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灰河》人间bebe机

4、李玉娘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顾淑青瞟了一眼男人的背影。
　　不出意料地，那人按时拿了一张票据塞给顾淑青，“小姐，拿着这个便可进去了。”
　　顾淑青拿了票据甩在日本人面前，她顺利地进入了燕北歌舞厅。好家伙，这里边乌泱泱的几乎全是日本人，还有一些商贾名流夹在中间，她立马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下了。
　　恰巧赶上表演刚开始，一个油头男人站在讲台上报完幕，灯光闪烁，一个用扇子遮住半面脸，身着红色礼服，卷着头发的女人走了上来，她站在话筒后面，缓缓收起扇子。周围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这李玉娘真的是美得不可方物啊!”
　　“是啊，我那几房姨太可都比不上她一个人啊，要是能把这娘们娶回家，我就是把家里那些全遣散了我也乐意哈哈哈!”
　　“还别说，这小娘们儿可是拒绝了司令员的人。”
　　李玉娘虽没有背景却仅仅靠了不到一年时间便从无名之辈成为了燕北地区有名的歌女，但是关于她的故事少有人知，如若是谁逼迫她，她便以死相逼，这司令也是个聪明人，便放弃了纳她为姨太的想法。
　　顾淑青看得出神，她好像也被台上这女人下了迷魂药一般，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女人，她虽是舞女却没有世俗的风气，长着一双看抹布都深情的桃花眼，眼底还不时透出一种幽冷，她的舞姿有时像盛开在黑夜中的曼珠沙华热烈而又神秘，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歌声勾魂一般的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灯光闪烁之间，台上那人眼波流转，很自然的与她对视，微笑，没等顾淑青反应过来，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别处。
　　顾淑青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累昏了，看一个舞女都觉得新奇。她起身，打算在这歌舞厅里转一转。
　　这虽说是一个歌舞厅，可是建筑分为两层，底下这一层是表演的，上面那一层是酒店，专门给日本人和达官显贵留宿用的。此时只有零星几个日本兵在把守。
　　转了一圈，她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构造。也到了换场的时候，此时李玉娘从台上下来朝着走廊左边的休息室走去。顾淑青不知为何也跟了过去。但是她不敢进去，只是在门外晃悠。她看见里面的李玉娘拆着头上的发饰和身上的首饰把它们依次放进盒子里。突然身后传来动静，顾淑青迅速躲进拐角处黑暗的角落里，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穿着西装还醉醺醺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李玉娘的休息室。顾淑青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她贴了上去，推开一道门缝观察着里面。
　　“玉娘，嘿嘿，好久没见你演出了。可把我想坏了！”
　　“他们认识？不对呀，听刚才那几人所说，这李玉娘不会是那种随意勾引男人的人。唉，也是为了生计。”顾淑青在心里嘀咕，准备离开。
　　李玉娘惊慌地转过身，“这位爷，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 。”李玉娘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拿起发簪，小心翼翼地后退。听到这里，顾淑青立马回身。
　　“是啊，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啊。我的心肝儿，来，让我好好看看你！”那人疾步向前。
　　“你别过来！”李玉娘举起手中的簪子。
　　“呵，你也就只会这一种手段了吧！别以为你自己多干净！做这一行的哪有清白身呢？不如你就听我话，我也不是差钱的人。”
　　“先生，我李玉娘向来都只是卖艺不卖身！希望你自重！”
　　“说话听起来倒像个文化人儿，哈哈，我赵老爷还从来没有过得不到的女人！”那男人走上去夺下李玉娘手中的簪子把她推到桌边，扯开她旗袍的扣子。
　　“住手！”顾淑青推门而入。
　　“哪里来的小瘪三？”他一手掐着李玉娘的脖子一手钳制住李玉娘的双手，回头瞪着门口的顾淑青。
　　“呦，这是哪家的大小姐？这种事情你也想看？看看也可以，不过站在那里别出声，我们的事你少管！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人看出来顾淑青的行头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丫头片子，只是开口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然后继续对李玉娘动手动脚。
　　顾淑青走上前拉住男人的手，“嘶！哎呦！”她别着男人的手指用力向后掰，男人痛得直咧嘴，连忙松开抓着李玉娘的手，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立马一拳打在对方的眼眶上，赵老爷跪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
　　“给姑奶奶我听好了，我是顾氏船行顾淑青，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顾府找我，现在是民国，要讲法律，不是你肆意妄为对女人随意下手的时候！”
　　“顾淑青？你爹是顾从之？别吹牛了，顾从之怎么会允许自己家女儿出席这种风月场所？讲法律？这里都快被日本人吃干抹净了没准哪天就要变天了，谁还讲法律？我劝你好自为之赶紧滚开！别耽误我办正事！”
　　“那你可以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主意硬！”
　　“发生什么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外面还站着一堆人，日本兵也围了了进来。
　　“婉婉？原来你跑到这来了！”
　　“张野？你不是...”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日本军官走了进来。
　　“这个自称赵老爷的人，想要在这休息室内侵犯李女士。我见义勇为，收拾了一顿这个禽兽。”
　　“这位小姐勇气可嘉，可你是否知道，今天是庆祝大日本皇军入驻燕南的日子！区区一个舞女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扰了大家雅兴！”这个日本人说着一口别嘴中文，怒目圆睁。
　　“皇军息怒，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你又是谁？！怎么的有你插嘴的时候！”
　　“哈，我是燕北司令部参谋长张正道之子张野。”
　　“冈村！”另一个军官也走进来。
　　“春田大佐！”那个日本军官立马低头。
　　“各位，我们今天举办这场晚会，邀请了燕北各界名流。一是想同大家交个朋友，二来也是为了向大家宣传我们大东亚共荣的理念。日后大家都会是朋友。那么作为朋友，作为今天这里的东道主，我们也有权利处理这件事情给大家一个交代。”春田大佐微笑着看着顾淑青。
　　顾淑青护住身后的李玉娘。
　　“把他，还有她，”春田大佐指向李玉娘，“都带到前面去。”
　　“是！”几个日本兵从队伍中走出来。
　　“你要干什么？！你们别碰她！”日本兵推开顾淑青扯过李玉娘，“你们放开她！”。