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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09 ...


  •   之后的几天,陆启樾没见过姜倪孜。

      有天他跟陈维舟他们出来吃饭,听到南羌让姜倪孜帮她在免税店买口红和面膜。
      陈维舟一边把碗里的葱给南羌挑出来,一边看一眼陆启樾,“她去哪儿了?”

      陆启樾低头大口吃肉,竖直耳朵听。
      姜倪孜连朋友圈都没有,她想要消失,扯网线就行。
      真他妈方便。

      南羌撅了小嘴,“阿婵去普吉岛度假了啊,本来我也要去的,但我那个成绩,我妈只想弄死我。”
      陈维舟安慰她:“不难过啊宝贝,我赚钱带你去。”

      陈维舟糊弄陈踊跃会好好复读,再努把力考大学,背地里照旧挥霍青春,跑场子挣快钱。
      在他的认知里,他爸就是一个连名字都老土、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什么都不懂,路那么多,何必一定要读大学,多少大学生出来找不到工作,还比不上人家蓝领,送外卖的小哥月薪都过万了。
      跟陆启樾比,陈维舟像他弟,在社会上混了一阵,自以为通透,翅膀硬了,其实还很幼稚,迷迷瞪瞪的,找不准自己的人生方向。

      南羌:“真的?”
      陈维舟:“当然,你以后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南羌在这人身上体会不到安全感,“是吗,你怕不是跟谁都这么说。”
      陈维舟:“那不可能。”

      陆启樾看着对面前几天吵得天崩地裂现在吃个饭都恨不得抱在一起啃的小情侣,丢下筷子,“走了。”
      陈维舟抬头,“你怎么就走了,菜还没来齐呢,鱿鱼干锅还没上呢,你不吃了啊。”
      陆启樾起身去结了帐,抬手挥了挥。

      陆启樾回到小卖部。
      钟司孟在楼上睡午觉。
      院里躺着懒洋洋的猫。

      他在网上订的无人机到了。
      有几个还没来取的积压快件,他挪到一旁。
      跟他同一款品牌的快递,还有一个收件人,姜倪孜。
      从快递单上看,她买的是相机和望远镜。

      第五天了。
      她家的灯再也没有亮过。
      她倒是自由,走得无牵无挂。
      原来他看隔壁就是一所虚化的房子,现在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多看两眼。
      不知道第多少遍,他路过她家门口,门前空寂得只有树上的蝉鸣。
      早知道那天他就敲门了。

      那年夏天起,陆启樾有了这样的习惯,等人。
      她在他眉间,也在他心头。

      -

      傍晚,姜倪孜拖着行李箱下了出租车,重庆比热带更热,但还是回家好。
      这趟旅行是她三月生日那会儿就订好的,可去可不去。
      那天被陆启樾一激,她改签了机票和酒店。情绪上头的时候,她不能自控,不是在心里死一次,就是让别人爆炸。

      姜倪孜洗完澡没吹头发,打开窗户吹风,底下是云月巷愈发盛大的树,风好像也是苍绿色的。
      她点了一根烟助兴。
      烟雾被风送远。隔壁阳台晾了一件男孩子的衣服,是陆启樾的,他那么高大精实,这件衣服够当她的裙子了。被这身躯压着,是什么感觉?
      姜倪孜牙齿磨着烟蒂,呼出一口烟。烟雾袅袅,飘到了对面。
      她是不是也该晾一件别的逗他。
      烟雾塞住咽喉,咳了咳,她把自己逗笑了。

      吹了几天海风,她已经忘了那丁点儿不愉快。
      计较过去是为难自己。
      更何况他没有说太过分的话。
      抽烟的确不好,她从高一开始抽的,戒过,戒不了。有次南羌试了试她的烟,跟吞了砒霜似的,她劝了一句,能不抽尽量别抽。
      这么些年,看过她抽烟的人,要么鄙夷,要么惊艳,给她买糖吃的,只有陆启樾一个人。

