手拔出剑，左手使用火焰魔法，给剑锻上了烈火，之后迅速扭转了几圈，将飞来的箭矢斩断的同时化为灰烬，之后生气地喊：“你再胡说我可让你回去了！”
“我错了师父！”提娅连忙改口，“爷爷，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
本来四周的劲弩已经上好第二发箭了，老头还没来得及发射，听到这话停下了动作。
“到底怎么一回事？”他很疑惑。
我让提娅老老实实地把整件事的经过讲了一遍，白胡子老头边听边笑，满头白发跟着颤抖，我则一脸黑线地站在旁边。
之后老头叫出马车夫，我们四个一起吃了晚饭，饭桌上的菜肴比起我在加荣村吃的略显简单，不过，只要是个菜就比我在森林里吃的强太多了。提娅在饭桌上不断地讨好我，用叉子给我叉菜，我没理她。
饭后我们各自洗漱，闲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休息时间。这时候老头找到我和我道歉，他说在已经用占卜球报告了这场误会——出于职责，他在刚看到我并认为我是个可疑分子时就立即报告了王城。虽然在那之后很快就证明只是一场误会，但很显然...王城的办事效率——至少在抓人贩子这一点上，还是很高的。王城那边一收到消息，立即就派了两个卫兵过去，坐的还是特快马车，恐怕追不上了。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长篇大论，皇家卫兵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不过我还是提取出了我感兴趣的东西。“等等，你说你有占卜球？”
“是啊，每个驿站都有啊，你不知道吗？”
“提娅！”“怎么了，师父？”提娅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我叫来提娅，之后问老头他的占卜球可不可以和加荣村的教堂联络上，老头说可以，但是需要知道是哪个球，每个占卜球都有自己的编号，这可难倒了我。不过好在提娅知道，告诉了老头。老头从房间里抱出一个水晶球，放在桌面上，开始做法。过了一会儿，占卜球中出现了神父的脸，之后马上有挤进来了提娅妈妈焦急的面孔，她看到我后立即询问：
“守护者大人，您有看到提娅吗？”
我低头看着提娅，她不敢看我，低着头用脚在地上画圈。我一把把抱起她，让她也到了占卜球显示的范围里。
“提娅？”提娅妈妈又惊讶又生气。“你怎么和守护者大人在一起？”
“我...”“说实话。”我摇了摇她。“我知道了师父，要晕了呜呜呜——”
之后她支支吾吾地交代了一遍。
“这怎么行！”提娅妈妈大发雷霆。“你还这么小，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是有师父陪我嘛！师父那么厉害！”提娅很不服气。
“总之就是不行！你太小了！守护者大人，麻烦把她留在驿站，我一会儿就坐马车，明天接她回去！”提娅妈妈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
眼看提娅又要哭了，我一个外人又不好插手，这时村长发话了：“你就让她去吧！你当时不和她差不多大吗？”
“村长，您怎么这样！”提娅妈妈脸红了。
“啊？我妈妈像我这么大时发生什么了？”
“好了好了，让你去就是了，守护者大人，务必照顾好她！”提娅妈妈溜走了。
“你妈妈当时也是七八十岁，一个人到了村子...”“好啦！村长您话真多！”从画面外传来提娅妈妈的声音，接着占卜球中的画面消失了。
“要去冒险啦！要去冒险啦！”提娅抱着我的胳膊兴奋地晃来晃去。
“等见完圣女后就把你送回去。”我浇了盆冷水。
“啊，师父你怎么老是这么扫兴...”提娅不满地嘟起嘴。
“行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半夜，从小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把剑别在腰间，走到二楼的阳台上。沐浴在浅浅的月光中，我感觉心情复杂，把手搭在栅栏上遥望浓墨的黑夜。
身后传来些许气息，我装作没感觉到，没有回头，等到脚步声清晰可闻时才转身，是那个老头。
“我正有话要问你，老先生。”我看着他，他微笑着，等我提问。
“你是怎么发现提娅的？”“这个啊，”老头笑了。“我会透视魔法，不然上面也不会把我这个糟老头子留在这守驿站。”
透视魔法？这又是我闻所未闻的东西。
“守护者大人不知道吗？”老头仔细地看着我的表情。“您不是王城派过去的吗？”
“不是，我小时候略有一点天赋，从我们村子出来后很快就被调到了精灵村，时间过去很久了，我在王城又没待过多久，早就对这些没印象了。”我立刻编了一套说辞。
“这样啊，难怪呢。两百多年前那场动乱你总知道吧？”
“嗯。”我含糊其词。
“在那之后，原本高傲的精灵族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了与人类结盟的重要性。精灵国派了皇家魔法师与人类皇家魔法师深度探讨了魔法，人类虽然天生不具备自然魔力的亲和力，但也因此可以对魔法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在数代人的努力下，人类研究出了许多不属于自然魔法范畴的魔法——这些魔法只有人类能学会，就比如透视魔法...我是不是说的废话太多了？人老了话多。”
“没事没事，听您以您的口吻讲讲过去的事也挺有意思的。”我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了解，现在也只能装作一个有耐心的年轻人听这个老头讲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
“透视魔法我没学过，很难学吧？”我问道。
“当然了，老身当时是以压线的成绩勉强通过了自然魔法的考试，之后就一头扎在透视魔法上，本来以为能多看几个美...咳咳，结果透视魔法学科的学习受严格的监视与管控，我在暗无天日的训练场练到四十一岁才算熟练掌握了这招，之后立即被上面选为驿站看守人，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唉，真是欲哭无泪啊！”
老头发起了牢骚，对他的处境很不满意。
“你少来这套，老色鬼，就是在这个地方，你活这么久了，也没少偷看美女吧？”我无情地拆穿了他。
“嘿嘿嘿，就是少了点...”老头子一脸坏笑，“不过我有了老婆后就再也不干这勾当了，可惜我老婆...不说了，都过去了。”老头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楚。“对了小伙子，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
我站直身子，思考他要问我什么。“什么事？”
“你的等级是多少？SS级上位？”老头又开始紧盯着我的脸。
“哪有，只有A级下位而已。”我立刻否认，他笑了。
“A级下位就屠过龙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汗毛倒竖。这老头真是个厉害人物！我的大脑瞬间宕机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我看见他在看我佩剑上的龙晶石。哦！我恍然大悟了。原来他是根据这个得出结论的，这下我松了一口气。
“这是村里送给我的，我哪有这个能力？”我笑着回答道。
老头笑而不语，他只是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隐藏了很多，年轻人。”之后转过身，走了几步后又停下。“睡觉吧，明早你们还要赶路。”之后他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夜色里咀嚼他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