      院子里有动静。
      凳子拖地的声音。
      陆启樾在给钟司孟染头发。

      钟司孟坐在凳子上,肩上搭了毛巾,“背时东西,你给我买的红色?”
      “是吗?”陆启樾拿着染发剂确认一遍,“哦我看错了,染什么颜色不是染。你们女孩子真是麻烦,不去理发店。红色怎么了,喜庆,符合您的颜值。”

      女孩子。这个词用在奶奶身上莫名的可爱。
      姜倪孜弯了唇角。

      “我不去理发店,我社恐。”钟司孟嘴上骂骂咧咧,动作是配合的,她帮陆启樾拿着镜子。
      陆启樾拿了梳子,微微蹲着,眼神认真,仔细地给钟司孟梳头发,“您还社恐,那满场跳舞,把外国老头儿眼睛都看直了的是谁。”
      钟司孟老脸一红,“狗东西,没大没小的,这话被你爷爷听到了还得了。你染仔细一点儿,要均匀,不然洗了之后是花的。”
      陆启樾弯着腰,小心地给老人梳鬓发,“我爷爷,可能跟我爸在下头吃香喝辣呢,咱祖孙俩过好咱的生活吧。”

      老人的头发稀少,用两遍染发剂都行了。
      陆启樾拿着梳子给钟司孟梳了好几遍,“染好了,又是大美女了。”
      钟司孟照了照镜子,左右欣赏,被哄得大笑。

      有人说老人和小孩子一样,吃喝拉撒要仰仗别人,但老人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他们更无助和孤独。
      姜倪孜发现,陆启樾长得那么桀骜,其实他内心细腻,也很孝顺。

      风吹过树梢的瞬间,月光满满当当,半山下是和外婆看过的长江。
      姜倪孜鼻头一酸,忽然非常念旧。
      她想外婆了。

      -

      姜倪孜睡前收到陆濛的微信。
      她发来工作简述和上班时间。
      姜倪孜喜欢书店的氛围,周末轮休,她可以去做其他事。
      陆濛:“陆启樾也要来,你们到时候一起过来吧。”
      姜倪孜没有回复这句。

      七月中旬,姜倪孜去“半句”书店打工。

      早上她开门,石栏前站了人,高大卓越的身形。
      陆启樾在等她。

      姜倪孜假装没看见,低头锁门。
      “哎。”某人出声。
      她看过去。
      他还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剃过头发,五官轮廓更突出,肩膀宽阔平直。

      姜倪孜不打算跟陆启樾一起行动,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出门。
      “在等我?”
      陆启樾:“你那天不是说要去附近的早餐店。”

      姜倪孜直视他,“哦,不记得了。”

      陆启樾有时候觉得冷漠是她的保护壳。
      他手里拎了好几个塑料袋,“不知道你要吃什么,随便买了几样。”

      姜倪孜没扭捏,接过来,无意间摸到他的手指,“谢谢啊,我转给你钱。”
      陆启樾手插进裤兜,“不用。我不是欠你一次吗。”

      姜倪孜回想了一下这个对话,眼睛亮晶晶的,“不是这么还。”
      陆启樾:“那你想怎么还?”
      姜倪孜没想好,咬了一小口桂花糕,确定好吃,她才咬了一大口,“再说吧。”
      限定话题只可以发生在深夜,事隔了好几天,她现在没那个意思了。

      陆启樾:“好吃吗?”
      “还行。”
      “这是周章他们家开的早餐店。”
      姜倪孜对这个名字没印象,“谁?”
      陆启樾:“你那天在便利店看到的那个。”
      姜倪孜想起来了,“哦。”
      陆启樾用余光看她。
      姜倪孜不爱说话,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他怀疑那晚跟他聊天的另有其人。
      胸腔起伏好几次,他什么也没说。

      俩人从小巷里出去。
      陆启樾看了看安静吃早餐的少女,“我那天早上等过你。”
      姜倪孜一头雾水,“啊?”
      陆启樾抿唇,皱皱巴巴地解释:“给你买了早饭,买了好几样,但你没起来,所以我没告诉你。”
      姜倪孜看出陆启樾有示好的意思。
      他不说怕她误会,说了他又有点难为情。她听出来了,他憋了好几天,很委屈。
      她也有意和解,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哦,我那天傍晚心情不好,把气撒你身上了,你没义务给我买早餐,也没义务接收我的坏心情。”

      小巷上铺满光斑,气温热得像蒸笼,蝉鸣是杂乱树荫的良药。
      “会管。”陆启樾说。
      姜倪孜抬眼,嗯?
      陆启樾:“你不开心我会管你。”
      姜倪孜看了陆启樾几秒,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真真假假都不重要;她移开眼,看向石栏外,“下面的屋檐上怎么有一个地毯啊?”
      江雾散开,流动的波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陆启樾:“钟老师晒地毯的时候掉下去了,然后成了阿燕的窝。”

      姜倪孜想问“阿YAN”是谁。
      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从树上跳下,趴在地毯上,舒服地在阳光下伸懒腰。
      哦,那只凶过她的猫。
      陆启樾养的?

      陆启樾:“认识一下,阿燕,云月巷一枝花。燕子的燕。你不会经常见着它,这附近它最少有三个窝点,它不喜欢被家养,成天到处浪。”

      姜倪孜没说话。
      谁给猫取名叫燕子。
      有病。

      巷口外,姜倪孜看到陆启樾的越野车,“你不开?”
      陆启樾:“还没考驾照。”
      ......交警叔叔,就是这个人!
      陆启樾看着姜倪孜愣住的表情,低头笑:“逗你的。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比实际生日要早一年,早就拿驾照了。”
      姜倪孜:“哦。”
      没人想知道细节,话那么多。

      陆启樾:“想坐我车?”
      姜倪孜颤了颤睫毛遮住白眼,露出假笑,“你想多了。”

      陆启樾招了一辆出租车,带姜倪孜去书店。
      姜倪孜握着手机看地图,“我自己约了车,司机已经到了,直接在书店见吧。”

      不跟他同行。
      陆启樾如鲠在喉。
      姜倪孜态度温和,干脆利落,甚至上车前笑眯眯地跟他说再见。
      人家那么大气,他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陆启樾和姜倪孜前后脚到了书店。
      他暗暗叹气,那天还是把人得罪了。
      她脾气比他更硬,不好哄。

      魏梳原不在,陆濛带着他俩楼上楼下转了个遍,二楼餐厅还没营业,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书店的日常运营工作。
      暑假人流量大,店员需要招呼看书的孩童,让他们保持安静;咖啡吧也需要人手。

      陆濛给姜倪孜安排了轻松的活儿,去咖啡吧;让陆启樾去做苦力,昨晚刚到的一批书还堆在仓库,店内的正式员工大多是女孩子,正缺劳动力。

      陆启樾吊儿郎当地靠在一旁,抱着手臂看陆濛,“你真是我亲姑妈。”
      陆濛管理经验丰富,练就了菩萨心肠,霹雳手段,“什么姑妈,这里只有陆老板。”
      陆启樾舔了舔嘴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书店太他妈无聊了,到处是文邹邹的诗集,腻得慌,他是疯了才主动报名来当暑假工;他转头看姜倪孜,她完全没有困扰,如鱼得水,在那边的咖啡吧跟新认识的同事说话。

      姜倪孜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衣,锁骨深邃白皙,下身是黑色半身长裙,身材婀娜,扎了倦懒的丸子头,额头光洁饱满,睫毛卷翘,下巴尖尖,气质优雅,像在巴黎看展的艺术家,胸前挂了笔一样的物件。
      陆启樾抬下巴,“这是什么?”
      “电子烟。”姜倪孜低头系围裙,把电子烟放进身前的兜里。
      陆启樾盯着她的嘴唇,拿出一包糖放进她掌心,淡声:“吃这个。”

      青柠糖,爆在胃里能酸死人。
      姜倪孜捏着包装袋的一角,轻轻晃了晃,她抬眼看陆启樾,眼里透着打趣的笑和疑问。

      这次陆启樾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喜欢一个人才知道,喜欢这件事,不讲公平,只有我愿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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